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晓星:画画让我不再想家

2011-09-06 02:51钱晓征
市场周刊 2011年5期
关键词:画廊画家

钱晓征

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中国画家余晓星走出国门定居美国。她的极具东方韵味的中国传统工笔人物画,迅速被美国的藏家所接纳,并成为美国画廓的签约画家。旅居海外二十多年,绘画,对于身处异国的余晓里,是一种精神陪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地理上与母体文化的遥远距离,在艺术理念和创作实践上,余晓星更加回归传统、亲近自然。在传统和自然里,余晓星保持了对母体文化的亲近与回归。

总统府西花园

总统府西花园的学习时光,在余晓星的记忆里,美好的宛如一场梦。

1974年,高中毕业的余晓星下放到南京的郊县六合插队两三年。余晓星出生在南京,父母跟画画没有什么关系。母亲毕业于中国药科大学,毕业后留在中国药科大学药物研究所工作。父亲有一个好朋友是亚明的老战友,“文革”时,父亲的朋友发现余晓星喜欢画画,就很热心地帮着晓星找老师。此后,余晓星先后跟随李长白、刘菊青、亚明几位老师学画。亚明老师教得比较正式,让余晓星临摹自己的作品,临摹《清明上河图》。跟许多初学者一样,余晓星临摹古人,但是,最初并不能真正理解古人绘画的妙处,直到把一部浩瀚的《清明上河图》临了一遍又一遍,余晓星才找到了一点对中国画笔墨的感觉。

1978年,余晓星考入江苏省国画院中国画学员班。

“文革”结束不久,恢复后的江苏省国画院,由钱松喦任院长,亚明、宋文治、武中奇任副院长。他们继承了江苏省国画院“师法造化、反映时代”的良好传统,多次组织画家外出写生,举办画展,开阔了画家的眼界,激发了画家的创作热情。同时,画院也十分注重人才的培养,亚明先生早年创办的培训班,很快恢复了招生工作,余晓星以及常进、徐乐乐、胡宁娜、喻慧、刘丹、沈勤,石晓等共十多位同学成为78级学员班的学员。学员班的招生考试方法很灵活,先是让学生交一些自己平时画的作品,再考一些文化课基础知识,试卷都是画院老师自己出的,主要是为了选拔有绘画天赋和兴趣的学生。亚明老师创办这个学员班,也是想用自己的方法来发现和培养学生。事实证明,亚明老师的方法是成功的,这一批学员后来基本都成为出色的专业画家。

江苏省国画院78级学员班,设在总统府西花园的桐荫馆。

明朝初年,总统府西花园是汉王府的花园,汉王朱高煦名字中有一个“煦”字,取名为煦园。清朝作为两江总督署花园,太平天国建天朝宫殿时扩建过,因为与东花园相对称,又称为“西花园”。1912年1月,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孙中山的临时大总统办公室和起居室就在西花园内。以后,又先后作为南京留守府,江苏都督府、督军署等机构的办公处。1927年4月国民政府成立后,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军委会,以及总统府军务局等机构,都曾在园内设有办公处。西花园是典型的江南园林,与总统府连为一体。

总统府西花园的桐荫馆是一间古雅的书斋,有假山环绕,有亭台,水榭,回廊和石舫,夕佳楼、忘飞阁、漪澜阁、印心石屋等诸多景点,这都给余晓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这座典型的江南园林里,余晓星和她的同学们度过了四年无拘无束、潜心学习的美好时光。

当时国画院的人物画比较薄弱,余晓星就选择了学习人物画。在亚明等老师的指导下,余晓星系统地研习和临摹传统的中国绘画和书法艺术,为后来远渡重洋依旧从事传统中国画的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总统府西花园的学习时光,在余晓星的记忆里,美好的宛如一场梦。1982年,余晓星从国画院学员班毕业,之后留在画院,正式成为江苏省国画院的一名专职画家。苗林深处茂盛的热带植物所呈现出梦幻般的神秘感,以及居住在丛林中的苗族山地人,生动地再现了高更和卢梭笔下所描绘的原始主义情调。大自然生机勃勃的画面,感染着余晓星,让她拿起画笔,去描绘她初次亲见的苗林,以及苗林给予她的感动。

1984年,余晓星的作品《苗林深处》参加第六届全国美展并获得银奖,这是对余晓星早期创作的一次总结和肯定。

80年代初期,余晓星创作了一批少数民族题材的作品,刚开始画少数民族人物,很多感觉是受西方绘画的影响,尤其受到卢梭的影响,余晓星喜欢卢梭用迷离的色彩和奇妙的构图,营造出的那种梦幻一般的感觉。

毕业后,留在国画院从事绘画创作。画院每年组织画家们外出旅行写生,这成为年轻的画家们十分期待和向往的事情。1983年,余晓星和常进、石晓、喻慧四人结伴去广西写生,广西有很多热带植物,各种阔叶的热带植物,及这些植物所组成的热带丛林,让生长在长江流域的余晓星,感受到强烈的异国情调和视觉;中击力。茂盛的热带植物所呈现出梦幻般的神秘感,以及居住在丛林中的苗族山地人,生动地再现了高更和卢梭笔下所描绘的原始主义情调。大自然生机勃勃的画面,感染着余晓星,让她拿起画笔,去描绘她初次亲见的苗林,以及苗林给予她的感动。

选择画少数民族人物,余晓星认为,更多的是时代和环境的因素。“我关注少数民族,因为少数民族的服装有特色,那时候汉族的服装都是清一色的毛装或中山装,这些衣服的线条是直的,衣纹没有变化,很难用国画的形式表现,而且,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没有感动。所以,第一次看到少数民族的女性,看到那么丰富多彩的服饰,立刻产生创作的;中动。”

写生归来,余晓星一头扎进画室,一鼓作气创作出了作品《苗林深处》。《苗林深处》表达了余晓星对热带丛林那种真切的体验,以及人与自然相互依存的主题。

在构思《苗林深处》时,余晓星发挥了自己能画花乌也能画人物的特长,她选择以植物配人物的构图方法,画面上,扑面而来的是生机勃勃的热带植物,密林深处,三个身着白衣的苗族女孩,在溪涧中汲水。画面采用勾线。晕染的笔法营造出热带丛林的幽深与宁静。

八十年代初期,全国美展的很多参展作品,基本还是注重表现革命主题,而余晓星的《苗林深处》却是以唯美的画风,表达了人与自然的和谐美好,这样的画法画风,让余晓星和她的《苗林深处》,在全国大展中显得别具一格。

改革开放的思潮迅速;中击和影响了整个中国画领域,85时期,年轻的画家们都去尝试着搞现代艺术,一直很传统的余晓星也跃跃欲试。在去四川阿坝写生归来后,余晓星曾尝试在整张的宣纸上,只画了一个人头,张脸,她试图用水墨的形式去表现男性的头发、胡子。不久,余晓星就放弃了这种探索她在这样的尝试里,有一种迷失感,她的感觉还是要在中国传统里寻找那样一份内心的宁静。余晓星喜欢工笔画的唯美、安静,虽然也会被大写意的酣畅淋漓所吸引,在画大写意的时候,有一股泼辣的力量被释放出来。但是最终,余晓星选择了传统工笔画。这样的选择,来自她内心的需要。在美国安家

初到美国,余晓星常有些梦幻的感觉:看的是中国电视节目,画的是中国画,出门开车,汽车音响打开,放的是中国音乐,在中国餐馆吃饭,到中国超市买东西,这让条晓星会有一种恍惚,似乎自己并没有离开中国。

八十年代,中国各个领域的年轻人纷纷走出国门,去西方

寻求理想的适合自己发展的广阔天地。余晓星也随着出国热潮离开了江苏省国画院,定居美国。有所不同的是,余晓星的出国没有太多的理由,只是为了跟已经移居美国的丈夫张振华团聚。

张振华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是陈大羽先生的研究生,1986年去了美国。”我老公是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很久的,他是那种性子很急说话做事动作都很快的人。我呢,动作很慢,我这样慢的人在中国是合适的,中国现在什么都快了,但是在80年代,中国的节奏是很慢的。我老公受不了那样的慢,他要快,于是他就出去了。”余晓星笑称自己的老公在八十年代是南京的”洋务专家”,“他出去了,也捎上了我,我因此而被移民了。”

决定出国的过程,对余晓星是很艰难的,她一直处在很犹豫的状态,一方面,她喜欢画院,喜欢南京。画喜欢的画,过安静的生活,这是余晓星最理想的状态。另一方面,余晓星跟张振华结婚已经四年,儿子也已经两岁,长期分居肯定不行,在这样两难的抉择中,重家庭重情感的余晓星,选择了一家人的团聚。”我知道如果出国,人生就是另外的样子。签证办好了,我一直还是不想走,直到快过期了才动身赴美。”

刚到美国,余晓星一边学习语言,一边画画。张振华在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艺术学院读工作室艺术硕士学位。学校里有一个很支持艺术的赞助人家庭,认识不久,就跟着余晓星学习中国画。“他们的家很漂亮,上过时尚杂志,跟我学画不久,就以家庭派对的形式,为我们举办家庭式画展,把附近的名流都请来。”那一次,余晓星拿出来二十几幅中国画,画的是中国的少数民族人物,尺幅都比较小,一幅定价在两三百美元左右。很多来宾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中国画,十分喜欢,二十几幅画当晚全部被一抢而空,还预订了一批。“当时的场面非常热闹,像抢购一样,看得出他们是真的喜欢,这对我是很大的鼓励。那时候我们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做市场,虽然那时候在国内也卖画,但是非常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画被别人这样喜欢,很受鼓舞。”

除了画画,余晓星还做老师,带两个班,学生都是成人,教他们画工笔画。一个美国班,一个中国班,中国班的学生大多数是台湾人。余晓星说自己做老师并不是为了钱,给美国人上课,可以说英文,练习口语,给中国人上课,让自己有了一个母语的小圈子,交了很多好朋友。文化背景相同,就可以有更多的交流,比如经常举办读书会等。美国班的学生也很有意思,美国人很乐观,怎么教就怎么画,画什么都很高兴。在余晓星的感觉里,美国人是属于一种容易高兴的性格,比较单纯,比较捧场,大家见面会彼此赞美,赞美衣服漂亮,赞美气色好看,总之看到什么都说好,人际关系比较简单。去美国不久,余晓星就很适应那里的生活,也觉得自己越来越简单了。

两年后,张振华毕业拿到了学位,不久,余晓星一家迁居到洛杉矶定居。

孩子要上学,余晓星和丈夫要画画,这都需要一处稳定的住所让一家人安定下来,1992年,他们已经成为画廊的签约画家,有了稳定的收入,就在洛杉矶近郊临海的橘郡买了一幢独栋别墅。从此,一家人在美国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在美国有了自己的家,余晓星的生活逐步稳定下来。那几年,生活安逸,平静而富足,以至于余晓星常有梦幻的感觉看的是中国电视节目,画的是中国画,出门开车,汽车音响打开,放的是中国音乐,在中国餐馆吃饭,到中国超市买东西,这让余晓星会有一种恍惚,似乎自己并没有离开中国。美国画廊的签约画家

IMAGES画廊以月薪2000美元,签约余晓里。在90年代初期,这样的收入,让余晓里可以在美国生活无忧。

定居洛杉矶后,余晓星接待的第一位来访的艺术家朋友是徐乐乐。有朋至家乡来,余晓星的快乐溢于言表,一连几天,余晓星陪着徐乐乐看录影带,逛商场,忙得不亦乐乎。徐乐乐看到余晓星安居乐业也是十分高兴。只是,听说余晓星住的房子是按揭贷款,徐乐乐就莫名地担忧起来“万一你们的画卖不掉了,或者画廊倒闭了,那你们的贷款怎么办?”

徐乐乐的担忧不无道理,在国外的艺术家都会有这样的生存担忧,作为画中国画的画家在美国生活,即使在今天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何况余晓星夫妇都是画中国画的画家呢。但是,这二十多年里,余晓星和丈夫张振华,就是依靠画中国画在美国定居下来,而且生活得很好,这让许多人感叹。余晓星坦言这是丈夫的功劳。

余晓星回忆起,刚刚初到美国时,曾以自驾游的方式,饱览美国风光和考察艺术市场,在美国西南部的新墨西哥州,有一个叫圣大菲的地方,有很多东部的艺术家在那里居住,著名的女画家奥克弗也居住在那里,圣大菲因而成为著名的艺术家部落。附近有很多国家公园,亚当斯的许多著名摄影作品也出自那里。圣大菲也是美国画廊最集中的城市之一。“当时我们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卷了几张画,开了一辆600美元买的福特牌小花马二手车,直奔圣大菲,一路上是西部壮观的原始风光,令我们兴奋不已。到了圣大菲找到著名的画廊街,捡了一家最大的画廊就径直走进去,根本不管这个画廊是否对亚洲艺术有兴趣。画廊的女老板精明干练,开口就问:你们是艺术家吗?我们把带来的画给她看了,结果她大加赞赏,立即选了两幅四尺六开的小画,说要买,我们告诉她,600美元一幅,她没有还价,欣然买下。在八十年代这是个不错的价格。尤其对我们初来咋到,显然是很大的鼓励。”

初到美国,就能卖作品,这是余晓星一直觉得很幸运的事,能卖画,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了。那时候,她没有想过自己今后在艺术上要如何发展,她没有条件去想这么奢侈的事情。

洛杉矶是美国最适宜居住的城市,十分倡导文化的多元和国际性,余晓星居住的洛杉矶近郊小城,是美国赫赫有名的样板城市,也是美国最安全的城市之一。陈丹青曾到访那里,把那里誉为:“美国的大寨”。

1989年,余晓星在洛杉矶亚太博物馆办了个展,开幕式上认识了当地华文媒体的赵小姐,她告诉余晓星,洛杉矶的画廊比较多,画廊跟画家有一种合作方式,是给艺术家开工资,这样的合作,对在美生活的艺术家十分重要,解决了艺术家的生存压力,从而可以专心创作,这对于初到洛杉矶发展的余晓星夫妇很有吸引力。

很快,美国最大的亚洲艺术画廊老板看了余晓星的作品后,很喜欢。这个画廊叫IMAGES,它不光是一个画廊,还是出版商,旗下有多家画廊,出售原作也出版限量印刷品。画廊老板是生在美国的日本人,他同时看上了丈夫张振华的风景画。不久,余晓星夫妇就跟IMAGES画廊签约,正式成为美国画廊的签约画家。每月余晓星给画廊一张大画和一张小画,张振华给画廊4幅3平尺左右的作品。画廊给余晓星的月薪是2000美元,张振华的月薪是3000美元。在九十年代初期,这样的收入,让余晓星夫妇可以在美国生活无忧。

IMAGES画廊的本部在夏威夷,每年有很多游客到夏威夷,画廊的门面很好,会有很多游客光顾,老板很会做生意,看见游客对画廊的作品感兴趣,就把对方的姓名地址留下,积累一定数量的目标客户,就会针对这些客户举办画展。IMAGES画廊

的买家以东方人为主,多是在美国出生的亚裔,职业一般是医生、律师等。这些东方人在美国的文化定位比较含糊,有的人更尊重本国传统,有的人则完全融入美国,虽然是东方人的血液,但是,毕竟是在西方的文化氛围中长大,他们对于传统的中国画还是有隔膜的。所以,相比较余晓星的传统中国工笔画,张振华的风景画似乎更易被接受。

IMAGES画廊做东方艺术很有影响力,每次的艺术博览会上都是最大最好的展览空间。当时,很多中国画家都很想成为IMAGES画廊的签约画家,但是成为画廊的签约画家并不容易,因为画廊接受一个画家就要做推广。当时,IMAGES画廊只签约了五个画家,一个日本人,一个华裔美人,一个韩裔美国人,以及余晓星夫妇。画廊以东方传统文化作为卖点来推广。

跟IAGES画廊合作了近八年。2000年,画廊合伙人之间闹矛盾,导致IMAGES画廊解体。画廊解体后,几个合伙人分别自立门户,之后,他们继续做余晓星夫妇的代理,后来的几年里,余晓星一直是跟几家画廊同时合作。

美国的画廊

在多年跟画廊的合作中,余晓星从不斤斤计较,她要尽的是一个画家的本分,她要保持的是一份对艺术的真诚。

作为一个画家,余晓星在美国最初的十几年,一直跟画廊之间保持着稳定的合作关系,这让余晓星可以没有基本的生存压力,安心地呆在画室里画画。

美国画廊业的崛起已经有半个多世纪,至上个世纪末,艺术品消费早已成了美国人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美国的移民制度,吸引了世界各地的艺术家,据媒体报道,仅纽约的艺术家就超过十万人,宽容的文化氛围,为美国的艺术家创作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环境。画廊业的规模化、专业化,为画家提供了足够的舞台。

美国的画廊经过多年的发展,不仅种类繁多,经营的艺术品也十分丰富,并逐步形成规范成熟的经营策略,不同的画廊有不同的定位,会代理不同风格、流派的艺术品。

在美国的外国画家,大多数是默默无闻的,有了稳定收入的画家,生活、创作的状态就可以很自由,没有多少压力和紧迫感。画家之间也会有竞争,这主要是来自于画廊的运作,来自市场的刺激,如果画家能看的淡然一些,这种竞争就不会对画家产生太大的影响。

美国每年有纽约艺术博览会和洛杉矶艺术博览会。每次博览会基本是由几家大画廊支撑,占据最好的展位,画家通过代理画廊参展,很少以画家个人名义参加。这样的大型博览会,一般画廊都会参加,博览会上的成交额很高。画廊很善于做一些推广活动。比如,博览会之前会做一些展览,事先通知一些目标买家来观展,如果有喜欢的作品可以在博览会之前买下来,价格自然是比博览会上卖的便宜一些。在博览会上也要给代理画家做展览,会邀请画家全程参展,画廊承担参展画家的吃住行等所有费用,一般需要几万美元。

除了博览会,画廊也会定期给签约画家做各种类型的展览,每次画展策划都很周到严密,展览的整个布置也十分讲究,把作品之外的各种推广、衬托工作做得很到位。比如在五星级宾馆里的宴会厅,把画挂起来,邀请目标买家来观展。展览形式多样,灵活,会搞一些酒会,有很多吃的东西,还有抽奖。印刷品的概念在美国画廊里比较模糊,比如:版画、丝网版画等都是印刷品,画廊老板会让画家在印刷品上稍微再画一画,这样就比一般印刷品有艺术价值了。在展览的最后开始抽奖,奖品是这些印好的画,上面有画家的签名,用画框框好,很精致漂亮。

展览上,会有买家要看画家现场作画,余晓星也参与过这样的现场作画。IMAGES画廊经常组织画家去夏威夷的分店展览,夏威夷的气候比较潮湿,宣纸托裱后容易出现皱褶,把宣纸裱在画板上,就不会受潮起皱。画家们就在这样裱了宣纸的画板上作画,画廊里有很亮的灯光打在画板上,作品画好后,再喷上一点掺有金属亮色的颜料,灯光打在上面,有星星点点闪亮的感觉,配上讲究的画框,悬挂在精心设计的展厅里,很有感觉,这样的气氛下作品的价格可以卖得更高。

画廊的推广手段很多,是一种整体的全面的运作,在报纸、杂志等传统媒体上会经常做一些宣传,尤其是一些特别的日子,如中国艺术节,中国的春节,这些与中国有关的日子,画廊都会举办一些艺术活动,举办展览,媒体再配合做各种宣传。此外,还会印制一些艺术贺卡。余晓星的很多作品都被画廊印成了艺术贺卡,发放给目标买家。其中,1999年,余晓星的两幅作品被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出版为艺术贺卡,向全世界发行。2001年,五幅作品被美国微软公司和美国亚马逊公司出版为网上艺术贺卡。

跟画廊之间稳定的合作关系,让余晓星的生活有了保障。这是余晓星很高兴也很安慰的事情,绘画是自己喜欢的事,画出来的作品有人原意花钱买,就是对自己创作的认可,对作品而言,也是找到了知音。同时,在多年跟画廊的合作中,余晓星从不斤斤计较,她要尽的是一个画家的本份,她要保持的是一份对艺术的真诚“艺术就像长跑,成败不在于眼前,保持一颗进步的心才最重要。”

有了跟美国画廊长期合作的经验,近几年,余晓星也尝试着跟国内的画廊有了一些松散的合作关系。

前几年,从美国回国探亲,余晓星带了作品去见一个在荣宝斋工作的朋友,朋友很喜欢余晓星花鸟画中的清新祥和的气息,便让余晓星放一些作品在荣宝斋寄销。“我放了一些作品在荣宝斋之后,就回美国了,不久跟荣宝斋联系,居然那些画都卖掉了。我觉得很受鼓励呢。”因为原本没有过高的期望,所以,这个结果又让余晓星很高兴。简单,随性,让余晓星在喧闹的艺术市场,始终能体会到许多意外的喜悦。

因为依旧居住在美国,余晓星跟荣宝斋的合作关系很松散,仅仅是放一些作品在那里销售,每次回国经过北京时就过去看看。余晓星坦言,把作品放在荣宝斋销售,不是为了钱,自己的作品在美国卖得很好,价格也比在荣宝斋高出许多,之所以放在荣宝斋销售,主要是想看看国内市场的反馈,也是对自己这些年绘画质量的检验。“毕竟,中国画的真正知音在中国。”

人在旅途

画面上,两个身着白衣女孩的背影,向着遥远的地平线走去,那是一种超然的情境。

八十年代末离开画院定居美国,直到九十年代末,余晓星的创作都是以人物画为主。

余晓星的人物画,在美国一直受到众多买家的追捧,尤其受到美国华人的喜爱。1995年,台湾艺文出版人平鑫涛先生和琼瑶女士,在美国第一次看到余晓星的作品,一见倾心,当即买下余晓星的多幅作品,并盛情邀请余晓星去台北艺廊举办个展。回台湾后,又在自己出版的《皇冠》杂志上多次介绍余晓星的作品。1998年,余晓星的三幅作品被著名美国作家杰克·坎费尔德(JackCanfield《灵魂的鸡汤》的作者)收藏。美国的买家认为,余晓星的作品中,中国少数民族的异域风情、独特的色彩感觉,中西融合的表现手法,吻合了那些热爱东方文化的美国人的审美趣味。

美国是移民文化,外国画家很多,一些美国人文化心态比较开放,对中国的画家、东方的文化有好奇心,美国人尤其对

中国悠久的历史文化很感兴趣。“前不久遇见一个二十年前买过我画的美国人,这个美国人最近刚去了傣族,去了金三角,他说他看到那里的人那里的景色就想起了我的画,他希望还能继续买我的画。”

少数民族系列人物画,基本延续了《苗林深处》的风格,直接感触于云南、广西的写生,风格深受高更、卢梭的影响,色彩浓郁,有鲜明的装饰意趣,是对传统中国工笔人物画的改良。

画少数民族人物,余晓星的兴趣点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南方的热带植物,二是少数民族女性特有的银饰和服饰。那些生机勃勃的热带丛林,让余晓星很有视觉的美感,《夏荫》、《秋色》系列作品,以大量的色块,渲染出热带植物、果实的繁茂,这些色块作为厚重的富有生机的画面背景,衬托出画面主角:人物。作品中的人物,余晓星大多以剪影的方式,勾勒出人物的体态轮廓,人物的衣着以白色平涂,在丰富的背景色块中,人物被凸显出来,表现出少数民族女性的恬静和安详。

《瑶家女》等系列作品,人物是画面唯一的主角,余晓星以人物特写的构图方式,充分展现少数民族女性的风情,这一类人物画,余晓星的关注点在人物的服饰和头饰,“我尤其喜欢这些饰品,喜欢饰品繁琐精微的细节,这些细节让我着迷,我很投入很兴致勃勃地对这些细节进行精描细绘。”

九十年代中期,余晓星创作了系列作品《旅途》。作品的灵感来自余晓星在云南拍摄的一张照片。在傣族的集市上,余晓星遇见两个衣着特别的女孩,不由地举起相机拍照,女孩见状转身便走,余晓星的镜头里拍到的只是两个女孩的背影。回到美国,余晓星坐在自己的画室,窗外是异国他乡的风景人情,那一刻,两个女孩的背影激发了余晓星的创作;中动:离开自己的故土,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国度,经历地理和文化的迁徙,余晓星一直就是“人在旅途”的感觉。于是,余晓星以“人在旅途”这一独特的人生体验,创作出了《旅途》系列作品。

画面上,两个身着白衣女孩的背影,向着遥远的地平线走去,那是一种超然的情境。构图色彩都极为单纯、简洁,意境却深远、饱满,充满诗意。《旅途》作品,画的是人物,但是人物不完全是表现的重点,除了民族服饰的细节外,人物只是很朦胧的背影,一个轮廓,姿态,画面更多的是营造一种意境。《旅途》是身在异国的余晓星的精神写照。“我要表达的,就是那种人在旅途的心情。”

1996年,余晓星的作品《旅途》和《母爱》入选美国《妇女艺术之光》画集。

《门》、《春时》、《忆江南》、《纯真年代》等系列人物画,以清末、民国女性为主题,这类作品有浓郁的怀旧情绪,充满婉约柔和的古典美,更有一丝淡淡的惆怅,这样的气息对那些钟爱中国文化的美国人,有很大的吸引力,符合西方文化对于东方女性美的想象。

在美国,余晓星看的还是中国的电视剧,当时,看了很多以清末、民国初期为背景的电视连续剧,剧中人物的服装,余晓星觉得亲切,好看,于是动手开始画。通过画清末民国初期的女性,余晓星想表达的是中国女性那种温柔和婉约,那种独特的东方女性的气质。余晓星觉得这类古装女子很好画,工笔重彩可以在古代人物画上玩出很多感觉。“我有很多想法,我一直觉得画人物跟自己的感觉更靠近,人物很有画头,重要的是,我有感动,能感动自己才能感动别人。”余晓星的体会是,人物画,重要的是要能抓住人物的特点,表现出人物的个性美。

余晓星画中的人物,眼神、表情里有一股淡淡的惆怅,举止典雅端庄,气息安静祥和,是典型的东方古典美人,让人联想到现藏故宫博物院的清《十二美人图》绢画。画人物,余晓星首先追求好看,“好看的标准就是画面整体气息的和谐、细腻、安静,以和谐的构图与色调,表现一种祥和宁静的意境,我喜欢安静。”余晓星一直想追求的就是一种安静的美,她不愿意去追求形式感,不愿意刻意地去寻找突破、创新,只是老老实实地用最平凡最简单的方法,画出她看到的让自己感动的美。

花鸟总知春浩荡

余晓星的工笔花鸟画,在秀丽典雅中,传达出自然的神韵。

2000年前后,余晓星在绘画题材上,渐渐离开了工笔人物画的主题,开始工笔花鸟画的创作。画工笔花鸟对余晓星应该是一种回归,最早,余晓星学的就是工笔花鸟。余晓星的工笔花鸟画,在秀丽典雅中,传达出自然的神韵。

再次回归工笔花鸟画,一方面是基于余晓星对花鸟画的喜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美国居住生活十多年,在外国的环境里画中国画的人物,缺少情感体验。少数民族人物、清末民国的仕女,画了一段时间,因为脱离生活体验,逐渐失去了创作的源泉,而院子里的花草,跟自己很近,很亲,那是来自生活的真切体验“我近十年的创作主题从人物转为工笔花鸟,其原因是长期旅居域外,远离中国人物画的生活氛围,那一份感动随着时光,已渐渐逝去。而庭院中的花草,枝头的鸟雀,随时感动着我。

开始画花鸟,余晓星完全是写生自然。余晓星在美国的家有一个大大的花园,院子里有桃花,杏花、玉兰、罂粟花。牡丹,时光流转,季节轮换,余晓星在大自然四时的变化中,体会内心一种惬意的闲适和愉悦的期待。“那些花,让我很有感觉,很想去表达这些花,也更兴致勃勃地细致地去观察,去描绘。”余晓星的花乌画,来自于对大自然的真情实感和悉心观察、感悟,同时,从中国绘画传统中吸取营养,保持了工笔花鸟画的纯正趣味,强调宋元的风骨。她用灰白色调塑造的《墨牡丹》,是白露茫茫、蒹葭苍苍的意境,有谷崎润一朗礼赞的那种阴翳之美,地道的东方气质。

洛杉矶市中心有一个“迥声公园”,以湖中的荷花闻名,余晓星常去那里写生,面对这些在异乡如此灿烂的绽放的荷花余晓星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玄武湖畔,“我的感觉里,这些荷花与故乡是息息相通的,它们与我有相同的经历,花若有心应思归,我画荷花用以寄托我的思乡之情。”

对荷花的这份特别情怀,让余晓星的《荷花四屏》不仅是清新和典雅,更有了诗意有了情义。借用叶圣陶先生的文字来描述余晓星笔下的荷花,很妥帖:“荷花已经开了不少了。荷叶挨挨挤挤的,像一个个碧绿的大圆盘。白荷花在这些大圆盘之间冒出来。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儿。有的花瓣儿全都展开了露出嫩黄色的小莲蓬。有的还是花骨朵儿,看起来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这么多的白荷花,一朵有一朵的姿势。看看这一朵,很美,看看那一朵,也很美。如果把眼前的这一池荷花看作是一大幅活的画,那画家的本领可真了不起。”余晓星就是这个有本领的画家呢,她让大西洋彼岸的一池荷花在中国的宣纸上定格。

余晓星近期画了很多灰喜鹊,配景多是冬日的法桐,画面以灰色为主调,刻意营造一种雅致、幽静的气息。路边浓郁的法桐,是南京的“市树”,也是远离故土的余晓星,对南京最深刻最动情的记忆。

余晓星艺术创作上的养份来自大自然的四时美景,也是来自中国的绘画传统。在工笔花鸟中,可以看到余晓星对于中国传统的全面回归。这是余晓星身居异乡对传统的审慎之后作出的选择。张振华认为,美国的社会环境,对于一个重精神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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