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龙虎
怀念父亲
叶龙虎
过几天就是父亲去世四周年的忌日了。在这1400多个日子里,父亲无数次走进我的梦里。偶尔回老家,我仿佛仍能听到围墙外父亲的咳嗽声,仍能看见父亲走在门口那条小路上的身影。
我们兄妹五人加上母亲,一家人基本上靠父亲一个人的辛勤劳作维持生计。那时候的农村不像现在这样富裕,农民除了在生产队获得些许收入外,基本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除了吃饭穿衣,还要供我们上学,父亲何其艰难。父亲是生产队长,又是党员,白天要带头在队里劳动,只有利用夜晚和凌晨在屋前屋后种一些番薯、马铃薯之类的东西来补充口粮。记得那时候吃的最好的菜是“荷包蛋”,那是家里来客人才有的菜。每年的立夏节我们每人能分到一个茶叶蛋,那是最奢侈的享受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是我国的三年暂时困难时期,农村发饭票,吃食堂,基本上是一天三顿薄粥。父亲中午从田里收工回来,总是让我去食堂给他买粥。买粥回来的路上,我忍不住总要喝几口,到家四两粥也就剩下三两了,他却从来没有说过,但我敢肯定他是知道的。现在想起来我真的很内疚,要知道一个壮劳力只喝三两薄粥去田里劳动是难以想象的。亏得后来政策有所松动,允许农民有自留地,食堂也不办了,记得那一年父亲带我去一座叫横山头的山坡烧火垦荒,种了很多番薯,等番薯收获了,我们终于可以填饱肚子了。至今仍能回想起第一次番薯加少量大米煮的番薯饭,那美味要胜过山珍海味。
父亲很疼爱自己的孩子。那年我十八岁,体检合格了要去当兵,他送我到当地的武装部去报到,一路上我看到父亲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让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在新兵集中的县委党校门前的小河边告别时,我发现一向坚强的父亲眼睛红了,背过去在偷偷抹眼泪,显然对从未出过远门的我有一点不放心。他说会来看我,但是由于生产队里很忙,加上他会晕车,我七八年的部队生涯里,他终于没能来看我。但是我记得,我第一次回家探亲,一向节俭的父亲竟早就买好一只金华火腿和许多好吃的菜等我回家。
1999年春开始,父亲经常腰痛,我回家时他也说起过。我劝他上医院,他说橡皮伤膏贴贴会好的,当时我也就没有在意。后来他腰越来越痛,那年冬天,我带他在当地的一家医院挂专家门诊,经过拍片、B超检查,医生说是骨质疏松,我也松了口气。在以后的几次检查中,结论都是这样。2000年春节后再去检查,情况变化了,那天下午我接到CT报告:癌,仿佛是晴天霹雳。父亲的病确诊后仅仅在医院和家里待了不到两个月,他的坚强在这期间又得到了充分的展现,癌痛一般人是无法忍受的,他却从不呻吟,直至去世都没有打过一枚止痛针。父亲住院,我去陪他时,他总是劝我早一点回家,总是说:“我没事,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他心里只有别人,唯独没有他自己。
父亲离开我们四年了,我时刻思念着他。每当我面对父亲的遗照,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我父亲给我们的慈爱和许多往事,不禁黯然神伤。
责编 晓 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