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斩为二中冰砖

管继平

现在的冷饮市场基本被各式冰淇淋所占领，而且品种五花八门，名称之乱花迷离，我辈已弄不明白，尤其像哈根达斯之类更是独领风骚，和从前的冷饮相比，无论价格还是品种，均有天壤之别。以前的冷饮总脱不了“老三样”：棒冰、雪糕和冰砖。即便就此三样，却也未必人人舍得尽享。

那时的人比较节俭，如可能，棒冰要买断棒头的，冰砖一定要买简装的，这样就能省几分。有时店里小冰砖卖完了，4角一块的中冰砖又无人问津，于是柜上专门备一把西瓜刀，将中冰砖一斩为二，既可分别卖给两人又可为消费者节省一半价钿。这种会打算而且又有面子的做法，也许就是上海人典型的“精明”方式了。不过，就冰砖的一切为二也是略有讲究的，因为刀切时是否居中多用目测，所以也难免会有细微的大小差别，万一一刀下去偏了怎么办？那小的一块岂不是没人要了？于是又有人想出妙招，即以冰砖的对角线切下，基本可确保平均了。

说起那时候的冷饮品种，令我最最难忘的，也是平日里享用最多的，大概就是冷饮水了。现在的小孩估计已不知道什么是冷饮水。所谓冷饮水，就是过去的企业单位里为职工防暑降温，以冰水兑点甜果汁之类制成的饮料。其味除了冰凉带点甜之外，别无他味，其平淡之极比盐汽水或酸梅汤等都逊色得多！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饮品，在那艰难的岁月里，也算孩子们的稀罕物，能吃得上还真是件幸福事。

由于冷饮水大多是工厂免费供应的，所以只要逮着机会，尤其是孩子们，一定不会放过，来个痛饮猛灌，撑足肚皮为快。想起有一次我到母亲单位里看到，在露天的屋檐下，就放着一大桶冷饮水。那种保温桶有一人合抱之粗，下沿装一小的放水龙头。如今这种保温桶只能在卖大闸蟹的市场上看见，已成了装蟹的器皿。我知道，平时母亲单位里装冷饮水的保温桶都是放在木箱内锁住的，有专人保管，就是怕外人偷吃或装入水瓶带回家。那天不知为何突然敞开了。见此大好良机我一阵狂喜，连忙上前就地拿起杯子就灌……那次我至少喝了五大杯，直喝得肚子实在撑不住了为止。尽管如此，当我腆着肚子回家时，一路还暗自为这次机会偷着乐呐！

那天回家走到弄堂口，还遇上一要好同学。我掩不住喜悦和炫耀之情，向他描绘了一番刚刚获得饱餐冷饮水的“幸福时光”。不料同学根本不信有那么好的事，一时发急的我连忙拉过同学的手，放在我的肚皮上“验证”。摸着我滚圆的肚子和冰凉的表皮，同学终于露出了嫉妒的眼神而表现出羡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