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中灵感的性质与来源分析

■刘琉

灵感是设计师进行设计创作的重要思维方式之一，有着“神来之笔”的妙用，有许多充满灵气的设计作品都来自于设计师的灵感。爱因斯坦也曾说：“我相信直觉和灵感。”

灵感也称作顿悟，是指人们在创造活动中突然出现某种新观点或新思想的心理状态，是人们根据对事物的新的理解与认识，或借助某种启示，突然迸发出一种领悟或想法的思维方式。灵感思维普遍存在于人们的思维活动中，许多设计师也都有过灵感思维的体验。灵感的产生看来神秘，实际上却并非从天而降，它有其心理和生理基础，且有着多种产生原因。对于这种特殊的思维方式，许多学者都进行了研究和论述。

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认为，灵感是潜意识创造的，是潜藏于人们思维深处的活动形式，它的出现有着许多偶然的不确定因素和突发性。

潜意识理论认为，人的意识除了具有明显的、自觉的意识之外，还有一种潜在的、非自觉的意识。这种潜在的、非自觉的意识储存着人们感知过的多种信息。灵感往往是在显意识的思维活动受阻中断之后，在强烈的解决问题的欲望驱使下，调动了潜意识的功能，在潜意识中孕育成熟后，突然和显意识贯通，涌现在显意识中，使问题得以顺利解决。

所谓潜意识，或称无意识，在接受、加工、储存、处理信息上，在活动方式和功能上都有不同于显意识的鲜明的特征。彭加勒曾把它的构成要素比拟为某种“原子”，它们在脑力工作开始之前处于静止状态，仿佛固着在墙上；当最初的显意识工作驱使注意力集中于所研究的问题时，这些 “原子”便从墙上下来，开始运动。即使显意识休息了，潜意识的思维过程也不休息，不停地工作，直到得出某种解决办法。潜意识活动的主要特点是联想和直觉，它是不受控制的，因而有可能出现完全出乎意料的思想。在思想的创造过程达到高潮时产生的特殊体验就是灵感。

灵感究竟何时、何地、受什么事物的启发，或对事物新的理解的启发而产生，是不可预测的。但只要它一打开思维的闸门，原来沉淀在脑海里的记忆、经验和各种信息就会通过新的组合，使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期而至。灵感的产生有时是在全神贯注思考问题之际，有时却是在不经意间，或是睡意朦胧之中。

设计思维活动也是人类创造性思维活动中的一种方式，也同样具有灵感思维的特征，其来源归纳起来有以下几个方面：

经验的积累和长期的探索

多数人并不否认灵感的存在，因为灵感是一种心理状态，是人们能够体验到的。但对于灵感是怎样产生的，存在着不同的看法。说灵感纯粹产自天才，这是不正确的。灵感不是凭空产生的，它是设计师的实践经验作用于大脑的结果。长期的积累和探索，是产生灵感、获得成功的基础。伟大的美国发明家爱迪生说，发明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甚至可以进一步说，这百分之一灵感的产生是建立在百分之九十九汗水的基础上的。正因为翻来覆去地考虑了问题的各个方面，掌握了与该问题有关的各种资料，才可能不失时机地抓住那些富有启发的东西，产生灵感，成为独具匠心的发现者。

当设计师面对要解决的问题，已经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强烈地期望有所突破，由于对该问题长期思索，使大脑建立了许多暂时性的联系，一旦受到某种刺激，就如同打开电钮一样，豁然贯通。所以，灵感是经验的长期积累和钻研的结果，正如俗话所说：积之于平日，得之于顷刻。又如朱熹曾说：“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自有贯通处。”设计灵感是通过艰苦的探索，细心观察、勤于思考，日积月累的基础上才可能突现的，是设计师积累的各种体验的相互碰撞而得出的新的火花和设想。即使看来神秘的设计灵感也是来源于经验和探索，经验是设计灵感的基础。

大胆质疑自由发散

设计在进行设计的过程中，大脑必须处于开放状态，不断地大量吸取外界的信息。心胸开阔、乐观开朗，可以促使人们浮想联翩，创造精神旺盛，高效率地思考问题，灵感在这种心理状态中最可能出现。怀着开阔的心胸，对自己所好奇之事大胆质疑，也是设计师获得灵感的重要源泉。

朱熹认为，“有疑”是解决问题的起点，“有疑”可以使人深入地研究，可以使人有所长进。孔子也说“疑是思之始，学之端。”意识到问题的存在，才是思维的起点。强烈的质疑意识，可以产生思维的动力，促使人们去发现和解决问题。设计师应当习惯让自己“有疑”，学会大胆地提出和发现问题，善于发现蕴藏在习以为常的现象背后的问题，意识到寻常现象中的非常之处，以获取不期而至的灵气。只有勇于发现、勇于探索，才会有创新的精神，才会出现创新的灵感。

大胆质疑求异的同时，还需要破除思维定式，激活创新意识。设计师应当放弃僵化的、保守的思维习惯，自由发散，围绕所研究的问题，对自身内存的大量信息进行自由组合与任意拼接，尝试用新的方式和途径解决问题。例如在进行设计创作时尝试使用新的材料、新的制作方法，采用新的形式或创造新的功能，有时便能够在思维的发散驰骋中获得新的创作灵感。

启发和联想

灵感的迸发常常需要通过某一信息或偶然事件的刺激和诱发，因此其他事物的启发和适当的联想是灵感的一个重要来源。例如，服装设计师从无肩带礼服上获得灵感，联想到将这一设计运用到游泳衣上，由此设计出了无肩带游泳衣。

设计师可以通过对自然界各种事物形态的联想获得创作灵感。从古至今，大自然中的动物、植物和生态环境为人类的艺术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也为设计师的设计创作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

一种齿状植物使鲁班产生了发明锯子的灵感，蜂的蜂房激发了蜂巢状结构建筑材料的设想。在中国古代，山、水、花、鸟、鱼、虫等各种自然元素都被运用在设计之中。自然界中的一些现象看上去似乎与我们要解决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然而正是它们激发出许多耐人寻味的见解与思路，才使我们从面临的困境中解脱出来。从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中产生联想，能够帮助设计师突破习惯思维，用与众不同的态度看事物，领悟事物与事物之前的联系。这就需要设计师具有深刻的洞察能力，能把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两件事物沟通起来，进行功能或形式上的类比分析，从而触发解决问题的灵感。

除了大自然之外，其他领域的艺术创作以及各种民族文化都能够使设计师得到启发，通过联想，获得设计的灵感。

各个领域的艺术都有其自身的艺术特点，相互之间存在着差别，然而各种艺术的创作又有着相通之处，彼此之间相互联系、相互影响。设计师可以通过对其他领域的艺术创作方法进行联想，从中获得设计灵感。例如从建筑的造型结构中产生联想而设计出的比萨斜塔式的靴子。

世界上各个民族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然而随着全球化发展，各个民族的文化之间已经得到了深入的交流和沟通，正所谓“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民族特征，成为了设计师的设计灵感。而借鉴其他民族文化进行设计的例子也比比皆是。例如，美军纳米武器的设计灵感竟然是来自中国的神话小说《西游记》。设计师纳德勒在偶然间阅读了《西游记》，由变成小虫子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联想到了运动速度极快、体积虽小却能战胜庞然大物的纳米武器。本国的和本民族的文化则更应该成为设计师在进行创作时的灵感源泉，因为本民族的文化永远都是我们所最了解和最应当发扬的。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火炬设计正是从中国古代竹简的形象和中国古典祥云纹样中获得灵感而设计出的成功作品。

注意力的转移

琴弦不能绷得太紧，否则就会声音发木。在紧张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把精力主动转移到其他活动上去，这样的调剂有助于灵感的产生。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有弛方能有张。如果长期循着一条单调的思路进行思考，很容易造成精神疲劳，大脑这部机器就会运转失灵，难以找到问题的症结。而在长期紧张的用脑思索之后，有意识地使思维离开原题，让大脑皮层的兴奋与抑制关系得到调剂，也许能有效发挥潜意识的作用，促使灵感的顿发。

有时设计师在长期思考某一问题却得不到解决的情况下，暂时将问题搁置，转换思维的方向和环境，进行与该问题研究无关的活动，甚或干脆散步休息，使身心进入放松的状态，而让潜意识在原问题中活动，等待某种外界信息的刺激，促使潜意识与显意识的沟通。结果反而因为注意力的转移，能够在这个“不思索”的过程里，无意中找到答案或线索，从而获得设计的灵感。

梦境

灵感的产生常常是不期然的，有些人甚至能在睡梦中获得解决问题的灵感。德国化学家凯库勒长期研究结构化学，试图揭开有机物中碳原子之间是如何结合的谜底，可惜久而不得其解。一天夜晚，他在书房中休息，半梦半醒之中眼前出现了旋转的碳原子，像蛇一样盘绕卷曲。忽然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形成一个环形，他像触电般从梦中惊醒，从中得到启发，之后彻夜工作，从而发现了苯分子的六角形环状结构。

似睡非睡的“假寐”状态是大脑最为放松的时候，此时的任何“胡思乱想”都会诱发灵感。睡梦中大脑处于放松的无压力状态，会冒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其中有的想法能为解决问题带来一个非常有创意的解决方案。中国古代的“三上说”是对人们捕捉灵感的时机的一种归纳，其中就包括了“枕上”。“三上说”来源于北宋的欧阳修，他在《归田录》里曾说：“予平生所作文章，多在‘三上’——马上、枕上、厕上也。概唯此最能属思而已。”这就是说人们在骑马时、睡觉时、如厕时最容易不由自主地在脑中迸发出灵感。唐朝诗人王勃同样也是在睡觉中构思诗句。用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就是要抓住各种时机，例如利用在旅途中的时间、入睡前后的时间、如厕或沐浴的时间来思考问题，这些都是捕捉灵感的好时机，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需要注意的是，并非每个人的梦都具有创造性的内容，也并非一切梦境都能引发灵感。正所谓“日有所思，也有所梦”，灵感并非凭空而来，而是日思夜想之后的豁然开朗。凯库勒梦中发现苯环结构，产生灵感，实现顿悟，并非完全不可理解的梦境。事实上，他思考探索苯的结构已达12年之久。苯环结构的发现不但应归功于梦中的灵感，更应归功于那之前的长期思索。梦中惊成，只留给那些 “有准备的大脑”。我们应当创造条件，为有利的“做梦”提供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