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俐辉
彭俐辉诗歌
□彭俐辉
不用迟疑和占领 打开的镜子失去光芒
巨大的明星在公共汽车上停了下来
美人的侧影不再那么好看
我们只能想象她里面的情景
一个刚刚做完手术的医生正赶往情人的路上
烦躁 郁闷 那拿银器的手
一会将伸向他的秘密
一生可能只相遇一次的人
呼吸却近在咫尺 跑过栏杆的规则
使我们被迫相互注视 然后遗忘
留下删除的直接
沉默的真相 像现实的尴尬和不幸
背对的时光
叫我们安静 想脱落的花朵 一瓣 一瓣
我们不期待明天 明天那么远 这一刻
起跑线的交响 曼妙 动听
所谓削弱 所谓迫在眉睫
数字时代 数字是可信的
连激情也是分秒计算 连
正襟危坐的建筑
也不能僵硬太久 钟表停在心脏
看旋转的指针 向下一个停留的路口冲去
走到任何一个地方
你都想建一座房子
像熟悉的那样 种些青草和小树
河水环绕 瓶子里插上春天 窗台若隐若现
只是 每一次你都没有完成
那些纸上的材料 薄弱 憔悴
不经意就被你的泪水濡湿
一把推倒 倒成你摇不醒的痛
先摧毁设计的骨头
再打碎重复的话题
在异乡 住进那么多的房子
你都没有踏实过一次
漏或者风声 雨水汤汤
诚实的人
把今夜守好
水从有水的地方过来
再到有水和无水的地方
有水之地阔了 无水之地润了
水是越走越低
低到没有影子没有理由
前面润泽的野花 灿烂娇艳
后面的依然深锁
像无法打开的情结 谜
一道闪电也没有照耀
有内容的水和没有内容的水 四季如歌
与深刻的尺度无关
都不想停在静止的表面
所谓流水不腐 户枢不蠹
一枚放在其中的叶子
也许一个翻身一个逾越就被绊倒
沿着顺其自然的想法漂下去
漂到哪里 哪里可能都是碧波盈盈
水到深处就不是水了
只是一点细节 贯穿
把前面的路与将来的打算紧紧相连
上午的事还没有干完
下午就接踵而来 穿过汽车
粗糙的面孔 我一直在想
这些忙碌的雨水
是不是真的与一只奔跑的兽有关
这个干净而湿润的下午
我不会视而不见 避开锋芒
我试图接近温暖的事 取火 背靠阴冷
街道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只剩下四处跑动的雨水
他们像我一样
都在回避一种突如其来的波涛 静静地
把上午的事接着干完 干好
许多的时间都空着白着
许多的窗口都冷着苍茫着
把上午和下午塞进一个房间
我们就不用来回奔跑
显得辛苦 劳碌 人模狗样
我来到你居住过的房间
摸着冰凉的墙壁
仿佛与你冷冷的目光相遇
我看见你抽过的香烟
还在墙角 悄然呼吸
烟雾有些发霉 像去年的雨
一直没有找到停下的理由
我坐在你睡过的床边
好像看见你孤独的睡姿 夜深了
你的名字离开你的身体
被延迟的幸福拆散
姓在空中
名在异乡
那只白色的瓷杯
还是放在桌的左边
我想起你喝水的样子
温度总是高于舌头
你侧着身子
慢慢地喝慢慢地想
对面的楼又高了
怎么就没有挡住鸟的航线
直到水变冷变硬
你还站在祭坛上
我还去打开了你的笔记
你坐在时间的背后
前面是一张旧琴
细长的手指
敲打着一个王国的孤钟
你不会相信
会有人坐在天边 等
你那双可以更好看的手去牵引
桃花都落了
再无人去怜惜和心跳
一盏在风中低语的灯
模糊了黑白琴键
你想起伤逝的词
我想起过去的你
我不想说出今天的行走和隐退
二十里地 一个人坐下
一个人把酒倒进胸口
腌制羞涩的命 跑开的羊
是我的属相 剩下的皮没有披在狼的身上
你就这样坐着一辆好看的马车
打乱我的某种秩序而来
缓缓地 绰约 刺眼
推倒我码好的骨牌
是什么植物长在你的眉心
果实累累不见藤蔓 从方向看
是一个多事的秋天 赤足 敞开心扉
你慢慢地来我就慢慢地醉
我无心再去寻找失散已久的根土
甚至怀疑是否真的有过一次
她已经老了老得我想哭
我只想看看这凌空出世的马车
怎样让一座孤独的城市沉陷 无法自拔
如果那些怀念像一粒豆子越滚越远
直到山谷 也没有回响
我会看见帘后的那一声唤吗
我在冬天的楼顶
系一根断了的绳子
结 不停地接
前世和今生
风从掌心滑到骨头
一个虚构的词
像我身体落在草尖
假如
我从高楼快速到达地面
像没有姓氏的纸
露出瘦骨嶙峋
那些怨会不会网开一面
我确信你已经修好坟墓
就在冬天的某个花园
春天一过
怒放的相互埋怨
我为什么要去怀念
云影掠过篱笆,到了栅栏的另一侧
两只小麻雀耸起身子,而此刻
来自荒野的风已拂过高枝
杂草和去年一样,长于僻静处
小麻雀悉心观察数日,蚁虫们各行其道
少有的慌乱几乎源于饥饿
一些被吞食,另一些创建新的法理
云影有着未探明的道路
小麻雀也是,而栅栏纯属摆设
一个可能不存在的人
闭紧门窗用蜡烛点亮居室 这时
她在深夜叹息 将一块娇小的方糖
塞进樱桃小嘴
再把一只不幸的苹果五马分尸
她那么做就是渴望我彻底失眠
一心一意专注而绝望地去怀念
这样 她就可以把上衣解开
露出胸口那只飞了一辈子
也没有飞走的蝴蝶
我有多么感伤她就有多么心满意足
这么多年我总是同葬花的人
保持一定距离
那些哀怨的冷冷清清的宋词
使消瘦的衣袍一弱再弱
怀念勾勒的时光之边
也布满了些许无奈
而这么长久下去
一柄野松针缠绕的书剑
会不会被梅花泡软
我担心我的身体
倒在这个叫怀念的词语里
责任编辑 聂作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