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琴
(黄山学院 文学院,安徽 黄山 245041)
低伏创作者的心声
——论严歌苓小说语言的辞格运用
江婉琴
(黄山学院 文学院,安徽 黄山 245041)
旅美华人作家严歌苓的小说中,较多地使用了比喻、拟人、夸张、排比、反复这五种辞格,扩大了文学语言的表现力。语言的背后,是个人经历、创作观念这些深层的内容在发挥作用;与语言并肩的,是小说其他要素,它们共同推进创作的发展。
辞格运用;成因;意义
读严歌苓的小说,会深深陷入其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孜孜不倦地开拓母语资源,将语言看作小说生存的最主要因素之一,追求“浓后之淡”的境界,对汉语写作已经臻于化境。研究其小说创作的评论文章众多,而站在宏观角度,对其小说语言辞格运用的研究却比较少。通过对其小说(作品出版年限截至2008年12月)语言系统性的梳理,立足于辞格运用,探讨语言的表现力、成因及意义。
人们在长期的语言修辞活动中,总结出很多的固定格式,通常叫做辞格。恰当使用辞格往往使语言表达呈现一种生动、犀利、绚丽多姿的景象。严歌苓小说中,较多地使用了比喻、拟人、夸张、排比、反复的辞格,让文字形象、有趣、耐嚼。
1.比喻
比喻,又叫譬喻,俗称打比方,是借用本质不同,而又有相似点的彼事物来说明此事物。严歌苓擅长运用比喻修辞,或状其声容,或摹拟神态,或染着光色,突出特征,化平为奇。小说语言准确、形象,特别注意色彩的传递。这里的色彩,主要包括感情色彩和时代色彩。
(1)老糟了、肚皮叠着像梯田的老意大利人。(《少女小渔》)
(2)他染过的头发长了,花得像芦花鸡。他两只小臂像毛蟹。(《少女小渔》)
(3)泡却静得跟一堆货似的听着她们。(《海那边》)
(4)她吵闹得象只母鹅,直到我屈服,付了十块钱,她才住嘴。(《抢劫犯查理和我》)
(5)请你再靠近些,让我看看你丰润起来的脸,那些初发的新发在你发际线铺了茸茸的一圈。你看去像个毛茸茸的春天。(《扶桑》)
(6)酒象一根软绸带一样在小彭肚子里飘忽,呈螺旋形漫卷、上升,在头脑里慢慢卷出柔软的旋涡。(《小姨多鹤》)
以上这组比喻,带有浓烈的感情色彩。所谓感情色彩,指的是褒或是贬。(1)、(2)都在描写人物肖像,用“梯田”表现意大利人的肚皮,层层叠叠的、身体多余的肉组成的梯田,让人产生不愉快的联想;用“芦花鸡”和“毛蟹”形容人的头发和小臂,毫无美感可言,传递出作者对这个形象的贬义情感。两句结合在一起,可以看出这个意大利人的老态、落魄、不修边幅。 (3)、(4)的本体是人的状态,“安静的泡”和“吵闹的她”,作者用实实在在的事物做喻体,“一堆货”和“母鹅”,具象表现抽象,文字显得异常生动。用“一堆货”的静止表现人物的呆板、盲目,用“母鹅”的吵闹形容人的歇斯底里,无道理可言说,作者于无声处表露自己对人物的态度。当然,也有明显的褒义感情色彩的流露,比如(5),用“毛茸茸的春天”表现带着“初发的新发”的脸,想象空间很大:万物萌动、朝气蓬勃、令人向往。(6)是对事件的描写,酒进肚子的感觉有很多种可能,也不好用准确的语言表达,作者在这里选择比喻的方式,用“软绸带飘忽的柔软的感觉”来加以形容,给读者一个较大的回味余地,更是表现酒在此时此刻带给人的温暖、柔情与美妙。
(7)爸爸的笑声从肃静中爆出,如同太平无事的夏夜,乘凉人群中无端无由响起两个爆竹,那样严重的缺乏上下文和群体意识。(《人寰》)
(8)那时她们需要耿荻,就好比她们需要定量供给的四两肥猪肉、二两菜籽油、一两芝麻酱。(《拖鞋大队》)
(9)解放军们荒腔走板地唱了一首歌又一首歌,在最前面指挥的一个军人双手一刨一挖,像是左右开弓地炒大锅菜。(《小姨多鹤》)
这一组比喻,带有鲜明的时代色彩。所谓时代色彩,指的是由于各个时代的文化背景、共同心理、风俗习惯等所造成的比喻的特殊性。(7)句中的“群体意识”,在小说事件发生的文革时期,经常提到,常常用以表现那个特殊时代的一种盲从,“父亲的笑声”严重缺乏“群体意识”,也表明为时代所不容,用比喻带来的时代色彩,强有力地塑造了人物气质。(8)句用“四两肥猪肉、二两菜籽油、一两芝麻酱”来表现“她们需要耿荻”,喻体沾染上了文革时期的时代印记,从某种程度上说,“四两肥猪肉、二两菜籽油、一两芝麻酱”代表了当时老百姓对物质最高境界的追求,如果今天还有人拿这个做比方,来形容谁对谁的需要程度,恐怕就不能被人接受了。(9)句形容解放军指挥表演,用了“一刨一挖”、“大锅菜”,表现建国后解放军部队面临的一项重大任务:开荒生产。时代的印记再一次体现在主体对象身上,随着时代的变更,今天已经不再会用这样的比喻了。
2.比拟
比拟,是利用心理联想机制,把甲事物当作乙事物来描写。可以分为拟人和拟物。
拟人,把非生物或生物当作人来表现,使它们人格化,赋予它们人的思想感情、声情笑貌。多半用写人的动词、形容词、名词去写物。在严歌苓的小说中,比较有特色的是:对“手”的拟人化,呈现人物细微的内心活动。
(10)我从书包里翻出巨大的笔记本和书,发现他敲击的手指停止了,却不是休息的停止,似乎是被我这边的忙碌打断了,那些手指不耐烦地僵滞住,等着我忙完,它们好继续刚才的敲击。(《无出路咖啡馆》)
(11)老板还想再说什么,他的手却已放弃对我的好言相劝,先于老板跟我反目了。(《无出路咖啡馆》)
(12)雪白的细麻纱桌布掩盖了那只手的绝望神情。(《无出路咖啡馆》)
(13)当晚回到家,小渔照样做饭炒菜。江伟运动筷子的手是瞎的。(《少女小渔》)
(14)他的手有好多日子没见过日、月,没沾过地里的土、禾苗,没碰过一个活物。雨滴掉在这手心上,手活转来。(《第九个寡妇》)
(15)他的手没有曾经那样柔顺消极,那种贵族式的不实际,现在他的手主动多了,反过来紧握住我的手,急急忙忙地转动我母亲留给我的老玉手镯。 (《寄居者》)
(10)—(13)这四句,作者分别写道:“手指不耐烦地僵滞住”、“手却已经放弃对我的好言相劝”、“那只手的绝望神情”、“手是瞎的”。试图用手做人们思想的代言人,让肢体语言透露人物最本真的表达,人的话语表情都能被掩饰,而手却在不经意间透露最真实的内心思维。真实和掩饰形成对比,显示人物个性。
(14)、(15)句里,“手活转来”、“他的手没有曾经那样柔顺消极”、“现在他的手主动多了”,作者是在用局部代替整体,手即是人,手传递的信息足以覆盖人物全身,这样写,让读者感受到情绪的客观存在,用看的见摸的着的手来代替看不见摸不着的人物内心。
(16)我一步跨上电子体重磅秤,看着红色显示灯在几个数码间吞吞吐吐。(《无出路咖啡馆》)
(17)比方,女工从不戴假首饰,都是真金真钻真翠,人没近,身上就有光色朝你尖叫。(《少女小渔》)
(18)也包括门外的世界:所有赌场、烟馆和妓馆在扭动呢喃……(《扶桑》)
(19)他的子弹很轻巧地就追上了他们。(《小姨多鹤》)
(20)妈胸口那对东西从未理会过她。它们饿着他,对他干涸着,对他冷酷生硬地凌驾着。(《家常篇》)
(21)小顾的下巴、肩膀、腰肢、屁股特别生动,会反驳、提问、嗔怒。(《小顾艳传》)
(22)以后总是想到湖水,那样慢吞吞舔着岸。(《也是亚当,也是夏娃》)
(23)她伏在一个个冰凉、滚动的西瓜上,任这些无信的、不负责的球体把她抛到左抛到右。(《小姨多鹤》)
(24)热闹下了楼梯。 (《小姨多鹤》)
(25)不懂的东西是不过心的,仅在唇舌上过过,良知卧得远远,一点没被惊动。(《少女小渔》)
(26)瞌睡得东倒西歪的孩子们也嗅出命运的存心不良,全都抬头看着自己的长辈。(《小姨多鹤》)
(16)—(19),把非生物拟人化。 (16)中“红色显示灯”的“吞吞吐吐”,并非指电子磅秤的不精准,根据上下文,这里是在表现人物心理活动,“我”和“安德烈”的感情究竟怎样维持,内心摇摆不定,通过外物来呈现。 (17)中“真首饰的光色”会“尖叫”,这是自己不亮出身份,首饰却高调地成为这些女工的代言人,仿佛是身上的标签。(18)中“赌场、烟馆和妓馆”本身是静止的,生存其中的人“扭动呢喃”多了,也就形成了整体氛围。(19)中“子弹”不会追人,这里的拟人,突出“他们”在子弹面前多么卑微,死亡已经成为定局,逃跑也是枉然。
(20)—(23),把生物拟人化。 其中,(20)、(21)是将人体某一部分“胸口那对东西”和“下巴、肩膀、腰肢、屁股”当作人来写,鲜活诱人到几乎会说话,有表情、有姿态,把女性身体的诱惑力充分表现出来。(22)中“湖水慢吞吞舔着岸”,暗示人与人关系的疏离,还不如人与湖的关系。(23)中“西瓜把她抛到左抛到右”,作者把西瓜拟人化,实则用西瓜指代那些遗弃多鹤的人,他们的内心也和西瓜一样“冰凉”、“无信”、“不负责”。
(24)—(26),把抽象概念拟人化。 将“热闹”、“良知”、“命运”当作人来写,更加生动。 (24)中作者不写“看热闹的人下了楼梯”,用了拟人修辞来强调众人看热闹的行为;(25)用拟人修辞强调尽管做着不合法的事情,但良知尚存。(26)“命运”怎么会“存心不良”呢?很显然是外界的人为因素,作者之所以这样表达,就是强调,所谓“命运”是受到人为因素干预的,是可以扭转的。
拟物,把人当作物,或把此物当作彼物来写的修辞方式,叫做拟物。严歌苓的小说中,拟物多半是将人当物来写,表达自己的情感倾向。
(27)食堂一共三种菜,吃起来一个味,加一块还不如小顾下饭。(《小顾艳传》)
(28)葡萄看人群抬轿驾车似的轰隆隆往前滚,老朴两口子乘坐着人群走了。(《第九个寡妇》)
(29)犹太人和中国人一样,你把他们种在钢筋水泥里,他们都会生根发芽。(《寄居者》)
可以下饭的小顾、可以乘坐的人群、可以发芽的犹太人,这里的“小顾”、“人群”、“犹太人”都被赋予了物的状态:谈小顾很有味道,这种味道,超过食堂菜的滋味;人群黑压压一片好像轿子,抬着老朴两口子走路,人群的力量多么庞大、多么密集;犹太人生命力很强,钢筋水泥里都能生根发芽。人类有一种自大的意识,总认为人是万物之灵,高高居于万物之上,所以把人当作物来描写大多数是贬义的。[1]400在这里,也很明显地体现出作者的贬义情感倾向。
3.夸张
夸张是为了表达的需要,故意言过其实,对客观的人和事物作扩大、缩小或超前描述的一种修辞格。目的是让对方对于说写者所要表达的内容有一个更深刻的印象。如:
(30)他们的一个亲吻延续了六七个月。(《无出路咖啡馆》)
(31)“成母野猫了!把崽儿下在这儿……”小环上去拉扯至少有一千斤重的多鹤。(《小姨多鹤》)
(32)湿漉漉的头发环绕这个小脸蛋,让李师长五脏都疼她。(《无出路咖啡馆》)
(33)一个茧蛹腰、两个瓠子奶,屁股也是大大方方撅起上面能开一桌饭。(《白蛇》)
(34)只要有好板油,切碎了和大酱大葱一炒,拌进大米里蒸,香气把楼顶都能掀起来。(《小姨多鹤》)
(35)我说米莉我忙得常常在进门时撞上自己正出门。(《无出路咖啡馆》)
(30)—(34)是普通夸张修辞,其中(30)—(32)是数量上的夸张,(33)、(34)是性状上的夸张,(35)是超前夸张修辞。
(30)现实生活里没有人能把“亲吻延续六七个月”,把原来少则几秒长则几分钟的事件,加以时间上的延长,用以表现两人情感热度维系的时间。(31)“一千斤重的多鹤”,这远远超出人类的体重,如此说,是要表现弱女子小环赤手空拳帮助多鹤分娩,在山头,没有任何人力物力的帮助,两个女人都如此无助。(32)我们一般说“心疼”,但显然,如果用在这里,还不足以表达情感,所以要将心、肝、脾、肺、肾五个脏器牵扯进来,表达情感的力度。(33)一个人的身体之上怎么能“开一桌饭”呢?屁股的体积能和饭桌相比,此人的丰满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结合前面女性特征的描写,很明显有强烈的性意味蕴含其中,所以不用别的来夸张,单写“一桌饭”,可以供人揩油。(34)香气是不能把楼顶掀起来的,程度之深,可见多诱人。
(35)句将后起现象“自己正出门”说成同先前现象“在进门时”同时发生,分明就是一种落后者超前表达的意思。
4.排比
排比是指三个或三个以上结构相似、内容相关、语气一致的句子或短语等排列起来,使语势得到增强,感情得到加深。它是对对偶的进一步解放,在形式上打破了限制,更加自由。它没有对偶那么精致,但是具备更大的气势,更大的力度。排比的各个项目之间,有的是并列的,有的是承接的。
(36)世界是仆从的、温顺的。世界是有颂歌和鲜花的。世界是充满尊严的。(《扮演者》)
(37)聊美国的拳击和篮球,聊百老汇肤浅快乐的歌舞剧和大腿女郎,聊那帕谷的葡萄园和酒寨,聊加州的田野有多辽阔。(《寄居者》)
(38)于是这个小小行窃的人感到这宽恕太富裕了,太过剩了,太阔大无边、无所不容,因而也就太不原则,太不分青红皂白。(《无出路咖啡馆》)
(39)他的寻找是他一夜间发育的身体,是他不合情理的寡欢眼神,是他骑马无缘无故的狂奔,是他偶尔听见一句中国话的战栗,是他对父亲东方古玩盗窃的冲动。(《扶桑》)
(40)你知觉着自己这双奇形怪状的脚,那高束住你脖颈的衣领、那冰冷的仿玉手镯。你知觉着你粉红色衫子上每一朵绣花的呼吸和心跳。(《扶桑》)
(36)、(37)是并列式排比,排比的项目之间是平等的、联合的关系。(36)在感情上节奏较为舒缓,(37)用排比显示聊天内容之广,相处之投机;(38)、(39)是承接式排比,排比的项目之间有逻辑上的先后之分,不可以随意变动。前者用因果关系,显示“宽恕”的不合理性,条理清晰,气势壮大;后者用排比,表现“他寻找”时内心世界的复杂与斗争。
(40)属于两句互相排比,作为一种排比形式,虽然少见,但也不可忽视,它不拘泥于排比格式,文字较为节制。
5.反复
反复是有意重复同一个词语或句子,以达到突出某种感情、强调某个意思以加深读者印象的目的。
(41)小渔很感动、很感动。 (《少女小渔》)
(42)他光着脚丫,蓬乱着头;女朋友也光着脚丫,蓬乱着头。(《扮演者》)
(43)彼得现在某些句子不说完,用这种“呵呵呵”的笑声来结束。“我父亲还想着他埋在维也纳家里的一包钻石呢。以为将来……呵呵呵……”“我母亲受一个英国女客户邀请参加茶餐会,发现那女人原来是想雇她做狗的保姆,呵呵呵……”“我妹妹异想天开地想买一架钢琴,呵呵呵……”“好了,现在太平洋上打起来了!去美国?别逗了!所有犹太佬只能烂在上海,呵呵呵……”(《寄居者》)
(44)在丈夫一去不返时,一群小小的亲人围绕身边膝下,让你知道你还没有完蛋,每一个小小的亲人都将可能是你的转机。多鹤要把肚子里小小的亲人生下来,这样,她才能接下去一个一个地生。(《小姨多鹤》)
(41)属于连续反复,指相同的语句连续不断地使用,中间不插进来别的语句。人们对于事物有热烈深切的感触时,往往不免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申说,这种申说也往往能够给读者带来一种单纯的快感。这里用词语反复,表达小渔此时的内心世界,无法用语言表达出,只能用反复来加重内心感慨的强烈和深沉。(42)貌似啰嗦的叙述,其实通过重复两个人行为状态的一致性,起到突出两人默契程度的作用。 (43)、(44)属于间隔反复,就是重复运用的字或词句被其他词句隔开了,在语言的前前后后间隔出现。(43)五次写到“呵呵呵”的笑声,表面显示人物特征,内在又表现人物内心世界无声无息的转变,(44)一再重复“小小的亲人”,一方面表明生育对女性的重要程度,一方面又突出数量的绵绵不绝。
1.成因
以上生动、犀利、绚丽多姿的语言只是表层,由它导向的则是个人经历和创作观念等更为深刻的内容。
严歌苓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边缘人物,从小就不认同主流社会,对主流社会有种敬畏,但没有归属感。她12岁当兵成为一名军人,但在军人里她是跳舞的,而且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分析,跟主流的价值观点并不相同。后来她当了战地记者,看上去更主流了,实际上却是一直和伤员们在一起,她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英雄主义的东西,而是同情这些伤员,一直在想什么是真正的价值,什么可以让这些人义无反顾地牺牲流血,那时候的思考就是非主流的。到了美国严歌苓肯定还是个边缘人物,因为她来自异国,连英语都讲不利落,生活上也有很多困难。20年后,她回到中国,发现这里的生活跟她想象的也不一样了,大家都在想怎么赚钱,一副特别生机勃勃的状态,她觉得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于此同时,双语写作的背景,让严歌苓认为自己有 “双重人格”,沉浸在中西方文字的海洋中,她认为自己的英语身份是粗放、年轻的,而且更为直白;但汉语的自我要更为精细、古老、复杂。而且她也一直认为这两种文字是可以互补的,在创作上每每致力于此。
这种“非主流”的创作意识和语言背景,使严歌苓的作品题材也有一些偏好——文革、移民、女性、同性恋。与热衷于宏大叙事的作家相比,严歌苓显然对生活中的“输者”更感兴趣。对此,她这样评价:“我追求个性化的东西,所以我对边缘人对边缘题材更感兴趣。”[2]78
于是,其小说语言的特色就很好理解,大多数情况下,它是心理超常的产物。不仅仅体现在语言表达的灵性上,题材的选择、主题的提炼、结构的把握都无不带有严氏风格。
2.意义
严歌苓小说中辞格运用的多样,拓宽了文学表达的可能性,加深了主题的层次性。在生动、犀利、绚丽多姿的文字之下,作者的机智、洒脱、幽默以及对人性种种弱点的宽容——这种在当代作家中较少拥有的品质,是构成其小说气韵浑然的根本原因。
语言并不是单纯的符号,它的能量总是受到它所包含的意义的内驱作用。[3]从读者阅读审美的角度看,正是这样独具风格的文字之力,将人们带入了一个个精彩的故事当中,无法自拔。
一个用心写作的作家,把她最熟悉的经验作为材料,不放弃任何可以抵达读者内心的方式,执拗地前行,这大约就是创作的真谛吧。
[1]王希杰.汉语修辞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2]王晓红.严歌苓《第九个寡妇》女性书写策略探析[J].小说评论,2007,(5).
[3]陈晓明.文字之舞与狐狸之隐——评严歌苓的《花儿与少年》[EB/OL].http://www.ilf.cn/Theo/4830.html,2004-03-03.
责任编辑:曲晓红
Abstract:Such figures of speech as metaphor,personification,hyperbole,parallelism and repetition are frequently applied in the novels of Yan Geling,a famous Chinese American writer,which expands the expressive force of literary language.Behind the language,it is her personal experience and creative concept that play the role.Other elements of her novels,along with the language,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her creation.
Key words:application of figures of speech;origin;significance
Aspirations of a Humble and Attentive Writer——On the Use of Figures of Speech in the Novels of Yan Geling
Jiang Wanqin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Huangshan University, Huangshan245041,China)
I207.4
A
1672-447X(2011)02-0081-05
2010-03-17
黄山学院科学研究项目(2008xsk004)
江婉琴(1980-),安徽歙县人,黄山学院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文艺学、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