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凡
张凡凡:北京凡凡清新文化发展中心主任
近年来,文艺界流行一种小清新审美风尚。这种小清新审美风尚反映了当代人对清新文化的强烈需求,表现了当代人在浮躁生活中对清新文化生活的向往。小清新音乐是清爽的曲风和随意的创作。小清新文学总是弥漫着淡淡的哀伤,再兴高采烈的喜悦也写的很平和,再愤世嫉俗的事情也写的很冷静。这些小清新文学作品摒弃了浓烈的爱与恨,一切都是淡淡的,平和的,温暖人心,不温不火的。在物欲横流的当代社会里,一些人在追求富足物质生活的同时也向往纯朴简单的情调。这是一种积极向上的心态,不抑郁不消沉,不寂寞不孤独。而清新文艺在吸收这种偏于柔弱的小清新文艺的合理部分的同时,也容纳那些追求阳刚和崇高的大清新文艺,提倡刚柔相济的文艺。这不但有利于人的才能的全面发展和人的素质的全面提高,而且有利于人的高尚人格的塑造。
这种清新文艺追求自然而然的艺术境界,是合规律与目的的高度统一。这种自然而然的艺术境界不是随意而任性的,而是不断地从“画工”向“化工”的转化,达到不露痕迹、无法至法的自由境界。可以说正如苏轼所说的:“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在平地,滔滔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及其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如是而已矣!”这种自由境界是认识必然和把握必然的结果。中国古代文艺理论有画工与化工之分。明代文艺批评家李贽在评论中国古典戏曲《西厢记》和《琵琶记》时指出:“《拜月》、《西厢》,化工也;《琵琶》,画工也。”何为“化工”?何为“画工”?李贽认为“夫所谓画工者,以其能夺天地之化工,而其孰知天地之无工乎?今夫天之所生,地之所长,百卉具在,人见而爱之矣,至觅其工,了不可得。岂其智固不能得之欤?要知造化无工,虽有神圣亦不能识知化工之所在,而其谁能得之?”可见,“画工”是情意未到的雕琢之作,而“化工”,则是不平则鸣的宇宙自然的造化。因此,清新文艺崇尚鬼斧神工的“化工”境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出神入化的自然境界。
清新文艺还是丰富和明朗的和谐统一。正如荷花,虽然她出污泥而不染,但是,如果没有经过风雨的洗礼,没有经过蝉蜕,她就不可能纯洁和清新。因此,清新文艺不是单一,不是没经风雨的一尘不染,而是久经风吹浪打后的凤凰涅。北宋哲学家周敦颐认为:“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在现实生活中,有些人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有些人则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即孟子所说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因而,“出淤泥而不染”不完全是“洁身自好”,还有在抵制和拒绝污泥的斗争中保持自身洁白,不同流合污。因此,清新文艺不是单纯,而是明朗;不是复杂,而是丰富。中国当代有些文艺家在人物形象塑造上刻意挖掘所谓“多重性格”,在反面人物塑造上又追求所谓“人性化”。好像只有写到“好人不好,坏人不坏”,才能表现出全面的人性、真正的人性。这不是清新文艺所追求的。正如高尔基所指出的:“人是很复杂的。遗憾的是,竟有许多人相信复杂装饰了人。然而复杂性是一种杂色,当然很便于适应任何环境,——便于‘拟态’。复杂性,这是在小市民社会的生活条件下,由于不断地为生活中的有利的安逸境遇作烦琐的斗争,因而引起的‘心灵’极度分裂的、可悲的和不正常的结果。正是这种‘复杂性’说明了下面的事实:在千百万人当中,我们很难得看见性格非常明朗的大人物,完全被热情所征服的人物——大人物。”(参见《论文学》,高尔基著,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第63—64页。)清新文艺追求的人物形象就是高尔基渴望看见这种非常明朗的大人物,完全被热情所征服的人物——大人物。
清新文艺特别反对脱离内容的形式雕琢,追求形式与内容的和谐统一,文与质是和谐统一。正如孔子所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的确,一部真正的艺术作品必须有适当的艺术形式,正如黑格尔所指出的:“一件艺术品,如果缺乏正当的形式,正因为这样,它就不能算是正当的或真正的艺术品。对于一个艺术家,如果说,他的作品的内容是如何的好(甚至很优秀),但只是缺乏正当的形式,那么这句话就是一个很坏的辩解。只有内容与形式都表明为彻底统一的,才是真正的艺术品。”一部艺术作品如果没有适当的艺术形式,就不可能真正表现出感动人心的内容。当代中国有些文艺作品尽管努力开掘现实生活中的真善美,但是这些真善美却没有闪耀出动人的光芒。有些未来的真正的人在现实生活中相当感人,但在有些文艺作品却不动人。这些文艺作品虽然尽力把握沉重生活中有价值有生命力的东西,但是因为在艺术上没有取得成功,所以走向了反面。因而,优秀的文艺作品不仅要具有适当的艺术形式,而且要具有完美的或较为完美的艺术内容。否则,就不可能永葆艺术魅力。不少文艺作品在问世时洛阳纸贵,但很快就尘封在历史记忆的深处。这些艺术作品因为缺乏完美的或较为完美的艺术内容,所以难以提供人们永久的艺术享受。但是,当代有些文艺作品为形式而形式,甚至以华丽的形式掩盖空虚的内容。这是清新文艺极力反对和摈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