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孩叫小沫

韩 雨

［曲阜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高二（11）班 指导老师：葛云杰］

小沫。

小沫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普普通通的长相，普普通通的个性，普普通通的名字。尽管那名字据说是沫妈文采飞扬地从某著名诗人的代表作里摘来的，但仅一个字的名字很少有人能想到那首著名的诗。——或者说，很少把如此平凡的女孩同一首太过优美的诗联系起来。

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普通的小沫。

从前有个女孩叫小沫。

小沫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春·小沫·家庭

按计划生育政策规定，小沫不可能有兄弟姐妹。

其实小沫也曾想过，有个哥哥多好啊！带你上下学，陪你做作业，偶尔到你班里转一圈还能收获不少羡慕的目光；有个姐姐也很好啊！可以告诉你很多从未听说的明星绯闻，与你分享新番动画，把亲手缝制的小熊挂在你的书包上。

可惜，天不从人愿。

那么，起码有个妹妹吧！——小沫是个“害怕孤独到死”星人。

然后小沫有了一堆表弟。

在一堆表弟围着她乱转大叫“姐姐姐姐……”还不停地把手中的玩具扔来扔去时，小沫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

尸横遍野。

人如死灰。

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相信我，这些真的是小沫的真实感受，因为在生物学上，“小沫”这个词除了用“普通”来形容外，还有一堆的“害羞”、“内向”、“生人面前绝对不讲话”等标签，前面一定还要加个“非常及其特别”来强调。

——其实小沫像是兔子星人潜藏到地球的。

而有个表弟则相反，乐观开朗得过了头。见人就唱歌跳舞、大声讲话，幼儿园里永远是最出尽风头的一个，走到哪儿都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英俊潇洒——呃，这个还有待商榷，因为他实在是太小了，只有三岁。不过从他父母的遗传基因上看，应该会长成又高又帅的好男人吧！

小沫不无嫉妒地想着：这样的人，鲜明的对比呢！小沫忧郁地看了看自己。

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

有一个表弟的身高已经超过我了，怎么办？——小沫，目前正努力向一米六零攀爬中。

和家人的关系也就这样的了——和睦。但在只有小沫知道的角落里，也有小小的名为“嫉妒”的种子在发芽。

——虽然有时也会感到好笑：“我到底在嫉妒那些小屁孩什么呀！”

就是这样。啊？你问我为什么不写小沫的父母？那么重要的人物，当然要以后用一整篇文章写了。

夏·小沫·暗恋

小沫曾建议我，这一篇一定要用最华丽的词藻来写，比如什么“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什么“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誓要把她营造成一个温柔婉约见花流泪望月伤心的名门闺秀，再不济也要是民国初年手持丁香、高跟鞋声声踏在人心上的女子。但那样的话，这篇文章就该投往《奇幻世界》了。小沫实在是个太普通的女孩，普通到这一段历程乏善可陈。

小沫和当时许许多多的女孩一样，喜欢看言情小说。小沫的本子上，记满了“暗恋是糖，甜到忧伤”、“我要一直等下去，尽管你并不在意”、“暗恋，就是白天以为把你遗忘，却在夜晚梦里奢望”等等的句子。

——总之，当时的小沫固执地认为，暗恋才是最美的。

于是小沫想把理论付诸实践。

小沫从教室这边看到教室那边，又慢慢地看过来。

——事实证明，小沫的眼界很高。

——小沫悲哀地发现，与其暗恋那些根本就没长成的小男生，还不如暗恋老师，尽管他们的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

直到现在，小沫还会和要好同学一起兴奋地大叫：“A老师（男）实在是太帅了啊！”“B老师（也是男）讲课时太有魅力了啊！”

就这样，小沫的暗恋无疾而终，对言情小说的热爱也随之无疾而终。

是这样吧！我看向小沫。

好像……不仅仅呢。喜欢上一个男生，仅仅是喜欢。或者说，仅仅是有好感。

“可是，谁会喜欢我呢？”因为，实在是太普通了啊。

“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我。”这个想法击倒了她。

三天，还是五天？记不清了，反正是很短的时间，那段好感像泡沫一样，破灭了。

现在与那个男生已经不熟了。

小沫一生中可能仅会有一次的暗恋，像夏日的白花一样，凋谢在夏末聒噪的蝉鸣中。

谢谢你，赠我空欢喜。

也许后来，小沫也会慢慢明白：“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讨厌我。”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秋·小沫·朋友

我写下这个开头的时候小沫没说话，过了很久才轻声说了一句：“这个，该放在开头的。”

我知道，我想用一整篇的笔墨去写她，去细致入微地描述女孩子间的笑，亲密无间，和一点点微妙的讨厌情绪和不着痕迹的勾心斗角。但从兔子星上来的，害羞而又普通的小沫，人际关系实在是太一般了。我只能用“秋天，凉爽但是萧瑟，天高云淡而又阴冷肃杀的秋天”——小沫出生的季节，来描绘那些小小的友情。

小沫是个普通的女孩，普通的女孩有普通的朋友，小学几个，初中有几个，以后还会有不同的几个，然后慢慢断了联系，就这样消散在人海中。

小沫不开心，我知道。小沫为她们写了很多文章，我知道。小沫总觉得现在的朋友不如过去的朋友好，这些我再清楚不过。

小沫说，我也说。小沫不说，我也不说，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明明可以写很多很多的话呀，为什么不写了？我对自己说。

明明说要永远永远在一起的呀，为什么最终还是分开了？小沫也说。

小沫不回答，我也不回答。

早就知道的吧。平时尽管有过这样那样的小摩擦，彼此也说过这样那样的坏话，但在无助时，在受伤时，在孤独时，第一个想到的，绝对还是对方啊。

我累了，想找你们说说话，可以吗？

以前写过太多的文章来描述这种关系，矫情的、虚假的、悲伤的、阳光的，但又一次提起笔来，却不知如何下笔。

还用再说吗？还用再写吗？就是那种关系啊！就是那种人人都会有的关系啊！就是那种像咖啡一样的、温暖的东西，初尝时可能会有些苦涩，但在喝完后，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美味与香醇。

想说什么，想写什么，终究不过是——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呐，你看，山上的叶子又红了……”

冬·小沫·写作

小沫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呃，不对！在这里这么说好像不太恰当，因为普通的小女孩不会发表400多篇文章的……

小沫仰起头骄傲地对我笑：这可是我的特长！

其实小沫还有别的特长，比如古筝考过十级啦，比如总是考出自己家长不太满意但总能让别的家长称赞的成绩啦……

“你再努力一点不好吗！”父母总是这么说，小沫也曾这么想，但看到家中堆积如山的漫画书、小说、杂志总会跑过去看，把作业仍在一边。

——其实小沫也可能是“绝对不努力星人”，嗯，可能。

小沫是个普通的小女孩！要再这么说，小沫会咬死我的吧。

小沫喜欢看书，这点无容置疑。小沫还喜欢写作，写小说、写随笔、写散文……甚至老师布置的作文，她都能写一篇三千多字的小说交上去——当然，写的绝对扣题。

小沫想写，真的想写。但中考不想，高考更不想。

小沫想写长篇小说，高考说：不行，你要学英语！

小沫想构思一个世界，高考说：不行，你要做数学！

小沫想写篇短篇小说，高考说：你能把它压缩成800字左右的考场作文吗？

小沫没办法了，说：我写篇300字的随笔总行吧？高考说：行，十分钟写完，然后继续去做考试卷子。

久而久之，小沫养成了快速写作文的习惯。比如能在一节课内写完一千多字，以后去写网络小说绝对大有潜力。与之相对的就是字体全面下降，本就不好看的字现已降格成螃蟹爬，好几次写“无边”结果被人看成了“天边”。

小沫不高兴，我也不高兴。

会有那么一天吧，高考不再对我们管东管西，我们可以尽情书写自己的梦想。

小沫抬起头，看见天际深处隐约的光。

在漫天雪花中，必有你所寻的光。

小沫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普通的脸、普通的身材，兔子星人一样害羞的性格，害怕孤独，喜欢朋友和家人的陪伴，喜欢看些漫无边际的小说，同样喜欢写点漫无边际的东西，闲着无聊时也会弹弹古筝消遣。

——嗯，这样看来，好像也不算太普通吧。

——小沫就是我。

给小沫的信——代后记

给20岁的小沫，还有20岁的我：

12岁、16岁、20岁，多好的等差数列，现在16岁的等差中项正在写着12岁的小沫，同时给20岁的小沫写信。

普通而又特别，永远在固执地坚持着什么，那是12岁上初中的我——16岁上高二的我，叫她小沫。

其实小沫已经不小了，12岁，是个初中生了。但很多时候，当我想起“幼稚”这个词时，想到的不是小学，而是初中。因为小学实在是太小了，小到无法回忆、也无法追忆，只记得初中宽大校服下，一张张稚气的脸。

眼睛深处，是不同的一个个小秘密。我爱她，爱当初自己幼稚的美好。

写这么多好像也没提到你啊！现在我要提出问题了：20岁的你，是否已经找到了高考后层云之上的光了呢？

那么，20岁的你，可否为16岁的我，16岁的小沫也写一篇文章呢？

我写12岁的小沫时，一直在笑呢。希望20岁的小沫看到现在的我，不要笑得前仰后合呃——可能不太现实……

又及，20岁时，有人猜出我的名字出自戴望舒的《雨巷》了吗？不要告诉我，还没有……

永远的小沫

2010年10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