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房流水

韩 乐

找房流水

韩 乐

在北京，没买到房子之前，你会面临不断搬家这项劳心劳神的活。搬家，有的是为了改善生活条件，如对自己现在住的地方不满意了，对生活品质要求高了，这属自愿型的搬家，其特点是很可能一年搬上三四次。也有的是因为公司地址或者工作变动，不得不搬家，就像我这次，公司要从西四环，搬到东五环，其跨度之大，往来之繁，你说我能不搬家吗。还有，因房东儿子或者女儿结婚，要把你现在租住的房子当婚房，自然你就不能继续住下去了。再有，房东想趁着房地产泡沫、房价高涨的时候，把房子卖了，那你也不得不搬出来，这种事，我遇到过一回。还有就是前些日子报道的，著名的蚁族居住地唐家岭要拆迁，众多的蚁族不得不搬离这个城中村。总体看来，搬家的原因，多为外界因素所致，毕竟再重新找房是一件又耗体力，又费脑力（因涉及和中介、房东等斗智斗勇的过程），还很耗金钱的这么一个活动。因此，一般人能不动则不动。

我和龙在一个阳台北向，一年四季看不到太阳，没有自然光，紧靠四环边，噪音很强大的蜗居里住了两年了。期间动过很多次搬家的念头，想想中介费，想想找房的无数可能性，就放弃了。当然，如果你不考虑以后在京买房，或是一位提倡租房而非买房，拥有租房要比买房幸福想法的新新人类，那你大可将自己月收入的一半交付给房东，替房东还贷。否则，在北京找到舒适住房的可能性并不大。老小区房子比较小，装修风格一般是上世纪90年代的，房东早在90年代就已将房子租出。新小区的房子一般面积较大，又多数将大客厅做成隔断。将隔断利用得最充分的就数胶囊公寓了。再有就是开间，厨房、客厅、卧室都在一间房子里，大约在15平方米左右，如果你不需要做饭的话，用这个房间还可以。但这种房间一般情况下比较贵。

搬一次家，心情就会灰暗一段时间。用龙的话来说，就是那段时间，心理特别脆弱。会将很多外因都归为内因，并对自己产生怀疑。同时，也会后悔一段时间，怎么不想着早点结婚呢，早结婚，就会早点想着在京买房，那时的房价，哎，再看看这时的房价。早在南四环住的时候，周边的房三四千一平米，才过了几年，现在有一万五六了吧。在北京，还是“先成家，再立业”的比较好。

后悔的事就不说了，先说说搬家的中介费，前两年在网上找房，还总是可以看到个人出租信息，这次找房，居然没一个个人的信息发布。没办法，只好找中介，这次找的中介，据其介绍，仅在那一带就有二十多个门店。这些人除了带人看房，其他时间都用在了找房源，发布信息，将房源垄断。等想租房的人找上门来并决定租用，中介就会收取一个月的费用，美其名曰“信息费”。

话说找房那天，是2010年至今为止，北京温度最高的一天，最高温有40多度。地面温度更高，后来看到有对那天高温的一个新闻报道，说地面温度达到50多度，并做了一个实验，在地面上煎鸡蛋，有些夸张。那天，防晒工作没有做到位，结果，就给身上留下了T恤印记。

找了三家中介公司，第一家派两个人带我去了一幢房子，环境挺好，两居室，如果没记错的话，60多平米吧，价格是2500元一个月，房子是新的，户型也挺好。唯一的缺点是暖气要自己烧，是那种天然气的，这样的话，暖气费自然就得自己付。如果加上这笔费用，再加上给中介的一个月房租的中介费后，房子的价格立马就上去了，每月得将近3000了。狠狠心，本来都要谈妥了，龙坚持了一下原则，决定再去找找其他的房子。龙有一个情结，总想在大学附近租个房子，他的想法是，我们下班后，可以去学校里散步，如果可能的话，也可以在学校里上一下自习。根据后来的情况来看，这种想法很傻很天真。因为我们搬到这东五环来住的话，他上下班在路上的时间就会很长，坐地铁也得一个半小时，哪有时间如此闲情逸致。

因龙的这种天真的想法，我们顺着路一直走一直走，还好一路上都有树荫。走了15分钟了，还没有看到一所大学。那天身体本来就略有不适，加上那么热的天，脾气好几次都快要发作了。想想龙也不容易，就忍住了。龙知道我的脾气，那天对我也是小心翼翼。终于看到一所大学了，结果不是中国传媒大学，而是北二外（后来知道中国传媒大学就在路对面）。看看周围的环境，不像是有租房的地方，又走了回去。走到一处公交站牌，看到有出租房子的信息，顺手打了个电话过去，中介说了地址，就在附近。走进那个小区，看着那一幢幢高楼和优美的小区环境，租房的情况就猜了个大概。这里房子面积肯定会比较大，房子自然会打成无数隔断，这种打隔断的事情一般都是中介来做的。不出我所料，经过隔断，一套房子里要住六户人家。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房子是复式结构的，是17层和18层，视野那是相当开阔，不过也是自采暖。要享受良好的小区环境，就要忍受一套房间里的局促和狭小。要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就得放弃这楼上的风光。得，我还是选后者吧。在毒烈的阳光下走了那么长时间，还是在这风景怡人的小区里休息一会吧。看着小区里人进人出，觉得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光芒，衣着是那么的光鲜，品味是那么的高雅。感慨了一下，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呀！

出来后，看到小区门口一中介的广告伞，打了上面的电话。一个性格开朗的瘦小姑娘接待了我们。一口一个“姐”地和我边走边聊，说着他们那里的房子出租得怎么怎么好，一天出租了多少套，就是现在买了也挺划算的，因为是面积比较小，是开间，买下来也就二十来万。这个小区里有三四幢楼，也都是五六层高，面积都是20到50平米，属于商住两用楼，也是一种筒子楼，加之水电商用的价格，也就不难猜出这片地在规划的时候是属于商业用地。20平米左右的开间，租住价格是1700。龙觉得不合适，因为是开间，家里人如果来京的话，就不方便了。

这个时候已经下午4点多，有些累了，就赖在那家中介公司，想歇一会再说。中介公司也想做成生意，使出浑身解数，向其他分店要房源信息，一通电话后，还真要到了。这家公司的经理亲自开车带我们去看房。这回房子的位置太特殊，以致这位经理几次三番地要把车倒回去，重新调头找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楼”。只不过，这一楼，并没有让人惊喜，反而是有一丝丝失望，老旧，灰暗，孤单。事后，在周围“考察”周边地产情况时才知道，我们住在一个城中村唯一的一幢居民单元楼里。

跟随中介上楼，楼道里有一股类似于市面上的珍珠粉实际上是贝壳粉的腥味或者是什么东西发了霉的味道，这并不是老房子都会有的味道。三楼在装修，四楼的胖女人在喊她的花豆，花豆是一条狗。到了五楼，房东、房东儿子和儿媳热情地在门口迎候。房东儿子说房子是第一次出租。房子还比较干净，各个地方归置得都还不错，最主要的是墙面没那么脏。

我看房子，首先关注的是衣柜够不够用。也正如《欲望都市》里凯丽一样，和Mr.Big外出去看婚房，在纽约当然只能是二手房了，看到房子里放衣服的隔间很小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知道他们（房子的主人）为什么会离婚了。”我在北京租的第一间房，因当时是向二房东租的房子，衣柜被他们用了。只好自己买了简易衣柜，就是那种塑料纸外壳的。其余不穿的衣服只能放在一些纸箱子里，当时很穷。在京租的第二个房间，因为我们是二房东了，所以嘛，衣柜就顺理成章地被我们占有，是两个漆成黑红色的大柜子，一个衣柜挂衣服，一个柜子放衣服。看到那俩柜子，开心极了。但是随着在京时间的增长，衣服也就像是过节时候吃的瓜子皮一样，越堆越多。这两个柜子远远没有达到装下所有衣物的要求。于是买了两个大的整理箱，还有一些塑料口袋，一些不常穿的，就弃之于塑料口袋中了。这次，看到房东家主卧室中，从墙头到墙尾那一大组合柜，眼睛都放光了。在次卧还有一嵌在墙里的好大空间的柜子，可以放很多杂物，这是住进来之后才发现的。

冰箱、洗衣机每样差不多都有二十多年的历史。洗衣机年代虽很久远，但是却是单筒的，应该是当时买的国外进口产品，北京人民真富裕呀，哈哈。房东儿子很骄傲地说：“上面一个中国字都没有。”问起洗衣机还能不能用，房东说前两天他妈还用了呢，“应该能用，家里只有她一人会使。”（后来这洗衣机也只有我一个人能使得了）说完还说要帮我们找找说明书，这么些年了，说明书还在。

这房子的地板也很特别，是那种塑料的红绿格子，后来看周星驰早期（大概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拍的电影里也有这种地板。主卧的门是那种下面木头的，刷成嫩黄色，约有半米长，上面是两块透明、擦得特干净的玻璃。整体风格跟电影《唐山大地震》里小灯养父母家相似度达到90%。两个卧室用的是灯管，厨房和卫生间都是白炽灯，后来白炽灯全被我们换成了节能灯，不喜欢那种橘红色的灯光。

当时没有看主卧的床，只因上面铺着被子，也没多想，没想到后来带给我们很大的困扰。床太软了，睡得人腰痛。结果我们在地板上睡了一个月。后来，在床上铺了纸箱板后，才睡在上面。

终于有了客厅了，这下不用将饭菜端进卧室吃了。此前的房子比较小，四五十平米，也还是两室一厅。据龙说，以前北京的房子很多都是一室的，这些小两居的都是他们分配了房子后，装修时自己改建的。改建之后的房子，客厅都非常小，不到十平米，只能放些家电。

看得出来房东家完全是由儿子主事的。房东儿子三十刚出头，个儿不高，微胖，右手捏着个非常小的葫芦，大拇指不停地搓那葫芦的上半部分，直到我们再回到中介那里签合同时才停止搓动。至于原因，没问，估计是受了前段时间养生节目的影响。他媳妇则拿了一小块削了皮的黄瓜在眼睛周围不停地搓，说是为了美容。和我们对话时，即使目光接触，也没有住手。

在我们看房的时候，同一家中介的另一班人马也带了一家人看房。那家人是今天第二次来看这个房子的。由于这个房子价格相对来说比较便宜，看来比较抢手，和我们谈的时候，房东在不停地接问询电话。在这么一个紧急关头，我问龙，行不行？龙很坚定地对我说，行。于是和房东谈价格，房东说，年付1600，季付1700。这时，我机警地问了一句，那半年付呢，房东跑过去和他爸商量了一下，结果半年付也是1600。多问一句话，每月省了100块，这让我骄傲了好几个月。

价格说定，中介开始登记房间里的物品，列清单，准备一会儿合同上写明。房东则给我们介绍房子的一些情况，不等我们说完，另一家中介分店的员工又带着一拨人马杀到，不大的房子里一下子挤了三拨人，乱哄哄的。房东儿子说，没事，让他们继续看吧，咱们去中介公司签合同去。在去中介公司的路上，房东儿子说起了为什么把房子租给我们：一是因为年纪都相差不多，比较好沟通；二是因为龙的长相比较老实。说到龙的老实，我们的前房东，一个北京老太太也曾这样说过。这个老太太比较喜欢龙，一见面就夸龙是个老实孩子。搬完家之后，老太太过来收房，看到房子里擦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比较整洁之后，又把龙好好地夸了一番，说他们租给别人住的房子，除了外国人走后会收拾得比较干净，中国人走后都会一片狼藉。这次他们来收房，也是准备过来自己收拾一下房间，已拿了抹布。前房东把龙夸得倒使龙不好意思向房东要当初许诺给我们报销的一些钱，我在旁边也不好意思。好人难当呀。实际上，我们在外面租房，总是怀着一种好聚好散的心态，不想给中介或者房东或者是一起租房的人在最后分开的时候留下不美好的回忆。能用一点点钱解决一些问题就用钱来解决，不要为此伤了感情。

签完合同过了一个星期，我们就搬过来了。从西四环搬到东五环，为此付了搬家公司400元。

责任编辑/白 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