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里宁怎样被树为“反刘少奇英雄”

何殿奎

我在《在秦城监狱管教工作岗位40年的记实片断》一文中写到：“文革初，在戚本禹操纵下，把在秦城关押的陈里宁作为‘反刘少奇英雄’抛了出来。”这件事是我亲历的，记录下来也许对后人研究这段历史有用。

陈里宁原是中共湖南省湘潭地委的秘书。1964年他因以给中央写信、撰写文章等方式批判刘少奇一案，由公安部一局（政保）逮捕押解北京，关进秦城监狱。在狱中我直接监管他，1965年秋我们将他送往北京安定医院住院。1966年6月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安定医院造反派与当时身为中央文革成员的戚本禹挂上了勾，然后中央文革将陈里宁从医院接走，给陈戴上“反刘少奇英雄”的桂冠。几个月内，陈就在北京多个场合作报告，大造反刘少奇的舆论，甚至在工人体育馆召开万人大会上，造反派、红卫兵喊出勒令“公安部给陈里宁平反”的口号，还让陈炮制出《新时代狂人日记》的小册子，在北京王府井等繁华街区公开叫卖。1967年夏，秦城监狱根据所谓上级指示，在秦城监狱礼堂召开陈里宁平反大会，当我急忙赶去礼堂，面对某副局长将要宣布为陈里宁平反时，我立即上台指着这位领导说：“你糊涂了……。”此时台下有人说“这是戚本禹叫平反的”。我即说：“戚本禹算老几。”又有人说“你这是反对中央文革。”我反驳说：“我说你反对毛主席又怎么着。”这个平反大会就不欢而散。不几天，在戚本禹指挥下，上百名清华大学、北京医学院的红卫兵乘满三大卡车来到秦城监狱，将我揪到礼堂批斗，我就同发言批判者顶撞起来，红卫兵一看这架势，就上来按着我的头，让我向毛主席像三鞠躬，才收了场。

1967年11月秦城监狱军管，我离开秦城。后来得知随着1968年1月戚本禹被关进秦城，陈里宁也顺理成章到秦城“二进宫”了。1972年11月我从五·七干校调回秦城工作，陈仍在关押中。直至1978年陈离开秦城被送回湖南。陈里宁最终如何定案处理，我从未打听过，但对“文革”初期他被树为“反刘少奇英雄”后在短短一年时间里表演出一连串包括搅乱秦城监狱的种种闹剧，明眼人一看就能看透。

据王广宇（曾任中央文革小组办事组组长）《陈里宁“反革命案”始末》一文披露，陈里宁妹妹陈里如对王广宇说，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公安部对陈里宁的问题重新进行了复查，经调查研究和艰难的复查过程，最后终于确认：陈里宁确实患有“精神分裂症，丧失责任能力。”不应追究他的刑事责任，改正原来的错误结论，恢复党籍，恢复工作和原工资待遇。

——编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