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国全面小康研究中心 欧阳海燕
中国职场人睡眠健康大调查九成人睡眠不足 八成人睡眠亚健康
文|中国全面小康研究中心 欧阳海燕
调查显示,只有6.5%的职场人坚持按时就寝,而推迟就寝时间的最大理由是休闲娱乐活动;逾八成人存在入睡困难、睡不踏实、多梦等“睡眠亚健康”状况;近九成人感觉睡眠不足,其中广告/传媒人最缺充足的睡眠,相对而言,感到睡眠不足比例最少的一类群体是党政机关公务员
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然而对于相当一部分职场人来说,前一个愿望恐怕更难实现。本刊调查发现,每天清晨,能够睡到“自然醒”的职场人还不到四成,近六成人要在刺耳的闹钟声中做出艰难的决定。
不止如此,睡不着觉、睡不好觉、没时间睡觉的职场人大有人在。
睡眠、饮食和性,是人的三大基本功能,任何一个功能受损,健康就会受到影响。然而快车道上的中国,生活节奏不断加快,忽视睡眠、挤压睡眠时间的人也越来越多。
3月21日是世界睡眠日。2011年3月初,《小康》杂志社中国全面小康研究中心联合清华大学媒介调查实验室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中国职场人士睡眠健康调查”。本次调查采用了基于实名制的NetTouch网络调研方法,在中国的东、中、西部抽取了14个调查城市,分别是北京、上海、广深(广州或深圳)、杭州、南京、郑州、武汉、长沙、太原、成都、重庆、西安、昆明和呼和浩特。样本的东、中、西部分布为:38.9%、27.5%、33.6%。
调查选取了十个比较有代表性的中产职业人群,分别是:党政机关公务员、金融/保险从业者、IT人士、广告/传媒人、医务工作者、教育工作者、法律工作者、私营企业者、职业经理人、科研人员。
受访者的年龄以20岁至50岁的中青年为主,占比92.4%,其中20~29岁、30~39岁和40~49岁的受访者分别占36.2%、35.2%和21%。受教育程度以接受了大学本科及以上教育为主,其中大学本科学历占52.6%,研究生及以上学历占22.9%。
调查显示,逾八成(83.9%)受访者表示自己存在入睡困难、睡不踏实、多梦等“睡眠亚健康”状况。近九成(86.7%)受访者感觉自己的实际睡眠时间与理想睡眠时间有差距,睡不够觉。其中,广告/传媒人在十个中产职业人群中最缺充足的睡眠,相对而言,党政机关公务员感到睡眠不足的比例最少。
忙是现代人的特征,因为忙,所以挤压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被挤压了之后,会让人产生愧疚感,比如挤压了陪父母、陪孩子的时间;然而有些事情被挤压了之后,却在身体受到伤害的同时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精神胜利感,仿佛珍惜了时间,而做了更多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挤压了睡眠时间。
本次调查中,只有6.5%的人坚持按时就寝,30.6%的人偶尔推迟预期就寝时间,而“有时”或“经常”甚至是“几乎天天推迟”预期就寝时间的人竟达到62.9%,超过六成。
对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推迟就寝时间的受访者来说,影响他们按时就寝的最常见的五大因素分别是:上网、看电视、看电影、看书等休闲娱乐活动(76.6%);工作、加班、赶活(60.7%);社交应酬(37.9%);生活烦恼(37.9%)和环境问题(18.6%)。可见对于更多的职场人士来说,他们占用睡眠时间并不是被动地去应付工作,而是主动地用来消遣。
但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地拖延就寝时间,往往导致最佳入睡时间被错过。中国传统养生学提倡睡“子午觉”,“子”是指夜间23至1点,“午”是指白天的11点至13点,认为睡“子时”可以养精蓄锐,而睡“午时”则可以顺应阳气的开发。然而本次调查显示,近六成(56.9%)受访者的就寝时间在夜间23时以后,其中在23点半以后的占39.2%,近四成。
在各个职业人群中间,本次调查显示,广告/传媒人的平均就寝时间最晚,45.6%的从业者的就寝时间在23点半以后;各个城市之间,广深地区的受访者平均而言就寝时间最晚,23点半以后的就寝者占比58.2%,近六成。
“你是说晚上11点是最佳入睡时间吗?哈哈!”程林笑了一会,说:“我通常在那时吃一天中的第二顿饭。”程林是广东省深圳市的一位私营企业主,今年32岁。她拥有一家小型的外贸出口型企业,做手机电池、充电器以及手机周边配件的生意。
睡眠债务 睡眠太少就会造成“睡眠债务”,就跟在银行里透支一样,最终,你的身体将要求这个债务一定要偿还。
中国职场人士五大“睡眠亚小康榜健康”状况(N=1026)
她的作息时间一般是这样的:中午起床,吃第一顿饭,下午去公司开始工作,处理订货、运输、安排发货以及处理投诉等诸多事宜,一连工作10到11个小时,事情多的时候要连续工作15到16个小时,至午夜,吃第二顿饭。
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六七年,在她看来很习惯,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晚上入睡的时候会感到焦虑,觉得应该睡了,但是睡不着。为了放松,她就看不费脑的动画片,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这段时间她正在看日本动画片《大侦探柯南》。
春节刚过的时候,她尤为焦虑。珠三角民工荒,她的加工厂招不到工人。现在好不容易招到了人,工人每个月的基本工资又比年前上涨了100多元,到每月1300元。劳动力成本上涨的同时,原材料的价格也在涨,美金却在跌。现在她以同样的美金定价跟客户结算,其实相当于降价销售,企业的利润明显减少。
在程林的周围,她发现,很多中小企业主都带有跟她同样的焦虑,他们感到内地在跟沿海抢工人,而珠三角的低廉的劳动力优势和政策优惠已经越来越不明显了。
像程林一样的入睡困难者为数不少,本次调查显示,35.4%的受访者无法在30分钟以内入睡,其中,30.7%的人要在30分钟至1个小时才能入睡,另外还有4.7%的人要在1个小时之后才能入睡。
而让他们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几大心事,按得票率的高低排在前五位的是:收入、财务问题(64.9%);工作、业务方面的事情(62.2%);职业发展(51.5%);单位人际关系(38.4%);婚姻问题或婚姻危机(34.5%)。
中医认为,人体“入夜则寐、入昼则寤”的睡眠与觉醒现象,是人体适应自然界昼夜节律的一种自我调节的生理功能表现。这个规律谁也不能违背,“顺之则生,逆之则害”。现代睡眠医学研究发现,由生理、心理、精神、性格以及社会因素造成的睡眠疾病已多达近90种,心、脑血管病、糖尿病、肥胖、免疫力下降、罹患癌症风险等均与睡眠疾病有着密切的联系。
为引起人们对睡眠重要性和睡眠质量的关注,国际精神卫生和神经科学基金会于2001年发起一项全球睡眠和健康计划,并将每年3月21日定为“世界睡眠日”。2003年,中国睡眠研究会将世界睡眠日正式引入中国。
程林的状况——入睡困难,其实是“睡眠亚健康”状况的一种。此外,“睡不踏实(醒来多次)”、“多梦”、“睡眠表浅(缺少深睡)”、“早醒”、“睡眠时窒息、憋气”、“起床后疲倦、困顿”等也都属于“睡眠亚健康”。
本次调查中,超过八成(83.9%)的受访者表示自己存在上述一种或几种“睡眠亚健康”状况,表示自己没有“睡眠亚健康”状况的只占16.1%。
对于中产职业人群来说,调查显示,最常见的五种“睡眠亚健康”状况是:起床后疲倦、困顿(46.2%);多梦(39.5%);睡不踏实(醒来多次)(36.5%);睡眠表浅(缺少深睡)(30.3%);入睡困难(24.6%)。而且,26.5%的人表示常年受此困扰,状况维持“一周至半个月”的占比23.9%,“大于一个月”的占比22%。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那些认为自己有睡眠问题的受访者中,近七成(68.6%)人却从来没有找过医生咨询或治疗,而是选择“自己挺着”;找过医生咨询或治疗过的,只占15.9%;又有15.5%的人选择了“自行服药”。
天泽已经挺了4年了——白天不清醒,晚上睡不着。每天,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恨自己。他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就是每天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天泽是北京一家杂志社的编辑,来北京已经十年了。最近几年,他的状态很不好。“白天浑浑噩噩、心静不下来,无法专注地做事情,晚上一到十点就精神,做事情也只能到十点以后才能做。”
他说像他这种北漂大龄未婚男青年,生活的压力是巨大的,还房贷、结婚、养孩子、赡养老人等等问题,都是他要考虑的,这些压力是无形的,却无时无刻不在压迫着他。自己也35了,不再青春年少,在这个市场化的媒体中,他有很强的危机感——自己的前途在哪里?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他就在想,十年以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就觉得很悲惨。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实在不愿想的时候,他就拿酒把自己灌醉,换上几个小时的沉睡。
天泽说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进山,在杳无人烟的地方大睡两天,让自己静下来,想清楚一些人和事。
“睡眠问题既是生理问题还是心理问题,但本质上是一个心理问题。”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心理健康服务中心主任史占彪说,睡眠障碍属于心理生理障碍,即由心理因素所导致的生理障碍。厌食症、贪食症、性功能障碍,也都属于心理生理障碍,看起来是生理问题,实质上是心理问题。
睡眠问题更是一个社会问题。现代人的失眠大多是由于生活节奏太快,工作、生活压力太大导致的。“20年前,失眠并不常见,而今睡眠障碍已经是普遍现象,甚至一些少见的睡眠障碍,也成为睡眠障碍门诊的常见疾病。”中国中医科学院的刘艳骄博士,是从事睡眠研究的资深专家。1999年,他在广安门医院出诊的时候,一个上午看与睡眠相关的病人顶多4个,“现在只要我想看,一天看五六十个没问题,但是限号,一个上午能看到30个左右。”刘艳骄认为,生活节奏越快,有睡眠障碍的人就会越多。
中国睡眠研究会的一项调查显示,中国约有38.2%的人存在不同程度的失眠。“而且,趋势是越来越严重。”中国睡眠研究会理事长陈彦方说,对于失眠,不要硬挺,应“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在做认知-行为治疗的时候,他经常要给病人纠正的一个认识是——床是用来睡觉的,不是用来让你思考问题的。
中国职场人士不能按时就寝的五大影响因素
中国职场人士无法安睡的五大心事
当天泽红肿着眼睛迎接天边的第一道曙光的时候,更多职场人床边的闹钟撕心裂肺地响了。
本次调查显示,受访者当中,有六成(59.8%)人每天早上是被闹钟“叫”醒的,自然醒的比重不到四成(36.5%)。而他们起床的时间,41.1%的人是在早上7点之前,7点半之前起床的占66.9%。职场人士较为集中的起床时间段在早上7点至7点半之间,约有1/4的人在这个时间起床。
各个职业之间,医务工作者的平均起床时间最早,超过半数(52.3%)的从业者7点之前就起来了;被调查城市当中,南京人的平均起床时间最早,一半该地区的受访者起床时间在7点之前。
睡眠时间没有一个固定的量,因为每个人的需要不同。对于大部分成年人来说,每晚7至8 个小时是最佳的睡眠时间,有些人的需求少一些,每晚只需睡6个小时以下,而有些人则可能长一些,每天要睡10个小时以上。所以“睡没睡够”完全是一个主观感受。对于本次调查的受访者来说,睡8个小时感觉充足的人占比最多,为39.2%,近四成;其次是7个小时,占26.9%,近三成;再次是9个小时,占比16%。
那么相对于每个人感觉“睡够”的理想睡眠时间,他们的实际睡眠时间达到了吗?调查显示,只有13.3%的受访者表示,自己每天的实际睡眠时间与理想睡眠时间“没有相差,很充足”,剩下的近九成(86.7%)人都表示睡眠不足,即实际睡眠时间没有达到理想睡眠时间,其中“相差1~2个小时”的占比最多,为37.3%;其次是“相差1个小时以内”,占比35.8%;还有13.6%的受访者表示“相差2个小时及以上”。
在被调查的十个中产职业人群中,感到睡眠不足的比例最高的五种是:广告/传媒人(91.1%)、IT人士(90.8%)、教育工作者(89.7%)、职业经理人(87.6%)和科研工作者(86.5%)。相比较而言,感到睡眠不足比例最少的一类群体是党政机关公务员(81.4%)。
“做媒体的就是劳碌命,既要拼脑力,又要拼体力。”天泽说自己现在睡眠不好,一部分原因是过去在周刊时,每周都要熬一个通宵找最新资讯,养成了晚上睡不着的习惯。相对于编辑来说,一线记者就更劳碌了,遇到重大新闻事件发生,通常是连轴转,整个人处在一种轻躁狂状态,精神、体力严重透支,经常以浓茶、咖啡和烟来补充能量。
研究表明,长期的睡眠不足可以造成一系列的机体危害,包括注意力、判断力和记忆力及完成日常工作能力的下降等。失眠症的存在还可增加患抑郁症的危险。目前,“睡眠剥夺”现象在一些职业群体当中司空见惯,但其危害性,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在睡眠不足职业榜上,科研工作者排在第五位,位次在法律工作者、私营企业主、金融/保险从业者、医务工作者以及党政机关公务员之前。“这不奇怪,我们确实睡不够。”杨利说,“我们经常熬夜出成果。”
“而且就我而言,压力很大,躺下也睡不着。”杨利在某事业单位从事社会发展、民生方面的研究工作。他的压力主要在于收入比较。同一个单位,在各个研究所之间,存在着很大的贫富差距。
“产业所、能源所的研究人员,一年拿到手里的钱怎么都有六七十万。他们承担的多是地方政府委托的课题,钱多。这些部门的行政人员,一年的收入都有20多万。”杨利说,而他,一个从事社会发展、民生研究的,去年一年拿到手里的钱只有15万。
“所以,以GDP为中心的发展观,影响是极其深远的。”杨利说。
他经常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如何拓展自己的领域,特别是如何同经济接轨,拓宽赚钱的门路。如今的“十二五”规划,特别重视民生方面,这也给了他一些信心,今后他的课题可能会多起来。
(感谢中国睡眠研究会理事长陈彦方老师、中国中医科学院刘艳骄老师、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史占彪老师为本文提供的理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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