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兴唐/文
中国特色政党外交的理论思考
■ 吴兴唐/文
政党外交是近10年来传播开来的一个新鲜词语,人们可能对它还不太熟悉。不过政党外交随新中国成立而开启,其实践已有60多年的历史了。只是过去把政党外交一般称为党的外事工作或党的对外联络工作。
政党是社会历史发展的产物。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都不存在科学意义上的政党。科学意义上的政党是欧洲资产阶级革命的过程中逐渐产生和发展起来的。首先产生在资本主义发展最早的英国。17世纪70年代英国出现辉格党和托利党。到19世纪30年代,这两个党逐渐演变为英国保守党和自由党。中国资产阶级政党的建立始于孙中山1894年建立的兴中会。之后改组为同盟会和中华革命党。1919年10月将中华革命党改组为中国国民党。马克思主义学说同工人运动相结合,产生了无产阶级政党,后于资产阶级政党的建立。马克思、恩格斯于1847年在伦敦建立的共产主义者同盟,是历史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政党。中国共产党则成立于1921年7月1日。
从广义上说,人类文明发展早在原始社会就有了外交的雏形。但真正科学意义上的外交则出现在有了国家之后。外交是国家权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目的是确保国家对外政策目标的实现。
政党外交不是政党与外交两个字的简单叠加,而是产生了新的内涵,成为中国特色外交重要组成部分。
中国实行总体外交,包括政府外交、政党外交、议会外交、经济外交、军事外交和文化外交等。同“官方外交”相对应的还有人民外交和民间外交。总体外交、政党外交和人民外交这几个概念本身就带有中国特色。因为“外交”从字义上严格地说,是指主权国家政府之间的关系。
周恩来把“外交”这个概念扩大了。1952年4月,周恩来在一次谈话中指出,外交是国家之间的正式关系,但必须考虑到人民之间的关系。之后,周恩来还指出:“外交工作有党的、国家的、人民的三个方面,这三个方面有区别,又有结合,结合是主要的,应该目标统一,互相配合与协作。”周恩来把中国外交分为“党的、国家的、人民的”三个既有区别又有结合的有机组成。这是周恩来最重要的外交思想之一,也是中国特色总体外交和政党外交的理论依据。
中国共产党从建党开始就同外国政党有了联系和交往。90年的党的对外工作可以分为两个时期,前28年和后62年。前28年,中共处于地下和艰苦革命斗争时期。这一时期的政党交往主要是同共产国际的联系。共产国际对中共建党和中国革命斗争是有帮助的,同时有正反两方面的影响。回顾历史可以看出,这一时期,充满着“马克思主义教条化同马克思主义本土化”、“国际主义思想同独立自主思想”的反复斗争。
抗日战争后期,中国共产党在延安和重庆所展开的外事活动,是中国共产党政党外交的雏形。胡乔木在一篇题为《抗战后期延安的外交活动》的文章中说:“我们党的外交工作在抗日战争后期有很大发展。从1944—1945年抗战结束,有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中外记者团访问边区,美军观察组派驻延安和美国总统特使赫尔利斡旋国共谈判。那时的外交工作是与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的。”对胡乔木文章应加以补充的是,当时周恩来在重庆领导的中国共产党外交活动是延安外交活动的一部分。胡乔木文中提到的三件事都同周恩来在重庆外交活动密切相关。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的外事活动,理所当然地可以称为政党外交。新中国成立后的政党外交如何分期,是一个可探讨的问题。依据现有材料和认识,大体可以分为四个时期。1、从新中国成立到50年代末60年代初,是政党外交大发展时期;2、国际共运大论战和“文化大革命”时期,国际共运分裂,政党外交陷入困境;3、“文革”结束和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至20世纪结束,政党外交开创了崭新的局面;4、新世纪开始后的政党外交发展的新时期。
研究政党外交理论,从学术角度出发,需要倡议建立政党外交学。政党外交学是一门崭新的学科。这门新学科需要系统总结和分析研究政党外交的实践经验,探索新时期政党外交的发展规律,上升为理论。现代社会科学不断分化,出现新的学科。学科之间交叉和相互渗透是必然的。作为一门新学科,政党外交学同政党学、外交学、国际政治学、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学有着天然的密切联系。
政党外交的理论研究,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理论密切联系实际,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政党外交学。使之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一个分科,成为中国特色外交理论的一个组成部分。
政党外交理论首先要研究的课题是政党政治。政党有着阶级属性。任何政党都是代表一定的阶级、阶层或社会集团,并为实现其所代表的阶级、阶层、社会集团的根本利益而进行活动,从而形成政党政治。政党政治是社会政治上层建筑的一个组成部分。政党有自己的纲领和明确的政治目标,因而不同于国家组织和一般带有政治倾向的社团组织。政党的一个政治目标就是获得对国家生活的统治权。成为执政党,政党通过不同形式组织政府,影响国家的政治方向和政治生活。
政党政治是现代世界大多数国家普遍存在的一种政治和社会现象。政党政治是社会历史发展的产物,有其产生和发展的过程,具有时代的特色。
虽然大多数国家都实行政党政治,但内容和形式互不相同而多种多样。政党政治是流动的,不是凝固的,随着时代及各自国家的形势变化而变化。政党政治同政党性质及各自国家的政治体制密切相关。不同政治体制有不同的政党政治。政党政治还同历史与文化传统、意识形态和价值观,以及经济与社会发展水平密切相关。研究世界政党政治的类别与动态,必须考察其相同点与相异点、共性与特性。
冷战结束,世界进入一个“国际格局多极化、世界经济全球化和全球文化多元化”的时代。世界政党政治也随之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面临新的机遇与挑战。在全球化和新媒体时代,政党政治带有许多新的特色。面临严峻考验的是,各国政党政治新课题是如何应对世界如下的新变化:1、世界政治与经济的一体化与多元化同时发展;2、文明的世界性与民族性同步发展;3、政党政治的理想性与现实性能否平衡发展;4、对信息化特别是新媒体的适应性与引导性能否准确把握。
政党外交理论要符合时代性。政党外交理论研究要分析、认识、判断时代主题的发展变化。“文革”结束后,邓小平对“战争与和平”问题做出了新的判断。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到80年代中期,邓小平明确提出“和平与发展”是当代世界的两大主题。时代主题的转换,为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指明了方向,也成为政党外交的理论指导原则。和平与发展时代主题提出之后,20多年过去了,时代主题没有变化,但其内涵与外延发生了很大变化。政党外交理论需要分析和研究国际格局多极化、世界经济全球化和全球文化及发展模式多元化的新的发展特点,正确判断中国“战略机遇期”所面临的新的机遇与挑战以及可能遇到的风险。政党外交的理论研究,要分析依据符合时代主题的社会主义社会发展规律及共产党执政规律。要研究国际金融危机之后出现的“新资本主义”,研究现代资产阶级与社会结构的变化,研究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社会主义因素”。研究国际思潮和社会民主主义的新变化也是这方面的重要课题。
政党外交理论要有战略性。积60多年特别是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政党外交之经验,最根本的一条,就是政党外交要为实现中国国内发展战略和国际战略服务。政党外交理论,要求把政党外交放在党和国家工作大局和全局中,放到国内和国际两个大局互动中,以及放到总体外交的战略部署中来研究。政党外交理论研究,要同“和谐世界”研究结合起来。推动建设“和谐世界”是中国新世纪新时期外交工作的战略总纲。总的来说包括国际政治、世界经济和人类文明三个方面。国际政治方面要致力于推动各国和谐共处,尊重各国人民自主选择社会制度和发展道路与发展模式的权利,促进国际关系民主化。世界经济方面要致力于全球经济和谐发展,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均衡、普惠、共赢的方向发展,努力建立开放、公平、规范的多边贸易体制。人类文明方面要推动不同文明和谐进步,倡导世界上所有文明、所有民族携手合作,共同推进人类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政党外交要为推动共同构建“和谐世界”作出贡献,从而也扩大了政党外交的内涵与外延。
政党外交理论研究需要创新性。理论的活力在于创新。近年来中国政党外交不断开拓创新,政党外交的广度与深度都有了新的发展,在为中国改革开放服务、为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和为中国总体外交实现中国国际战略服务方面取得了一个又一个成就。现在世界已进入“后金融危机时期”,国际形势更加复杂多变,政党外交同样遇到难得的机遇与严峻的挑战。如何使政党外交科学发展和可持续发展,是摆在当前政党外交理论研究面前的不可或缺的重大课题。面对层出不穷的新问题,我们特别需要加强对相对滞后的政党外交理论的研究。要发展理论,唯有创新一条路可走。而要创新,就要打破旧框框,去掉“定式思维”。
政党外交理论研究要讲究辩证法。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是思辨的哲学,核心是辩证法。辩证法是无所不在的。辩证法同唯物史观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研究马克思主义历史命运、世界社会主义运动起伏历程以及战后国际关系重大事件,特别是研究苏联解体的原因与影响,都需要遵循唯物史观,运用辩证法,既不能全面肯定,也不能否定一切。
辩证法要求有发展眼光。一切事物都是发展的。运用辩证法,就能使我们对待事物发展具有预见性和前瞻性,避免目光短浅和被动应对。
辩证法要求有大局观念。所谓大局也即主要矛盾。在纷繁复杂的矛盾中总有一个主要矛盾。事物总有主次之分。运用辩证法可以避免陷入忙乱的事务主义或者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辩证法要求有全面观念。因为事物总是相互联系的。在国际关系中和在党际关系中也是如此。掌握辩证法可以避免片面性。
辩证法要求有相对观念。事物都是相对而存在的。中国国内发展和国际环境中存在的机遇与挑战也是相对的。机遇中有挑战,挑战中有机遇。而且机遇和挑战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关键在于既要有机遇意识,更要有危机意识,才能应对自如。掌握辩证法能增长我们的智慧和谋略。现实外交,特别需要有外交谋略。
(作者系当代世界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
(责任编辑: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