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从杰,郭坤杰
(1.阜阳师范学院 社会发展学院,安徽 阜阳 236041;2.华中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冯玉祥滞兵武穴与皖督倪嗣冲的应对
郭从杰1,郭坤杰2
(1.阜阳师范学院 社会发展学院,安徽 阜阳 236041;2.华中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1918年2月冯玉祥在武穴发出主和通电,对此事件有学者进行了较为客观的分析。实际上,冯玉祥滞兵武穴则直接威胁了皖督倪嗣冲在安徽的统治。试从倪嗣冲对此特殊事件的应对处理来更加完整地认识冯玉祥的武穴主和通电,也进一步推动对直皖之间日益恶化局势的深入研究。
倪嗣冲;直皖矛盾;冯玉祥
1918年1月,南军攻陷岳州,武汉震荡。大总统冯国璋被迫颁发讨伐令,随后北军南下,一时局势极为紧张。然而关键时刻,冯玉祥却在武穴发出主和通电,公然对抗主战派,打乱了段祺瑞的原有军事部署。对这一令人震惊的事件有学者进行了研究,①相关研究论文成果主要有:陈长河的《冯玉祥屯兵浦口与武穴主和》)(历史档案,1989年第3期)、《冯玉祥武穴主和通电辨误》(安徽史学,1990年第2期);刘敬忠、杨明治的《冯玉祥与武穴主和》(河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2004年01期 );胡瑞琴、叶智美的《浅谈冯玉祥屯兵浦口与武穴主和》(南昌教育学院学报,2005年第3期)等。陈长河对冯玉祥武穴主和前后以及通电内容进行了详尽的分析,刘敬忠等则对冯主和背后的动机予以挖掘,并且认为冯实际上也借机企图驱倪图皖,这些研究有助于客观认识冯玉祥的武穴主和。不可否认,冯玉祥滞兵武穴直接威胁了安徽督军倪嗣冲,而倪嗣冲作何应对,对此研究显然是不足的。本文试从倪嗣冲对此特殊事件的应对处理来更加完整地认识冯玉祥的武穴事件,也进一步揭示直皖之间愈来愈难以弥合的矛盾。
福建督军李厚基因护法军攻闽,自度难敌,连电请求政府速派援军,于是段祺瑞派冯玉祥率第16混成旅前往增援。1917年11月冯旅动身南下抵浦口后,却屯兵不前。冯能驻扎浦口,实际上是李纯的支持,而李暗中受冯国璋的示意,目的在于观望时局。12月6日冯国璋又密令陆建章抵宁,与李督接洽,并对冯玉祥密授机宜。
李纯作为长江三督的隐然领袖,试图以主和为自己来赢得政治声势。“然闻李纯于浦口地方,防止北军南下,实已有种种作战计划,观其留陆建章在宁与冯玉祥极有关系。”[1]并且李纯自受民党运动,充任南北调人,态度似也倾向南方。李纯“决意反抗北省各督军,允许非常国会在南京开会,并举之为临时总统。”[2]同时李又派密探赴粤“请西南先行罢兵,以免北方督军执为口实,至恢复旧国会,惩办祸首两条彼愿于十日以内完全办到。”在致孙中山电文中李纯称“纯虽不敏,谨当恪循初旨,贯彻始终,籍稍裨时局。”[3]另从汉口传来日人消息,“李督与民党孙洪伊接洽,拟苏赣联合军队讨伐上海卢永祥,并煽动浙江军队将杨善德驱逐,然后在南京召集国会,推李为大总统。”[4]
一时李纯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冯玉祥也不管主战派的一再督促,按兵浦口不动,反而屡屡致电中央要求补充粮饷。12月26日倪嗣冲致电政府,请令冯玉祥旅即刻入闽应援。冯滞留不前,周旋政府,其参谋长邱斌也难以理解,于是通电揭露冯“逗留不前,竭尽心思,欺骗政府,儿戏国法”,冯之为人“阴险性成,欺诈用事,嬉笑怒骂,无非作伪,道德、仁义俱是矫情,外表忠诚,心实机械”。[5]冯对此声称邱斌骤遭母丧,精神恍惚,其言不足可信。1918年1月12日倪嗣冲致电北京,声称李纯首鼠两端,请中央立罢其职。1月23日倪又派参谋长李玉麟赴宁,劝谒李督不要一再延误战机。
冯国璋出于多种考虑,为便于与长江三督谋划,1月26日借口南巡出北京,27日自天津过济南经徐州,28日晨至蚌埠,冯国璋约李纯到蚌会商,李称病遣代表赴会。随后在蚌埠召开了临时会议,其中就各省抽拨军队进行了讨论,倪嗣冲、张怀芝各愿出兵若干,并“询李之代表,苏省能出若干?何参谋长即述李督之言,苏省能抽拨一旅随征,惟以随同张子志督军开赴赣省为条件。”[6]会上冯国璋以西南全无信义,决心主战,并称回京即颁发讨伐命令。
1月29日,冯玉祥旅租用招商局轮船开始出发。冯旅得以出发,直接原因在于蚌埠临时会议上苏省代表承诺出兵一旅,冯旅出发是李纯附和会议的表示。冯旅溯江而上,途径安庆,曾作短暂停留,并刊印讨逆誓词,每人1份。2月5日湖北武穴登岸后,随即将乘船扣留。14日冯玉祥在武穴发出主和通电,要求南北罢兵休战,18日再发主和电,一时全国震惊。
冯玉祥前曾于1月14日自浦口通电,声称自己带兵南下,和战听命中央,始终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中央讨伐令已下,又何以主和通电呢?2月14日冯玉祥在寒电中称,“玉祥奉令援闽,不欲冒昧南渡,驻兵浦口者,实为促进和局起见也”,又称“使元首而果主战,敢不惟命是从,然元首始终以和平为心,早为中外所共知,讨伐之令出自迫胁,有耳共闻,无可掩饰,此玉祥所以不敢冒昧服从,以误元首而误国家也。”[7]614-615也就是说元首的讨伐之令,盖非本意,冯玉祥对外声称,“其心无他,断无附和党人为不顾廉耻之事,且拥护中央之心始终未改。”[8]910事实上,冯玉祥的通电主和,是受人指使的,“某公令冯玉祥援鄂时即密嘱其秘书长电冯,不必赴鄂”,“援鄂非急务,仅可发抒意见,预作促和平地步。”[9]
看来蚌埠临时会议并未达到预期目的,李纯依旧是主和,并让冯玉祥发出主和通电,借以扰乱时局,与李纯同声相应的赣督陈光远,也以索要军费对政府施加压力。冯玉祥滞留武穴,他本人在2月16日解释是,“职旅行抵武穴,轮船搁浅,欲进不能,暂行登岸。不意人言可畏,谣诼横生,五中焦灼,脑症忽发,业电曹宣抚使请假十日,稍痊即当前进。”[8]906-9072月18日再电解释,“武汉关系重要,何敢再事迟误。惟旅长旧有脑疚,今复触发,脑疼头晕,实难支持。拟请尝给病假十日,以便调养,稍见痊可,即便前进。”[8]907
冯一旅计有步兵2团、炮兵1团、骑兵1大队、机关枪2连,奉命援闽后又有补充,共9千余人,顿兵武穴后伺机窥探安徽,并一度派兵自武穴至安庆沿长江两岸布防。冯玉祥的标榜主和是遮人耳目的,其通电主和系受李纯指使,当时又传闻冯又与海州镇守使白宝山、徐州镇守使张文生结托,南北呼应以驱逐倪嗣冲,一时长江形势危急。
在冯玉祥通电的同一天,即2月14日,倪嗣冲致电陆军部,称冯玉祥率部援湘,逗留蕲州不进,察觉冯玉祥似有攻皖企图。“究竟现在冯旅是否尚受中央指挥,中央能否有指挥该旅之力。如果该旅不遵命令,则是显有异谋。现在第二路施师已抵九江,应否电饬第二路总司令相机办理,以免长江阻断军队不能进行。”[8]90515日倪再致电陆军部,“冯旅独立攻皖之说,初以似难遽信,乃接该旅长寒通电,足征风传不为无因。事变之来,恐在目前。”[8]906冯玉祥图皖的迹象不断暴露,安徽处在极大威胁之中,倪嗣冲高度戒备,采取诸种措施应对。
1.连电中央,要求处置冯玉祥
冯玉祥武穴通电,意在图皖。倪嗣冲致电中央请处置冯玉祥,同时倪嗣冲又派安武军第六路统领李辅廷赴京与政府接洽,密商办法。16日中央进行阁议,席上多数人主张对冯玉祥先行训诫,如不奉令,再行夺职。冯国璋声称冯玉祥本为陆建章旧部,此次通电主和确系脱离中央之嚆矢,因此致电陆建章,请其速向冯旅长去电劝慰,务使达到服从中央命令之目的。不过18日陆复电总统,谢绝电劝冯旅长。总统府随后召集高级军官会议,制定办法,要求下令褫夺冯玉祥军职,以武力压迫,但对于处分冯玉祥,王士珍借口怕激成局部反动,力主暂缓用印。
18日倪嗣冲致电陆军部,主张先解决冯旅,“冯旅如有反动,于大局殊有影响”,“似须先将冯旅解决,再向赣西抄进,方无后顾之忧。”[8]907同日致电中央,措辞更加激烈,“谓冯旅逗留武穴,人心惶惶,政府对此处置非革职拿办,严行惩治,愿率一旅之师亲至武穴击彼凶焰,请中央顾全地方,速示机宜。”[10]21日冯玉祥方面又传来消息,冯“宣告自主,将原驻武穴之军队悉加软禁,并勒令警察缴出枪械,派兵一营进驻鄂之蕲州,一营进驻广水,又派党人赴安徽各县运动土匪起事。”[11]
21日倪嗣冲再电中央,声称冯玉祥旅有异动,昨冯旅拨兵一营驻蕲州,一营驻广济,又联络青红帮匪千余人,并派党人勾结皖省各县土匪扰乱。“现在曹、张正在进攻,而冯旅竟如此举动,关系大局,尤非浅鲜。我大总统当机立断,谅有相当处置。”[8]909皖省兵力虽派十营前赴宿松扼要设防,但近日皖省危迫,颇有后顾之虞。
22日冯国璋致电倪嗣冲,声称将处置冯玉祥,并让倪嗣冲不能因为冯旅事件而影响对南用兵,“中央讨伐命令,业经颁发,自当贯澈始终,断不以国军一小部分之冯旅,偶然歧异,遂生疑阻。”当此谣诼纷纭,“尚望多年老友,共济时艰。”[8]911-912
23日冯国璋再电倪嗣冲,提出解决冯旅事件意见,并称“苏省助冯一节,李督对于中央,向无违碍举动”,谣传云云,万不足信,“将来冯旅即有反测,苏省方面,可无他虑。”[8]912-913
23日倪嗣冲复电中央,赞同中央对冯旅处置办法。[8]91224日段祺瑞亲赴公府督促处理冯玉祥,25日下令免去冯玉祥第16混成旅旅长职,交曹锟查明核办,参陆办公处还“密令曹锟、张怀芝两面监视。”[12]
2.调安武军布防,加强戒备
中央对冯玉祥施压,免去他的职务,冯国璋也致电倪嗣冲,称将坚持继续对南用兵。中央对武穴事件的解决,一方面由于主战派的谴责,另一方面在于倪嗣冲本人对长江局势高度戒备,与各方沟通,大军云集,冯旅处于被兜剿之中。
冯玉祥的14日寒电发出后,倪嗣冲即派安武军第一路第五营张子俊军队于15日夜间由芜湖开拔,分乘民船,并用逍遥津、升隆两小轮拖带驰赴安庆;派第七路第二营张桂森之军队于16晨分乘民船以及用镇苏小轮援赴安庆;派驻宣城安武军第一路第二营马仲凯之军队于15日晚由宣城拔队起程。皖南镇守使马联甲乘金瓯小军舰于16日午后自芜湖开赴安庆镇慑,随后该舰停泊华阳上游小姑山江面防堵。与此同时安武军第一路帮统史俊玉奉倪嗣冲电令,率安武军第一路、第七路、第八路军队多营,由安庆出发亦赶赴华阳防堵。[13]18日倪嗣冲再调安武军六营由浦口乘利济、安丰两舰赴安庆,甚至倪嗣冲一度也有移驻省垣的打算,其部分都署人员及卫队陆续启程前往安庆。皖江沿线一时戒备森严,芜湖军警还借言时局不靖,下了特别戒严令。另外凡从武汉开赴上海的招商局轮船,经过望江华阳镇时必须暂停,由皖军检查后方可放行。
21日倪嗣冲在蚌埠行署召集军官会议,严令各军队此后对于防务尤须认真防范,不得有丝毫疏忽大意。倪嗣冲又电请海军饶怀文司令前来增援,饶怀文应倪之请,加派建安、建威两舰赴皖助防。倪嗣冲21日致电政府,称“第二路军队因有冯旅牵掣,未能遽进。李司令等十五营驻扎宜昌,无所事事,拟请调驻九江,用备缓急,一俟冯旅事件解决,再随第二路征进。”[8]90923日致电北京,称安徽布防兵力尚嫌单薄,建言“前电请将驻赣各营调回,此系迫不得已,如中央责成施师与皖中联络办理,两面夹攻,足可制该旅行动。”[8]91228日倪嗣冲还以长江巡阅使名义致电政府,称江防吃紧、水师船航失修,难以胜任江防之责,请元首饬将江防区域内所有航队均归节制,以尽巡阅之责。
冯旅逗留武穴,谣诼蜂起,长江一带,乱党、土匪交互潜滋,伺隙待动,冯玉祥逗留武穴确有谋皖举动。3月2日报载传闻冯玉祥怂恿张文生反抗倪督,5日倪嗣冲致电政府,请撤回前援湘之安武军来皖助防。14日倪嗣冲电饬马联甲,转令前路各军队扼要防守,将逐日军情随时报告。
倪嗣冲除派军队抵赴望江、宿松、太湖、潜山等地外,还令马联甲设立兵站,以石牌为第一站,太湖为第二站,直达宿松。为加强皖省上游防务,倪嗣冲还特饬驻滁州第六路安武军开拔至安庆上游石牌镇等要地驻防,籍为太湖、英山等处声援,以厚兵力。3月初倪又从蚌埠调派安武军10余营陆续开往宿松驻防,同时在蚌埠开始添招新兵8营,并派员赴上海购办军衣皮鞋等物。一时安庆江防屯兵颇多,城门防守甚严,还暗中陆续派多人前往武穴,刺探情报。
3.化解内外压力,积极联络外援
冯玉祥滞兵武穴后,各派力量穿梭于此,并煽动安徽境内不安分子大肆活动,意在汇集力量,分路合围,实施攻皖计划。
首先是陆建章暗怀个人利益,奔走于各方之间,先由北京到上海,与柏文蔚等密谋,策动冯玉祥驱赶倪嗣冲,随后乘江孚轮赴武穴密谋。陆企图借重冯的力量来实现个人利益。有要人在汉口拜访陆建章,“谈及冯玉祥顿兵中立之事,陆声称,“冯为予之旧部,中央如能将陈树藩免职,予劝冯玉祥取消中立,实反掌之易,并将冯之所部带往陕西。”[14]后来施从滨的下属方联甲团长也透露,陆建章拜会方联甲,让其允许冯旅假道而过不作拦截,“现欲冯假道长江北岸,仍向安庆前进,或者尚有保和之希望,但虑冯旅东进贵师必然抵抗,某特来就商施师长,嗣冯旅道过时可否彼此虚发空枪,免去战斗之惨。”[15]陆建章还于3月9日赴武昌与王占元密议,然未如愿。
此时柏文蔚也在汉口特派常恒芳以同乡关系赴武穴与之联系,“据常之回报,冯确是有心人,但深沉不轻外露。倘护法军能到汉口,冯一定可以响应,但主张慎重,不可操之过急。”[16]453月6日倪嗣冲还接到陆军部密电,电称“闻冯玉祥停兵武穴,蓄意图皖,孙少侯(毓筠)、柏文蔚、陆建章均在其处,一攻安庆,一调江苏陆绍武之游击队由浦口进攻蚌埠,并煽惑蚌埠附近之军队以为响应等语。希严密侦备,以遏乱萌。”[8]915
从江苏方面传来的消息也令人十分不安。冯玉祥滞兵武穴后,2月19日李纯曾致电参陆部佯加指责,“冯旅长以一旅长发出位之言,殊出意外。大部去电切责,当可憬然悔悟。苏省将士,向明大义,均能恪守天职,不至为异说所乘,足纾廑念。”[8]908然而22日李纯就借言徐州匪患,电请政府将徐州镇守使所属新安武军拨归其节制,外间传闻,以此扼皖,此议被倪嗣冲拒绝,另外倪以长江局势危急,要求将白宝山所部定武军归安徽节制。直到3月中旬,北京政府任命新安武军首领张文生代理豫、鲁、皖、苏四省剿匪督办,以此来解决苏、皖两省争领新安武军的矛盾。此间李纯还拉拢张文生倒倪,政府也曾致电倪嗣冲,谓冯玉祥勾结张文生及皖北镇守使等,当严加防范,以备不虞。
此时安徽境内也骚动起来,3月初寿县下塘集退伍士兵500余人起事。3月12日含山县李雨春、陈紫枫、王孟启等联合县卫队、团防约3000余人起事,称“护法讨倪军”,攻占县城,释放囚犯,宣布独立。和县、合肥、来安、盱眙、天长、滁县、霍邱等县均受影响。另外六安、合肥、和县、含山等地也不断有匪患消息,霍山、太湖县还有来自豫鄂边境军队的活动。诸种变乱与陆建章等人的鼓动不无关系,而陆建章、柏文蔚、孙毓筠、王庆云、常恒芳等34人联名发出通电,组织安徽讨倪军,陆建章任总司令,冯玉祥任副司令,联合兵力约2万人以上,并派人赴宁与李纯接洽,最终由于冯玉祥攻占安庆的计划难以执行,各地所谓的讨倪活动宣告失败。
黑云压城,倪嗣冲厉兵秣马,列阵以待。与此同时派人多方联络,以解危局。2月24日派裴景福至上海面谒卢永祥,旋赴浙江与杨督军接洽。倪嗣冲电商鲁督张怀芝,令施从滨师长就近分拨数营协助皖防,鲁军随后由浦开拔两营来皖,施从滨也行抵九江,与马联甲所部窥取武穴。
而几乎与此同时,徐树铮前后奔走,引奉入关,以解主战派压力,张作霖3月2日声称必赴皖助倪讨冯,反对李纯、陈光远主和,4日张作霖借援助倪嗣冲讨伐冯玉祥为名,派兵入关,对主和派施加压力。3月11日倪嗣冲率多人到津,12日倪约张作霖面议内阁、李纯及直隶问题,其中关于苏督问题,讨论决定让李督以离任养疴为名暂时去职。[17]此间冯国璋虽令财政总长王克敏前往蚌埠,请倪致电张作霖勿出兵。然而王克敏7日由蚌埠来电,称“倪嗣冲之意以奉军南下,止在肃清长江乱根,对于元首仍不改拥护态度,望政府速去害群之马,组织强有力之内阁,则奉事立见解决。”[18]
当倪嗣冲派军驰赴湘赣,分兵徐属丰沛地区剿匪,兵力空虚之际,冯玉祥等人酝酿驱倪图皖,牵制主战派。然而局势陡转,各路北洋军速向湘鄂赣边进军,2月17日攻下岳阳,25日陷长沙,奉军入关也威胁京畿,冯国璋骤感压力。对于冯玉祥的威胁,倪嗣冲派重兵集结于皖鄂边境,续开到的北洋军对武穴也形成包围之势,直系态度渐所软化。
对于武穴事件的解决,倪嗣冲布防兵力,严阵以待,给冯旅施加压力,同时以大局为重,授意马联甲派其参谋长孙泽培前赴武穴劝说冯玉祥。李纯厚集军队于徐淮,伺窥皖局,李派人赴鄂、赣,加强联络,同时派员与陆荣廷接洽,布置长江办法,以谋对付皖奉。[19]苏皖出现危机,长江形势风云密布,倪嗣冲派军赴芜湖、太平等处防御,也派人赴宁做李纯的工作。为推进军队南下,倪嗣冲以大局为重,希望苏省释弃前嫌,固结北洋团体。3月17日倪嗣冲致电徐树铮,请暂勿免李纯职。对于冯玉祥的处理,中央于3月18日改为免职留任,3月23日王士珍辞职,随后冯旅率部尴尬地离开武穴。
武穴事件名为主和,实际上暗藏杀机,它不仅牵制北军一时不能南下,延误战机,破坏段祺瑞的武力统一政策,同时对倪嗣冲在安徽的统治构成莫大的威胁,这也是倪嗣冲督皖以来遇到的较大一次危机。其间冯国璋暗中授意,李纯实力支持,陆建章奔走穿梭,冯玉祥作为他们的棋子,横隔于北军南下途中。武穴事件进一步裂变了直皖关系,奉军入关也加剧了局势的复杂。
[1]李纯之态度如此[N].大公报,1918-01-8.
[2]外电所述李纯之态度[N].大公报,1918-01-10.
[3]请看李纯之得意[N].大公报,1918-01-12.
[4]李秀山果如此荒谬耶[N].大公报,1918-01-27.
[5]邱斌攻击冯玉祥电[N].申报,1917-12-28.
[6]冯总统回京后之时局[N].申报,1918-02-2.
[7]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三辑军事(二)[Z].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
[8]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云南省档案馆.护法运动[Z].北京:档案出版社,1993.
[9]冯玉祥顿兵抗命之黑幕[N].大公报,1918-03-15.
[10]冯倪相持之近况[N].申报,1918-02-22.
[11]冯玉祥开始大活动[N].大公报,1918-02-23.
[12]对付冯玉祥办法[N].大公报,1918-03-6.
[13]芜湖快信[N].申报,1918-02-19.
[14]陆建章大言不惭[N].大公报,1918-03-9.
[16]柏文蔚.五十年经历[M].近代史资料(总40号),北京:中华书局,1979.
[17]国务会议:内阁与苏督两问题[N].申报,1918-03-12.[18]总统辞电发出说[N].大公报,1918-03-9.
[19]长江形势之酝酿[N].申报,1918-03-13.
E295
A
2095-0683(2011)02-0118-04
2011-03-23
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倪嗣冲与民初安徽”阶段性成果之一(AHSK09-10D129)
郭从杰(1976-),男,安徽太和人,阜阳师范学院社会发展学院副教授;郭坤杰(1985-),男,安徽太和人,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生。
责任编校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