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地下“隐形城”

编辑 本刊记者 董彦

作为城市设施的重要一环，排水系统从2400年前就开始服务于人类。从18世纪末在巴黎出现现代下水道系统的雏形，时至今日，我们的脚下已经形成了蔚为壮观的地下“隐形城”。

国家立法保障下水道——日本东京

上世纪50年代末，日本的工业经济进入高速发展通道，却因为下水道系统的落后而饱受城市内涝之苦，一到暴雨季节，道路上水漫金山，地铁站变成水帘洞；再加上大量生活污水、含重金属的工业废水未经处理就排入河道，公共水体污染成为社会关注重点。为了解决恶化的环境污染问题，1970年，日本召开“公害国会”，会上政府大幅修改了《下水道法》，决定每年投入大量国家预算用作污水收集和处理的建设及运营。东京的雨水有两种渠道可以疏通：靠近河渠地域的雨水一般会通过各种建筑的排水管，以及路边的排水口直接流入雨水蓄积排放管道，最终通过大支流排入大海；其余地域的雨水，会随着每栋建筑的排水系统进入公共排雨管，再随下水道系统的净水排放管道流入公共水域。为了保证排水道的畅通，东京下水道局规定，一些不溶于水的洗手间垃圾和烹饪产生的油污不允许直接排入下水道中，因为除了会造成邻近的下水道口恶臭外，还会腐蚀排水管道。

杭州市规划局教授级高级工程师邵尧明：日本的城市排水规划建设确实有一定的借鉴意义。日本于1963年开始兴建滞洪和储蓄雨水的蓄洪池，并颁布《下水道法》，正式将雨水渗沟、渗塘及透水地面作为城市规划的组成部分，要求新建和改建的大型公共建筑群必须设置雨水就地下渗设施。中国的城市排水规划设计和工程建设也应该从立法角度将现有的“排”的管理模式转变到“渗、蓄、滞、排、用”的管理模式，使开发区域尽量接近于开发前的自然水文状态，实现城市开发建设之后对原有自然环境的地表径流影响最小。借鉴指数

宋代福沟——江西赣州

6月21日，赣州市部分地区降水近百毫米，但市区却没有出现明显内涝。广东相关部门曾表示，城市排水系统做得最好的是江西赣州，“这个系统是古人留下的”。史料记载，北宋熙宁年间(公元1068—1077年)，一个叫刘彝的官员在此任知州，根据街道布局和地形特点，采取分区排水的原则，建成了两个排水干道系统。因为两条沟的走向形似篆体的“福”、“寿”二字，故名福寿沟。

赣州博物馆韩振飞：福寿沟根据赣州城的地势，采用明沟和暗渠相结合，并与城区的池塘相串通的方式。这样既可避免沟水外溢，又可利用废水养鱼和种植水生植物。整个福寿沟排水系统，是古代城市建设中富有创造性的综合工程，就是现在看来也还显得比较先进和科学。借鉴指数

下水道博物馆——法国巴黎

巴黎有着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下水道系统。1851年，工程师欧仁尼·贝尔格兰为巴黎下水道系统的发展、清除和维修建立了一套完整的技术。到了1878年，巴黎已经拥有长达600公里的下水道网。1935年至1947年，巴黎的工程师们又开始新一轮扩容改造工程。经过不断完善，今天的巴黎下水道总长2347公里，约2.6万个下水道盖、6000多个地下蓄水池。有意思的是，巴黎下水道还是一处观光旅游点，位于塞纳河阿尔玛桥畔的巴黎下水道博物馆，如今每年参观者超过10万人次。下水道四壁整洁，没有想象中的污秽与腥臭。通道中间是宽约3米的排水道，两旁是宽约1米的供检修人员通行的便道。

杭州市规划局教授级高级工程师邵尧明：巴黎模式在中国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在国外，为防范城市内涝，城市排水标准普遍比中国城市高，同时在排水系统中设置了较多调蓄池，以有效应对城市内涝。结合国际先进理念和国内实际情况，《室外排水设计规范》补充规定应按照低影响开发（LID）理念进行雨水综合管理，减少城镇开发对环境的冲击，构建与自然相适应的城镇排水系统。借鉴指数

下水道也是奇迹——英国伦敦

英国伦敦下水道的历史也在150年以上，被称为“工业世界的七大奇迹之一”。伦敦地下水道系统的修建与流行病肆虐有关。1848年至1849年间，一场霍乱导致1.4万伦敦人死亡。疫情结束后，为了改善地下水道，英国政府成立了一个皇家污水治理委员会，改进城市排水系统。

为改善地下水道，英国政府任命约瑟夫·巴瑟杰为测量工程师，改进城市排水系统。1856年，巴瑟杰计划将所有污水直接引到泰晤士河口，排入大海。根据方案，地下排水系统全长160公里，位于地下3米的深处，需挖掘350万吨土。1859年，伦敦地下排水系统改造工程正式启动，工程规模也扩大到了1700公里以上。有人担心伦敦会被挖空而坍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工程部门研制了一种新型高强度水泥，巴瑟杰还发明了一套严格的质检方法。最后，3.8亿块混凝土砖构成了坚固的下水道。

杭州市规划局教授级高级工程师邵尧明：伦敦的地下排水工程系统为世界范围内的城市排水系统建设提供了完整系统的宝贵经验。但就这项工程技术而言，目前早已普及。我国城市的排水系统现行的标准已经超越这种设计标准和工程理念。借鉴指数

“德国制造”的下水道——山东青岛

1898年德国殖民军登陆青岛，准备把这个只有2万人口的渔村，打造成海外殖民地的样板城市。他们调集了当时德国一流的城市规划专家和建筑设计师来到青岛，按照19世纪末欧洲最先进的城市规划理念，实地勘察设计，形成了青岛的城建规划。

德国人修的地下排水设施主要有两种形式：地下是管道和暗渠，地上是明渠。第一批修建的暗渠集中在龙口路、江苏路、安徽路、中山路一带。档案显示，暗渠都是埋在地下2米，直径最粗半米，细的如同手腕粗；管道则是用烧制的陶瓷管，每截2米左右，带螺丝口。管道接口麻纱外面沥青封口，一般多为1米半到2米长的短管，方便检修。明渠和暗渠，每隔50米就修道挖隧道，用雨篦子分流，挡住随雨水冲刷而来的泥沙。现在在青岛西部老城区，100多年前修建的暗渠至今还管用。

青岛污水治理专家、麦岛污水处理厂总设计师姜言正：德国经验今天是无法复制的。德国人的主要特点是慢工出细活。但是如今的地下管材标准化程度更高，材料都是工厂化生产。施工的只管挖渠，直接买好管道填埋，施工周期短。而德国人是完全就地取材，用人力铺设石头暗渠的做法，今天显然不太可能。再者，当年德国人时期，地下只有一种污水管道，想怎么铺就怎么铺。如今的人口密度已经非当年可比了。借鉴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