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和父亲 在一年
最热的时候
用身体的一部分
丈量 院子的长和院子的宽
在田野上 一个人
散发体香时 我们
是被自己 放逐的苦役
用沙灰 水泥和砖块
隔开生活的空间 叶子
落下来 许多美术的彩色
和鸟群不断降落
我们的院子 始终
空空荡荡 风来过
吹散 我们去年晾晒的
谷壳 鸟群在不断飞离
在乡下无事可做时 我们
去扫院子里的落叶 那些
岁月的印象 一遍遍
从东扫到西 那是一夜的
结束 我们偷来别人的阳光
照亮满地遍布的叶子
一如那天 我们在院子里
一边堆砌自己的江山 一边
在别人的际遇和分离中
泪流 满面
我们植树种草 用绳子
和木桶在井中取水 灌溉
更多的日子 以及春天
那时的阳光 垂直恩赐
母亲打工的信件 带有
很多皱褶 但并不妨碍
我们阅读和思念 后来这些
老去的记忆呜呜哭泣 永远
不会再出现在空院子里
打铁
我正在用锤子 敲打
剩余的阳光 和你
送来的红色铁块
在上帝背后 我是惟一的
铁匠 在我的房间 杯子里
盛着水 桌上放着面包
而我的住所 离你的
清晨很远 你来的时候
已经是黄昏 我正为上帝
打铁 迸溅的铁屑
随阳光 遍布大地
那时火光照墙的影子里
有你和发热的花朵
力量 生殖正在
继续 而我是
时光深处惟一的铁匠
观察自己
这张脸 是图生的幻想
最真实的样子 始终
无法见到 我在别人眼中
喝酒 忧伤随时转换
玻璃的一侧 虔诚在植物的
皮肤中隐藏 迅速经过的人
带走空酒瓶上 惟一的标签
——反光点 透过玻璃隐约的
暗纹 这张脸终于变形
出离尘世 而我们喝空的
酒瓶 放在冬天的一生里
空瓶子 在时间的一角
我借助 它折射的光线
观察自己 得出另外一个人
他的生活 在瓶子内部
透明 只是一种假象
十一月的麦地
北方 大地在一点点
隐藏自己 没有叶子的
树下 缺少男孩的身影
我们燃烧落叶
并将不断掐灭的
烟头 丢在火中
产生的色彩 最终归一
而十一月的麦地 是绿色的
我在田野的四周 反复观察
凋零的植被
突然于北方的大地
摇旗呐喊 鸽群像
迅速飘过的云
在十一月麦地的上空
散播一个人 瞬间的孤独
落下的雪花也没有用
在十一月的麦地上
只有一种颜色
绵延 辽阔 生长
冬天
我们的手掌 第一次
靠近火 幸福就学着
用裸露的语言 写下
爱她的时间和地址
在冬青绿色 说出的
寂寞中萧条的大背景
雪花和风 在八百里
土地的上空热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