□ 王忠良
妻子的镰刀
□ 王忠良
在我家的东厢房里,雪白的墙上挂着一把熠熠闪光的镰刀,妻子将它视为珍宝。而我每每看到它,亦即陷入沉思,因它曾与妻子一起见证了生活的沧桑和岁月的艰辛,向我们默默地诉说着一则则生动的故事。
二十四岁那年的烟花三月,我和妻子喜结良缘。那时是大集体时期,生产力落后、生活艰难,妻子除了陪送几件旧式家具外,就是有一件特殊的嫁妆,即割麦用的镰刀。这是妻子在娘家的心爱之物,她曾用这把镰刀,在每年的麦收中夺魁,以“飞刀手”的英名著称于乡里。
婚后不久,麦收开始了,开镰的第一天,布谷声里,曙光初照。全村男女社员手持镰刀,在波涛汹涌的麦田里展开了无声的麦收“白刃战”,在这一天割麦,特别是刚结婚的新媳妇,是人们最为关注的对象。只见妻子以其矫健的身姿,跃身于麦海,如蛟龙翻花,镰刀闪闪,“哗哗哗”,麦子一堆堆匍匐于身后,又好像一位手把红旗旗不湿的弄潮儿,遥遥领先,立于潮头。而我村素以割麦称雄的赵巧真、孙玉真、王爱真“三真”快手,此时则被妻子远远地抛在后边。这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朝前望了望,木立默然,自叹弗如。一早晨的时间,一千五百多米长的地身,妻子割了两个来回,而“三真”只是一个来回而已。收工回来的路上,社员们纷纷赞扬妻子是割麦神手,并向她投以羡慕、敬佩的目光。当时的我目睹于此,暗自欣喜。晚上灯下,不顾一天的劳累,即兴赋小诗一首:昨日当新娘,羞得脸儿红。今晨她出工,田间波涛涌。不见含羞女,浪里见蛟龙。
1980年农村实行了责任制,我家分得了十亩责任田。父母风烛残年,我长年在学校教书,手笨力微,用镰刀收麦几乎成了妻子的专利,可那一年麦收,不巧得很,妻刚分娩不久,我们割得慢,麦熟一晌,蚕老一时。眼看成熟的麦子就要抛洒在地里,我心如汤煮。妻子不顾刚满月的微弱之躯,即投入紧张的麦收。她一张镰,以一当十,不到两天,六亩多麦子即告结束。当时,由于妻子的身体未完全复原,再加上割的特紧,自此后却落下了月子病的腰疼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