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红兵
(福建人民艺术剧院,福建 福州 350001)
浅谈舞台美术设计中的象征手法
徐红兵
(福建人民艺术剧院,福建 福州 350001)
结合舞台美术设计实例,谈象征手法对舞台艺术创作的作用与意义。
戏剧;舞台美术;象征;表现
戏剧是包含文学、音乐、美术等多种因素的综合艺术,离不开象征手法的使用。比如中国的戏曲,就是典型的“象征的艺术”,戏曲的角色行当、人物脸谱和服饰,以及舞台装置与道具砌末等,都含有某种象征意味。因为艺术的本质是一种象征,只有承认象征,模仿、再现才有艺术意义。戏剧家为了摆脱单纯倾向于外部事物的逼肖,力求探索内在的真实,就要自觉使用象征手法,从多方面提高舞台艺术的概括力和表现力,使象征逐渐成为戏剧符号和舞台语言的重要因素。舞台美术设计(包括音响设计)是戏剧艺术创作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同样遵循着这样艺术规律。
象征是舞台美术设计中常用的一种表现手法,是作为具体的艺术方法在作品中的实践。通常情况下,象征手法可分为“直喻法”和“隐喻法”两种。在一些戏剧作品中,象征的层次感、作者的象征意图、象征艺术的实践目的与现实指向都是相当明确的,即使一些文论提到或使用了“象外之象”、“意外之意”、“由此象到彼象”、“由此意到彼意”等手法,由于其中都有一座可以飞渡的桥梁(即推理的思路),所以,这些手法也是具体的、明确的。舞台美术设计者大多喜欢采用这种象征手法,以普通的、具体的、容易说明问题的事物作为象征,在揭示作品的思想内容上起画龙点睛作用,一般不采用含意不清或离奇怪诞的象征。象征具有持续和重复的意义,它只是作为一种艺术方法或手段,而不是艺术目的本身。从心理运动的过程来看,象征又是欣赏者与艺术作品的信息交换,它要求在欣赏者的感应中与其他艺术手段同时产生整体的象征效果,从而对作品内容作出明确的理解。因此,象征的产生宜虚化,不宜太实,“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方为象征艺术的妙着。如果随着变化多端的手法,任意采取模糊不清的含义或隐喻,虽然会使舞台上蒙上一层神秘的幕纱,但也容易使剧情晦涩、难解,影响对美的欣赏。
在一些很强调现实感的戏剧作品中,象征则化为一种凌驾于具体创作之上,而又潜伏于作品意蕴深处的一个意念的东西,即通过某一特定的具体形象,表明与之相近似的抽象概念、思想或感情,用对应、联想、暗示等手法,达到形象与观念的复合。其具体途径可以多种多样,如:通过暗示来识读奥秘,以含蓄代替激情,似梦幻表达思想,从联想产生形象,运用对应构筑意念,借助音韵增强冥想等等。这些象征手法可以暗示作品的主题及情节的发展,传达作者的思绪和感情,使作品诱发欣赏者调动自己的想象,认识作品创造的典型形象,意会作品渗透的思想感情,领略作品饱含的哲理,思索作品所揭示的本质问题。例如,在音响效果设计中,喜鹊鸣叫声的运用通常喻示着人物内心的愉快和生活节奏线条的明朗,暗示将会有喜事来临,给人一种向上的动力,而乌鸦的鸣叫则正好相反。再如,狗叫声的出现,往往会使人产生心理的不稳定感,意味着不确定的因素即将来临,行为节奏也随之转变。
儿童剧《王子与乞丐》是福建人民艺术剧院根据美国作家马克·吐温的同名小说改编排演的,在第一、三场王子卧室的场景中,舞台中后区吊挂着一块图腾的景片,内容是一只抽象的类似鸟的动物,而景片的整体形状则像个鸟笼(见图1)。舞美设计师使用图腾这个图像,对应作品的特定寓意,隐喻了王子就像只关在鸟笼里的小鸟,虽然过着高贵华丽的生活,但精神上却是被禁锢于皇宫的小人物,自由、理想的翅膀被束缚于宫廷的清规戒律之中。作品从这个意义上表达了王子还没有乞丐过得幸福,王子的内心非常渴望和乞丐们进行交往,完成自我救赎。象征以事物间的某些相似性与联想为基础,将抽象的概念、不可见的精神和未来的事物表现出来,让观众获得具体、生动的感受。从构成象征的三个最基本的性能和条件——符号性、比喻性和暗示性——来看,可以说,优秀的戏剧作品都是人类生活和心灵的象征。
象征是一种看不见的意蕴,这种意蕴又带有普遍的、永恒的意义,因此,象征的使用必然与艺术的创造有着密切的关系。由于任何美学现象和艺术现象都或多或少地带有象征的色彩,而象征又是有限形式对于无限内容的直观显示,因此,它在不同的块面上必然实现对这种遇合的象征:象征着客观世界、主体心灵,也象征着主客观交汇的人类生活。
象征艺术的天地是无限广阔的,我们应该很好地使用象征的手法。例如,福建人民艺术剧院排演的大型话剧《我的父母之乡》,透过冰心先生在人生各个阶段与父母情感的交织线索,折射出中国近现代106年的广阔历史图景。冰心先生一生嗜爱艳冠群芳、又有风骨的玫瑰,并以此花的品格自许。通过解读冰心先生及其家庭传奇而又恬淡、跌宕而又温馨的历史经历,观众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人物身上具备的玫瑰的品格。因此,作为象征符号的运用处理,该剧在演出舞台设计上呈现出玫瑰花的景象(见图2)。通过种花、浇花、赏花等一系列人与物、情与景互动的舞台行为,结合花在舞台上的不断扩展,意境不断加深,直至形成一片玫瑰花的海洋,最终完成了玫瑰花这一具体形象的象征符号。该剧将冰心先生的人格比喻为一束来源于本色、最终绽放于本色的玫瑰。观众终将通达和领略潜伏于冰心先生与玫瑰花之间意蕴和饱含的艺术哲理。
又如,儿童剧《王子与乞丐》,在该剧的第二、四场场景中,舞台美术设计在客观视觉空间上,刻意营造了一种失衡感,舞台后区吊挂着的体现皇宫建筑的布景,在视觉上向舞台中心区域作了适度的倾斜,相对于舞台上展现街头市井的演员表演区,直观显示不对称的感官刺激,给人以居高临下、摇摇欲坠的压迫感(见图3),两者之间构成完整的象征意义,隐喻当时特定的阶级对立的社会形态,贵族阶级的贪婪奢糜与社会底层受压迫的贫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王子与乞丐,一个貌似强大却岌岌可危,一个看似弱小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二者的关联性,通过舞台美术设计的这些象征表现手法,得以深刻、形象地体现出来。
结合舞台美术创作的实践经验而谈,象征还具有模糊性。艺术创作领域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象征的天地,模糊性也是艺术魅力的一种本质特征,是戏剧作品的意趣、情趣和谐趣的深层结构衍生出来的复杂的功能体系所激发的综合美感效应,其中的象征效应是观众把作品中的形象(意境)作为自由生活与心灵的象征图像,而展开切身经验的回忆、反省和联想等一系列象征表现的精神活动,这是艺术作品影响人的感情世界的一种职能。文艺理论家林兴宅先生在《艺术魅力的探寻》中对此有详尽论述,他指出“文艺创作和欣赏都是人类的一种象征表现活动,是人类情感的对象化、符号化、物态化。即使是艺术形式,它的美感产生的心理基础也是它的象征暗示功能”,“正是这种象征性,才使欣赏者对作品神往、倾心,产生灵魂的颤动。”
话剧《我的父母之乡》在音响效果设计方面使用了水滴声贯穿全剧,体现冰心及其父母的心理节奏变化,缓慢而又空灵的水滴声衬托出主人公的内心情感和现实的精神状态,一滴一滴地敲击着剧中人物及观众的心弦。水的柔性与恬淡恰似冰心先生的人格魅力,而水的穿石之功亦是冰心先生坚韧品格的真实写照。舞台上并无滴水的具体形象出现,此时的水滴声作为无源的音响效果表现元素,试图构筑观演双方互动、欣赏、联想的心理空间,诱发观众的心灵震颤,暗示该剧的某种特殊意义,帮助观赏者更好地理解作品的深层寓意。该剧在视觉方面,也应用了很多象征手法。如,甲午海战爆发后,家家户户都挂起灯笼为英勇战斗的亲人们祈福,保佑他们平安归来。舞台中央上方并列两排高挂着九盏红色的灯笼,结合中国在传统观念上有九为尊、为大、为多之意,因此,九盏灯笼象征着众多的意思(见图4)。而当水师衙门的快报官来报战况时,每念到一名前方将士的名字,就有一盏红色灯笼顷刻间变成了白色的灯笼,这使人联想到福建乡俗:亲人故世,要贴白色的门联,挂白色的灯笼。灯笼由红色变为白色,就是从生到死的演变,这一变化促进了观众心理的感知象征图像的形成,最终在心灵深处产生巨大的共鸣。这种富有震撼力的象征手法,极大地活跃了观众的审美思维,激发出强烈的观赏热情。可以说,艺术的生命力实际上就存在于作品的象征功能之中,一个艺术作品生命力如何,关键就在于其“象征图像”的普遍性、永恒性的程度。
奥地利心理分析学派的代表人物弗洛伊德在论及“诗歌的象征主义”时说:“一切文体都旨在表现的那种连续性的难以言喻的象征主义。”他甚至说:“在这种意义上一切引入向往的或令人憎恨的事物都是象征。”根据以往我们所领略到的“文化是象征的总和”、“象征是人的本能”、“象征是艺术方法在作品中的实践”、“象征是戏剧的舞台手法”、“象征就是美”、“象征具有普遍性和永恒性”等诸多观点,我们可以这样说:舞台美术包含着象征的遗传基因,它本身具备着普遍、永恒的象征意义。
(编辑 张 淼)
Brief Talk on Symbolism in Set Design
XU Hong-bing
(Fujian People's Art Theatre, Fuzhou Fujian 350001, China)
With the examples of set design, the paper introduced the effect and signif i cance of symbolism in set design creation.
theatre; set design; symbol; manifest
10.3969/j.issn.1674-8239.2011.04.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