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部长刘志军缘何“出轨”

■金孵

铁道部长刘志军缘何“出轨”

■金孵

2011年2月12日,经中央纪委有关负责同志证实，原铁道部部长、党组书记刘志军涉嫌严重违纪，中央已决定免去其党组书记职务。2月25日，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九次会议表决通过，免去刘志军的铁道部部长职务。

2月27日上午，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与网友在线交流时说，最近，铁道部原部长刘志军因严重违纪而被免去铁道部长的职务并且接受审查。这件事情反映了我们党和政府的决心；也表现出，无论什么人、有多高的职务，只要他们违法乱纪、贪污受贿，都会受到严厉惩处。在这个问题上绝不能手软。

借婚姻上位，铁道部长魄力强诟病多

1953年1月，刘志军出生于湖北鄂州农村。15岁初中毕业后，一直在家务农。尽管只有初中文化，但他勤奋好学，尤其练就一手好字，在当地农民中有些名气。附近村民要写信写合约什么的，都来找他帮忙。1972年，铁路系统要在农村招一批有一定文化基础的青年，19岁的刘志军获得推荐，在武汉铁路分局武昌工务段做了一名养路工。

做了铁路工人后，刘志军凭借着自己的几分口才和文才，加上为人圆滑、八面玲珑，特别善于奉承领导，深得当时的分局领导赏识。后来，分局领导干脆纳他为侄女婿，对他进行重点培养。从此，刘志军开始在铁路系统飞黄腾达起来。

参加工作后的第二年即1973年8月，刘志军顺利入党。不久，便在分局担任团委干事、团委书记。1981年9月，28岁的刘志军被送到华东交通大学干部班进修一年；接着，1982年又被送到西南交通大学运输系运输管理专业学习两年，获得大学专科文凭。

有了团干部的经历，加上大学深造培养，毕业后的1984年9月，31岁的刘志军开始被委以重任，担任郑州铁路局武汉铁路分局江岸车站站长、党委副书记，后迅速升至分局党委常委、政治部副主任，直至党委书记，成为一名大权在握的副厅级干部。

年纪轻轻便做了大官的刘志军，开始嫌弃老婆长得平常。其妻黄某系武汉铁路分局会计，二人婚后育有一女。刘志军做了分局党委书记后，盯上了比自己小十几岁、当时才二十出头的武汉客运段列车长洪某。两人很快勾搭在一起，洪某一心一意要尽快嫁给分局书记。

谁知，刘志军一提出离婚，便遭到妻子及岳父的强烈反对。因为刘态度坚决，其妻黄某只得同意离婚。但此后经常到单位告状，还在单位贴出小字报，称刘“忘恩负义”。

刘升官后的抛妻之举，引起分局一批老干部的反感。在老干部们的呼吁下，郑州铁路局领导决定对其采取措施。1987年4月，34岁的刘志军被调至广州铁路局出任党委常委、政治部副主任。显然，级别没降，但实权大大下降。局领导对黄某说已经处理了，老同志们也说“贬”了刘志军。

在此期间，洪某与刘志军的关系更加火热。就在广州工作期间，刘与洪结婚。

有了新娇妻的鼓励，刘志军对工作再次充满激情。他那超乎常人的公关能力再次发挥作用，经过一番上下打点，一年后的1988年8月，35岁的刘志军又杀回老家湖北，担任郑州铁路局武汉铁路分局局长、党委副书记。

1991年9月，38岁的刘志军升任郑州铁路局副局长、党委常委。一年后的1992年8月，又升任湖北省国防工办党组书记，成为正厅级干部。

1993年4月，40岁的刘志军重新回到铁路系统，担任沈阳铁路局局长、党委副书记。

一年后的1994年11月，41岁的刘志军鸿运高照，升任铁道部党组成员、运输总调度长。两年后的1996年8月，他再次加官进爵，升任铁道部副部长、党组成员。2002年9月，49岁的刘志军升任铁道部党组书记、副部长，成为一名正部级高官。一年后，担任铁道部部长、党组书记，成为一言九鼎的中国“铁老大”。

进京担任部级领导后，刘志军感受到了人生的辉煌。同时也再次觉得，妻子洪某老了，成黄脸婆了，女人老得可真快啊！正好，有次感冒住院，在医院认识了年轻貌美的小护士，两人感情迅速升温，刘再次与妻子洪某离婚，娶了小护士做第三任妻子。

与私生活一样受到非议的，是刘担任部长8年来的铁路建设。

8年间，刘志军大刀阔斧推动铁路系统的跨越式发展，中国铁路第五次、第六次大提速，乃至举世瞩目的青藏铁路修建，都在他任内完成。

高铁的快速发展，也是刘的政绩之一。但同时，由于铁道部在他治下长期处于政企不分、改革滞后的状态，公众对“铁老大”的诟病颇多，每年“春运”期间，铁道部更是众矢之的。

熟悉刘志军的人称他“胆子大，能力强，有魄力”，但也“非常圆滑，很懂得照顾人，谁都给面子”。“中央领导坐火车，刘一定全程陪同；地方要员来京开‘两会’，刘大多亲自接站。”铁路业内资深人士介绍说，刘志军一方面是要干出政绩，巩固部门利益；另一方面则信奉“谁都不得罪”的原则，为自己编织保护伞，这种为官之道曾帮助刘屡屡涉险过关，但是在利益错综复杂的高铁问题上却遇到巨大挑战。

刘志军2003年上台后，立刻搁置了铁道部原本正在推进的网运分离改革，拒绝打破铁路垄断，拒绝开放，转而大谈铁路要跨越式发展，由此得名“刘跨越”。刘志军对内对外一律强势，对系统内有反对意见者坚决打击，在其任上，地方铁路局局长纷纷易人；对外则封杀呼吁铁路改革的媒体和专家。作为铁道部长，刘志军亲上火线，安排和指挥项目的分配，在保守、封闭和专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与监管每年数千亿元新上马项目的需求，形成了制度性错配。

胞弟受重用，雇凶杀人受贿被判死缓

刘志军有个胞弟，小他3岁，名叫刘志祥。此人同样文化不高，但好讲江湖义气，在朋友圈里人称“爽哥”。刘志军在武汉铁路分局找到靠山后，其弟刘志祥也很快加入铁路队伍，成为一名轧土工，后任火车司机。

尤其是刘志军担任武汉分局领导以后，刘志祥的进步也非常快，有人戏称他坐上了“升官的电梯”。从人事科长到纪委书记再到汉口火车站副站长，刘志祥的升迁速度无人能敌，刷新了武汉铁路分局干部任用晋升的纪录。

刘志祥任汉口火车站副站长时，目光一直紧盯着站长的位置，但由于平时为人过于狂妄，招来不少嫉恨。出于无奈，他被转任武东车站党委书记。离开汉口火车站的前一天，他放出话来：我总有一天会杀回来，你们给我看好了！

刘志祥说这话是有“底气”的。因为他的老哥刘志军1994年进京担任铁道部党组成员、1996年担任副部长。有了老哥帮忙，当然敢说这样的大话。

果然，1997年4月，年仅41岁的刘志祥升任汉口火车站站长。2002年3月，刘志祥升任武汉铁路分局副局长。

1997年元月，老家在湖北汉川的高铁柱通过合法手续承包了汉口火车站招待所，并签下了8年的合约。高铁柱向银行贷款28万元将招待所装修一新，本想安安心心做生意赚点钱，可没想到的是，自己却由于招待所的生意越做越好，引来了杀身之祸。

仅仅9个月后，汉口火车站向高铁柱单方提出废除合同，高家拿出双方签订的合同表示拒绝。10月31日，汉口火车站执法部门不分青红皂白，强行将招待所贴上封条，一帮小混混将高铁柱一家赶了出来，连随身物品都不让取。

无奈之下，高铁柱夫妇一纸诉状将汉口火车站告到法院，官司是赢了，判汉口火车站赔偿20万元，然而钱却一直拿不到。为此，高铁柱又多次找时任汉口火车站站长的刘志祥索要赔款，这一要就是4年。

在刘志祥的指使下，2002年12月8日，无业人员彭支红（已判刑）、冯立海（已判刑）等4人携带砍刀、匕首冲进高铁柱的租住地。还没等高铁柱一家反应过来，歹徒就冲上前对高铁柱拳打脚踢。殴打中，冯立海持刀刺破高铁柱右股动脉，致高铁柱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

高铁柱在被害前夕已有某种不祥的预感，他曾亲笔写下一封遗书：“我若遇害，就是贪官刘志祥指使人干的。”警方在被害人衣服兜内发现了这封遗书。

事后刘志祥供认此案是自己指使：“没想到事情搞大了。”

刘志祥的发家史源于倒卖火车票。与他里应外合的黄金搭档是原供职于武汉电视台后勤部门的职工何坚。刘志祥总牵头，与何坚联袂，控制汉口火车站绝大部分卧铺车票和俏销的座位票，形成坚实的网络和繁杂的销售体系。何坚的电脑直接与汉口站配票室电脑相连。在刘的指使下，通过配票室陈某把持计划配票大权，从票务中心主任徐某——计划室的姚某——配票室的陈某一条龙直通何坚的电脑销售窗口。按照“行规”，从何坚那儿卖出的票每张都加收了“手续费”，从5元至50元不等，一般卧铺票加收20元，黄金周和春运期间一律每张加收30元，票源紧俏时，“手续费”高达50元。而每年春运，汉口火车站日均发送旅客就达4万多人次。这些紧俏票源全部由刘志祥一人把持。自然，再难买的票，只要到何坚的售票点就能买到。

刘何“二人转”有着相当“正规”的游戏规则。两人签订了明确的利益分成合同：汉口火车站每年运送旅客1000多万人次，卧铺票和紧张方向的座位票占30%至40%；每月何坚的电脑打多少卧铺票有明确的数据统计，何依票数对刘志祥进行回扣结算。

除了倒票，垄断汉口站所有基础建设工程项目，被认为是刘志祥的另一条生财之道。车站老职工回忆，在刘志祥任站长期间，汉口火车站售票厅工程不断。2000年厅内刚花巨款安装好中央空调，还未使用，2002年又被敲了重新装修。车站贵宾室装修，刚装修完了，又把装修好的全部挖掉再重新装修……几年来，汉口站用于装饰维修的费用就高达1.74亿元。而施工方基本上都是刘志祥家乡湖北鄂州的建筑队。

翻阅账目，专案组人员发现其中维修、装修费用水分很大，仅车站站台新修的一处花坛，就花了30多万元；而在车站出站口修的一处5米见方的小休息厅，造价竟高达110万元。

2002年，一位职工以匿名信向上面举报刘志祥的经济问题，最后信件居然直接转到了刘志祥手上。

在每个月例行的干部大会上，刘志祥竟然肆无忌惮地一边把信拿给大家看，一边说：“有人向北京举报我的经济问题，没有用，信转到我手里来了，我红道黑道都有人，你们举报到哪里都没有用！”

铁路职工张汉生曾向有关部门反映，刘志祥在主管基建项目中，把汉口站几栋家属楼交由不懂基建的原汉阳县建筑公司民工肖跃进承建，家属楼施工中钢材、水泥、运输都是车站通过关系平价购进，运输由部队免费支援，而工程款项则高价结算。刘志祥从诸如此类工程里拿了多少钱，难以计算。得知此情后，刘志祥把张汉生叫到办公室，张狂地拿出举报信，指着张汉生冷冷地说：“你给我放聪明点，不要搞小动作，不管什么人写揭发信，一样都会转到我手中。”

为了躲避报复，张汉生先后搬了三次家。然而就是这样也没有逃出刘志祥的魔掌。1999年1月，三名凶手在上班时间手持西瓜刀闯进车站办公室，不由分说就向张汉生连砍三刀，致使张头部、背部、手部等多处受伤。幸而当时在办公室的客运车间主任周国发等及时出面救助，才将三名歹徒赶走。受此事牵连，出面救人的周国发很快下岗。汉口站业务拔尖的统计员蔡鹏，因代张汉生领过几次工资，被刘志祥传唤到办公室，要其交代张都在背后说了他哪些坏话。蔡鹏说不知情。随后不久，他由干部被降为工人，下放到车间当了环卫工。

在刘志祥任汉口火车站站长期间，车站里只要是他看中的女人，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弄到手。作为回报，刘志祥会给她们安排好的岗位，或是提拔重用。当然，刘志祥也有碰钉子的时候，遇到性格刚强、坚决不从的，刘志祥就会找出各种理由，不是将其调到又脏又累的岗位，就是让她待岗。

2006年4月30日，曾先后任湖北省汉口火车站站长、武汉铁路分局副局长的刘志祥，因涉嫌故意伤害、贪污受贿（伙同他人贪污公款1227万元，收受贿赂1439.8万元）、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1000多万元财产不能说明其合法来源）被法院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知情人士指出，像刘志祥这样贪污受贿几千万元并犯有雇凶杀人罪的，如果没有其担任铁道部部长的兄长在背后“运作”，铁定会被判死刑并立即执行，根本不存在缓期执行的可能。因此，该案一审宣判后，刘志祥没有上诉。他知道，法院已经是很照顾他了。

2006年6月16日，湖北省高级法院下达核准裁定书。刘志祥原在位于襄樊的襄北监狱(亦称第五监狱)服刑，该监狱专门用于关押十年以上的重刑犯。没多久，刘志祥被改判有期徒刑16年。此后，刘志祥被转押至武汉近郊的新生少管所。

监狱中的刘志祥余威犹在，仍然不断有人辗转找他，要其介绍铁路工程项目。

有关方面也知道“见风使舵”，刘志军事发前，刘志祥被安排在洪山监狱医院住院，但实际上呆在地方医院。刘志军案发第二天，刘志祥就被重新送回洪山监狱医院。

铁路出事故，铁道部长受记过处分

如果说2006年刘志祥案的发生及轻判，仅仅使其胞兄刘志军受到外界非议的话，那么两年后的2008年胶济铁路特大事故，则直接给他带来了政纪处分。或许，这正是政治生命中的一个不祥之兆。

70人死亡、416人受伤……2008年4月28日4时48分，一场近十年来全国铁路行业罕见的列车相撞事故在瞬间发生，给国家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造成重大损失，举国震惊。在伤员得到及时救治、胶济线恢复通车后，4月29日10时，国务院“4·28”胶济铁路特别重大交通事故调查组成立，标志着这起事故调查处理工作全面展开。国务院事故调查组组长、安监总局局长王君说，这是一起典型的责任事故。据他介绍，从初步掌握情况看，北京至青岛的T195次列车严重超速，在本应限速每小时80公里的路段，实际时速居然达到了每小时131公里。28日凌晨，这列车第9节至17节车厢在铁路弯道处脱轨，冲向上行线路基外侧。此时，正常运行的烟台至徐州5034次列车以每小时70公里的速度与脱轨车辆发生撞击。一场特大灾难事故随即发生……事故除了给乘客造成重大伤亡外，一辆机车严重受损，14节车厢报废，648米铁路线及部分牵引供电设备损坏，胶济上下行线铁路行车中断近22小时。王君说，这充分暴露了一些铁路运营企业安全生产认识不到位、领导不到位、安全生产责任不到位、安全生产措施不到位、隐患排查治理不到位和监督管理不到位的严重问题，同时也反映了基层安全意识薄弱，现场管理存在严重漏洞，安全生产责任没有得到真正落实。新任济南铁路局局长耿志修坦陈，从初步分析看，这起事故暴露出“济南铁路局对施工文件、调度命令管理混乱，以文件代替临时限速命令极不严肃”等一系列问题。据介绍，济南铁路局4月23日印发了《关于实行胶济线施工调整列车运行图的通知》，其中含有对该路段限速80公里的内容。这一重要文件的下发距离实施时间28日零时仅有4天，却在局网上发布，对外局及相关单位则以普通信件的方式传递，而且把北京机务段作为了抄送单位。这一文件发布后，在没有确认有关单位是否收到的情况下，4月26日济南局又发布了一个调度命令，取消了多处限速命令，其中包括事故发生段。各相关单位根据4月26日的调度命令，修改了运行监控器数据，取消了限速条件。文件传递及调度命令传递混乱，给事故的发生埋下了极大的隐患。危险步步紧逼，但错误仍在继续……济南局列车调度员在接到有关列车司机反映现场临时限速与运行监控器数据不符时，4月28日4时02分，济南局补发了该段限速每小时80公里的调度命令，但该命令没有发给T195次机车乘务人员。而王村站值班员则既未就最新临时限速命令与T195次司机进行确认，也未认真执行车机联控。与此同时，机车乘务员没有认真望，失去了防止事故的最后时机。

2009年5月，在“4·28”胶济铁路特别重大交通事故发生一年多以后，国务院终于对该事故做出行政问责。济南铁路局常务副局长、局党委常委郭吉光等6名事故责任人被移送司法机关依法追究刑事责任；31名事故责任人受到党纪、政纪处分，给予时任济南铁路局局长陈功行政撤职、撤销党内职务处分，给予时任济南铁路局党委书记柴铁民撤销党内职务处分，给予铁道部副部长胡亚东记大过处分，给予铁道部部长刘志军记过处分。

插手招投标，终因干预工程项目落马

刘志军“落马”事前已有征兆。2011年年初，山西晋城女企业家丁书苗被有关部门带走调查。知情人士称，刘志军案与丁书苗案有直接关联。

以煤炭运输起家的丁书苗，在山西时令人刮目相看的本领是能拿到车皮。2000年后，丁书苗转战北京，2003年10月成立中企煤电工业有限公司（下称中企煤电），年经销电煤400万吨，铁路运力500大列以上，随后成立了博宥集团，涉及高铁设备、影视广告、酒店等诸多投资。

2008年4月博宥集团与当代英才（北京）国际广告有限公司合资成立英才会所股份有限公司，丁书苗任法定代表人，目标是搞成世界顶级俱乐部。迄今已有法国、匈牙利、哥斯达黎加、印度尼西亚、俄罗斯、越南、奥地利、蒙古等多国政要和前政要应邀担任会所高级别咨询理事。2008年7月26日，博宥集团持股45%的伯豪瑞廷酒店开业，该五星级酒店紧邻CBD。2010年初，博宥集团在此协办了首都秘书界新春联谊会，400多名中央及地方相关领导出席。

2009年，丁书苗在老家山西沁水县夺得嘉南铁路投资权，总投资23亿元；同年，博宥集团还为新版电视剧《红楼梦》出资5000万元。

2005年6月石太高铁全线开工建设，中国由此拉开高铁建设序幕，年投资数千亿元。这也为博宥进入高铁带来契机。

2006年9月，山西金汉德环保设备有限公司成立，并迅速崛起为高铁声屏障技术的主要设计和设备供应商，博宥集团正是其实际控制者。2008年金汉德在中国第一条高铁——京津城际高铁的竞标中中标。

2009年，武广高铁、郑西高铁、广深港高铁开工，金汉德均从中分到了一杯羹。这三个招标项目原本投资总额为5.3亿元，后来增加到6.1亿元，金汉德独揽标权。

“声屏障”只是庞大的高铁设备采购中很小的一块，丁书苗在高铁领域的雄心不止于此。丁还涉足了与铁路有关的广告业务，北京南站的大型LED显示屏即由博宥集团全资持有的高铁传媒广告公司运营，2010年初，博宥将该公司注册资金增至1亿元。

丁书苗在包揽这些项目时，并没有忘记给刘志军好处。

有人坦言，中国高铁项目里的那些事早已不是新鲜事，比如，天津华铁工程公司在投标某重点工程时，就出现过九个评委打分完全一致，为66.04分。

接近铁道部纪委的人士表示，向下属打招呼，帮助特定单位中标，从中索要提成，或者要求中标单位将部分标段分包给关系人；利用管理工程的优势，直接向施工单位索要工程项目，从中谋取私利；平时收受对方的好处，在项目招标和管理中给对方单位提供方便等，已成为一些违法官员的常用手段。

丁书苗出身山西，貌不惊人，神通广大，以在北京路子“深”而著称；但真正“发”起来也就是近几年的事，而且主要是在2006年的高铁投资热之后。

丁书苗深通关系的延伸与杠杆之道，近年进京后，关系网络的广度与深度也发生了质的变化。早年就认识丁书苗的山西商人介绍，丁书苗做关系很有一套，通常是从领导家人入手，帮助安排保姆照顾妥帖；又深知秘书的重要性，曾专门在北京召开全国秘书界联谊会，参加者都是省部级以上官员的秘书或前秘书。借助这些关系互相打招呼办事，丁进一步编实了这张关系网。

“外面都知道她和刘志军关系好，她也爱揽事，爱包办事。”一位接近调查的知情人士称，2008年奥运会前，丁已经脱胎换骨。她善处关系，且不低调。在京投资英才会所汇聚国际国内政界要人；五星级的伯豪瑞廷酒店在CBD拔地而起；2009年又出资5000万元参与拍摄新版电视剧《红楼梦》；旗下博宥集团在北京新保利大厦22层租下一整层办公室。2010年初，博宥集团又以3.5亿元在香港买进了恒基地产超级豪宅“天汇”的三个单位。汶川地震后，丁书苗通过博宥集团一举捐出1.14亿元。

“丁与刘志军是复杂的利益关系，比如给刘志军介绍女孩，丁怎么用钱要听刘的，等等。”一位消息人士称，丁书苗通过帮助安排铁路工程项目，获中介费高达8亿元，其中4亿元刘嘱丁不要动，并未提走。

2011年2月6日傍晚，新华社报道称，刘志军涉嫌严重违纪，正接受组织调查，原海关总署署长盛光祖接任铁道部党组书记。其实，消息当天中午已在铁路系统传开。在下午召开的铁道部干部大会上，中央纪委副书记干以胜通报了刘志军涉嫌严重违纪的情况。2月25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宣布免去刘志军的铁道部部长职务，任命盛光祖为铁道部部长。

今年春节前，一年一度的春运内部动员会上，刘志军罕见地没有出席，已属凶兆；但此时铁路业内人士多认为刘志军根基深厚，仍可能像此前2008年胶济铁路事故及其弟刘志祥买凶杀人案一样逢凶化吉。刘志军也的确在春节期间一度公开露面检查春运部署。但最终，经过一个春节假期的权衡与斟酌，决策层断然决定将刘志军免职。

刘志军一案目前仍在进一步调查当中，详细案情将会在以后的法庭审理中披露。

但新任铁道部长盛光祖上任后的讲话显示，刘志军确系因铁路工程项目而落马。

2011年2月13日下午，铁道部召开全路建设系统电视电话会议，铁道部党组书记盛光祖出席会议并讲话。他强调，确保铁路建设高标准高质量高效率推进，任务艰巨，责任重大，使命光荣。他强调，在坚决确保工程建设质量和施工安全、确保重点工程建设进度的同时，要切实加强铁路建设领域党风廉政建设。“工程建设是反腐倡廉的重点领域，铁路建设系统党风廉政建设任务极为艰巨。”“在铁路工程招投标、物资设备采购等方面，坚决做到不批条子、不打招呼、不徇私情、不施加影响。我代表部党组表态，我个人及党组成员决不插手干预铁路工程项目，请全路干部职工监督。”

“毒瘤”已剔除。我们有理由相信，中国铁路将会迈入新的快速健康发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