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永
(南开大学哲学院,天津300071)
启蒙理性批判:从维柯到法兰克福学派
吴建永
(南开大学哲学院,天津300071)
启蒙理性在西方世界渊源已久,对其进行的批判也由来已久,从早期西方哲学家到马克思主义再到法兰克福学派,这一学术传统从未中断。但是,仅有理论是不够的,理论必须趋向于现实,寻找出有效的行为方式,唯此方能拯救时代和社会危机。
启蒙;理性;批判
什么是启蒙运动?康德在1784年就给我们下了一个经典的定义。他说:“启蒙运动就是人类脱离自己所加之于自己的不成熟状态。不成熟状态就是不经别人的引导,就对运用自己的理智无能为力。当其原因不在于缺乏理智,而在于不经别人的引导就缺乏勇气与决心去加以运用时,那么这种不成熟状态就是自己所加于自己的了。要有勇气运用你自己的理智!这就是启蒙运动的口号”[1](P23)。康德认为,十八世纪是一个启蒙的时代,而启蒙运动的重点不在于艺术与科学方面,而主要在于宗教事务方面,他认为宗教事务中的不成熟状态乃是“一切之中最有害的而又是最可耻的一种”。
对于发生于十八世纪的启蒙运动而言,康德或许给了我们最完备的解释。这场席卷了整个欧洲的文化解放运动继承和发展了宗教改革和文艺复兴的优良传统,高扬人的自由和理性,将斗争的矛头直指中世纪的宗教神学。启蒙运动中的思想家认为,社会之所以得不到进步,人类之所以愚昧不化,其原因就在于中世纪宗教势力对人民精神的统治与束缚,使人们无时不刻不生活于教条与恐怖之下。因此,这是一个祛魅的过程,但同时也是一个开启民智的过程。他们认为,只要祛除了宗教神学的乌云,人的理性就能得到充分的尊重与运用,人的主体性与价值就会得以彰显,人们就可以获得自由、民主和平等,就可以得到最终的解放,从此不再受到任何外物的统治,踏上通向智慧和幸福的光明大道。
启蒙与理性是不可分开的。发源于古希腊的对人类理性的推崇在进入西欧中世纪之后,却屈从于信仰,成了神学的婢女。在中世纪,理性最大的作用就在于为神学教义的正当性进行辩护。人类将自己的理性献给了上帝,却不敢面向社会现实和自身。启蒙运动开启了人的理性时代,在向封建制度开战的同时,也成了资产阶级手中最厉害的一把思想武器。资产阶级利用它一路上披荆斩棘,最终将封建主义赶进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伴随着人类对于理性主义和启蒙精神的高扬,人类相信凭借理性的力量可以认识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从而将大自然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在掌握自己命运的同时,做自然和世界的主人。这一时期,自然科学突飞猛进,取得了极为壮丽的成功,牛顿的物理学,笛卡尔的数学,波义耳的化学……,似乎只要愿意,人类就可以穷尽自然界的一切奥秘,使大自然在人类脚下俯首称臣。伴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确立以及欧洲大陆工业革命的兴起,对理性的崇拜,对科学的信仰,渐渐渗透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理性万能、科学至上、自由平等高于一切,这成为启蒙思想家坚定不移的信念。
帕斯卡尔说过:“有两种狂妄:排斥理性和只承认理性”。
在西方,最早对于启蒙理性表示批判并与之背道而驰的当属意大利哲学家维柯。维柯生活的时代正是笛卡尔理性主义泛滥的时期,正当阿尔卑斯山那边的哲学家忙着用理性来改造人类精神世界的时候,维柯却在其《新科学》中以“诗性智慧”来解释和改造“民政世界”。维柯预言,如果任由科学和理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古典美德,如审慎、节制等将会被废除,理性的不道德将取代传统的道德,青年人也将被送到毫无希望的怀疑主义的掌握之中。因此,维柯提出,人区别于动物的地方在于其独具“诗性智慧”,正是这种非理性的东西引领着野蛮的原始人一步步走向德性的生活,并组成民政世界,建立政府和国家。因此,他告诉我们不通过抽象的理性思辨也同样能够感受到真理的光辉。他给予我们的方法就是反思理性之基础,重新发现感性之力量。维柯对于启蒙理性的批判对于我们改变理性思维模式,重铸社会科学思维模式和关于全面的人的理论具有重大意义。
卢梭是启蒙运动中法国著名思想家,法国大革命的思想导师,他的思想深受启蒙运动影响。然而,作为启蒙理性在现实政治生活中的第一次运用的法国大革命,在暴风骤雨之中却最终演变为一场专制暴政。有感于此,卢梭对其一直信奉的启蒙理性产生了怀疑,并对其进行了猛烈的批判。卢梭提出“回到自然去”的口号。在他看来,启蒙理性的泛滥,文明社会的到来对人类实际上并无多大用处。他说:“社会和奢侈的生活,带来了人文科学、机械技术、商业、大学,以及所有使工业繁荣和国家兴衰的无用的东西”,“一般情况下,技术获利的多寡和它用处的大小成反比。因而,最有用的技术反而是不被人重视,由此我们可以知道,该如何看待工业真正的价值和工业进步产生的实际影响”。[8](P85)卢梭提出使人回到原始的自然状态,在一种非理性的、非科学的原生态的状态中生活,这是他从现实社会的弊端中总结出来的人的理想状态,但是很可惜,历史永远不会开倒车,卢梭的理想蓝图也不过是一幅浪漫主义的幻象。
诞生于资本主义大工业时代的马克思主义,其标志性特征就在于自身所具有的强烈的社会批判性和革命性。不同于卢梭的浪漫主义的批判风格,马克思主义对启蒙理性的批判主要是通过对在启蒙理性基础上所构建起来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技术应用的批判来实现的。
马克思首先承认了科学技术对于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人类解放所具有的积极意义。但同时,科学技术的资本主义应用方式也造成了对人和自然的双重压迫。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说“劳动用机器代替了手工劳动,但是使一部分工人回到野蛮的劳动,并使另一部分工人变成了机器。劳动生产了智慧,但是给工人产生了愚昧和痴呆[2](P54)。不仅如此,启蒙理性指导下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由于对利润的追求,使工人同其劳动产品和劳动行为相异化,并最终导致人和人之间的异化,物的关系遮蔽了人的关系,形成了商品拜物教,人已不再成其为人。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提出“在工厂手工业中,工人是一个活机构的肢体,在工厂中,死机构独立于工人而存在,工人被当作活的附属物并入死机构。”[6](P463)资本家为了追逐利润而残忍地践踏人类的良知良能,而作为社会进步工具的科学技术却成了他们恶狠狠的帮凶。总之一句话,那就是“铁人起来反对有血有肉的人”[5](P567)。
在造成对于人的压迫的同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其手中的科学技术也没有放过大自然这个人类财富的宝库。人类相信,随着技术进步,大自然最终会向人类揭示其所有秘密。马克思说过:“产业越进步,这一自然界限就越退缩。”[6](P562)他认为,自然在商品社会的人类眼中,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它不再是“人类无机的身体”,而是成了经济价值的载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功能”。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就说:“忧心忡忡的穷人对最美丽的景色都是没有什么感觉;经营矿物的商人只看到矿物的商业价值,而看不到矿物的美和独特性,他没有矿物学的感觉。”[2](P87)对于自然在商品社会中的退缩和异化对人类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恩格斯有过精辟的分析:“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会对我们进行报复。每一次胜利,起初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往后和再往后却发生完全不同的、出乎意料的影响,常常把最初的结果又消除了。”[4](P383)马克思主义对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其技术作用的批判可谓一针见血,字字箴言,并且在今天越来越显示出其强大的生命力和解释力。
马克思之后,卢卡奇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的资本主义批判理论,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卢卡奇不但提出了其“物化”理论,并且还进一步提出了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的“物化意识”。所谓“物化”就是指:“人自己的活动,人自己的劳动,作为某种客观的东西,某种不依赖于人的东西,某种通过异于人的自律性来控制人的东西,同人相对立”。[9](P150)资本主义社会下,“物化”现象不仅仅存在,而且还在潜移默化中渗透于人们的大脑中,成了“物化意识”。这种意识渗透进工人的灵魂里,使其人格与自身相分离。
我们可以看出,马克思主义对启蒙理性的批判主要集中于对于建基于启蒙理性之上的资本主义商品社会及其生产方式的批判。马克思主义对于启蒙理性的批判并没有流于形式,而是通过实事求是地深入剖析资本主义社会这架生产机器,从而得出客观正确的结论,这正是马克思主义批判性与革命性的特点所在。
法兰克福学派以其“社会批判理论”而著称,他们不是批判社会中的某一方面,而是对资本主义社会进行毫无保留地全面的批判。在对启蒙理性进行批判的文本中,法兰克福学派第一代代表人物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的《启蒙辩证法》可以说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文本。
《启蒙辩证法》的主旨就在于阐述“神话就是启蒙,而启蒙却倒退成了神话”[7](P5),意思就是说,启蒙精神当初反对迷信,消除神话,使人成为自由的主体和世界的主人,但最终结果却是启蒙精神并没有建立起一个人得到全面发展的世界,反而建立了一个人被高度奴役的社会,最终使自己蜕变成新的神话。用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的话说就是“启蒙的根本目标就是使人们摆脱恐惧,树立自主,但是,被彻底启蒙的世界却笼罩在一片因胜利而招致的灾难之中”[7](P1)。
霍克海默和阿多诺认为“启蒙的纲领是要唤醒世界,祛除神话,并用知识替代幻想”[7](P1),而唤醒世界就是要根除泛灵论。但是在他们看来,古希腊神话和荷马史诗是整个西方文化的发源地,其中最早就包含着启蒙的因素。霍克海默和阿多诺认为,许多神话人物都是人类自身创造出来的。神和人具有同一性,在神话世界和启蒙的世界中,人和神都是以一种主客二分的方式来确认自身,将自然界作为奴役的对象,用主体来折射自然界,就像“俄狄浦斯对斯芬克斯之迷的回答‘这就是人’”一样,神话中早就预先包含着作为主体的人的特性。不仅如此,霍克海默和阿多诺还认为《荷马史诗》中整部《奥德赛》都是启蒙精神的见证。英勇善战的奥德修斯在攻破特洛伊之后的回国途中,因得罪海神波塞冬屡遭折磨和危难,他摆脱海妖赛壬美妙歌声的诱惑,战胜魔女基尔克,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回到故土。奥德修斯这个勇于冒险的英雄,用自己的智慧与理性战胜海妖和魔鬼,最终打碎了神话,并在其中确证了自身。霍克海默和阿多诺认为,这种捍卫自我,与命运抗争的精神即是启蒙精神,奥德修斯即是最早的资产阶级个人的原型。因此,“启蒙始终在神话中确认自身。”
在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看来,培根的“知识就是力量”是启蒙理性最早的宣言。培根认为,人类可以凭借理性的力量去支配和控制自然。技术是知识的本质,也是我们能以利用的方法和工具。权利与知识是同义词。因此,谁掌握了技术,谁就掌握了权利和力量。正是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启蒙理性抛弃了其中所蕴含的价值维度和对意义的探求,而以全面统治自然和他者为唯一目的,蜕变为一种工具理性、技术理性。霍克海默和阿多诺认为:“在通往现代科学的道路上,人们放弃了任何对意义的探求。他们用公式替代概念,用规则和概念替代原因和动机。原因是被当作衡量科学批判的最后一个科学的概念。”[7](P3)工具理性的原则就是算计和实用的规则,任何美德,审慎、节制和勇敢都要受到数学的计算,都要放到称上去量一量,看是否对人类自身有利。霍克海默和阿多诺还认为,作为工具理性的启蒙,其思维形式就是抽象性和直接性。“抽象的同一性使得每一种自然事物变成可以重复的,并把这一切都用到工业和支配过程之中。”[7](P9)现代化的大工业将大批量生产的东西直接送到人类面前,使他们不再反思其合理性,而只能沉溺于幻想与等待之中。
霍克海默和阿多诺认为“启蒙倒退成神话,其原因不能到本身已经成为目的的民族主义神话、异教主义神话以及其他现代神话中去寻找,而只能到畏惧真理的启蒙自身中去寻找。”[7](P3)启蒙是在自身之中蜕变成神话的。
自然方面,在工具理性的推动下,人类将自然当作自己利用和支配的对象,在技术的支持下,疯狂地对其进行掠夺,由此造成资源的枯竭和环境的破坏,无节制地践踏自然规律的同时,自然也会向人类产生报复,海啸、地震、干旱、洪水,人类一次次亲手将自己置于灾难之中。正像霍克海默和阿多诺说的“每一种彻底粉碎自然奴役的尝试都只会是在打破自然的过程中,更深地陷入到自然的束缚之中,这就是欧洲文明的发展过程。”[7](P9)
在人类自身方面,工具理性使人类丧失了独立的思考性,丧失了批判性和革命性,人类成了寄生的动物。技术与机器在制造分工的同时,使工人成了原始的生物,重复机械的动作,导致了对人的统治。社会化的人类处在工具理性的支配下,被迫接受那些利益既得者想让他们接受的东西,并认为这就是理所当然。艺术丧失了自由,文化成了商品。人类沉溺于“机器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深陷大众文化、低俗文化而不能自拔。人类处于意识形态的统治下,屈从于技术、机器和自然的统治之下,丧失了思考与反抗的能力。
在由工具理性统治下的人类社会中,技术不仅成为统治自然的工具,更成为一种统治人的力量。它扼杀了人们的价值与自由,最终走向了技术极权主义。启蒙所带来的结果是启蒙否定了自身,重新变成了神话,人类在摆脱了神秘之物后,却重新落入了理性的神话之中。
霍克海默和阿多诺认为,启蒙理性极权主义对当代人的奴役和欺骗,是通过消费社会中的文化工业来实现的。
首先,霍克海默和阿多诺指出文化工业具有同一性,他们认为:“在今天,文化给一切事物都贴上了同样的标签,电影、广播和杂志制造了一个系统。”[7](P107)文化工业通过技术手段实现标准化和大批量生产。在文化工业的统治下,每个人都要不可避免地受到其各式各样的侵袭,人作为主体的存在,已经失去了自由。在这样的情况下,个性就是一种幻象,但是文化工业为了满足人们对于个性的要求,又炮制了“风格”。但这不过就是一种虚假的个性,它的目的就是在于满足不同主体的需求,以保证自身被普遍接受。因此,这种风格本身就包含着对于自身的否定。
其次,霍克海默和阿多诺还指出,文化工业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样是由于技术的进步而造成的,这只是一种表面现象,在更深层次上它是一种经济价值和商业逻辑的后果。“技术用来获得支配社会的权利的基础,正是那些支配社会的最强大的经济权利,技术合理性已经被支配合理性本身,具有了社会异化于自身的强制本性。”[7](P108)同时,他们还举例说明,“最有实力的广播公司离不开电力公司,电影工业也离不开银行,这就是整个领域的特点,对其各个分支机构来说,它们在经济上也都相互交织着。”[7](P110)经济权利决定技术的发展方式,技术发展制造出文化工业,以满足人们虚假的消费需求。因此,文化工业背景下,每个看似幸福、自由的主体背后都被纷繁复杂的利润主体所操纵、控制和奴役。人们也被变成无知愚昧起来,失去了主体性与革命性,醉生梦死于文化工业制造出来的温柔乡里。这就是启蒙理性在今天制造的新的神话。
在霍克海默和阿多诺之后,对于工具理性的批判可以说成了法兰克福学派批判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学术传统在本雅明、马尔库塞、哈贝马斯等人的思想中一直延续到今天。但是,纵观法兰克福学派的启蒙理性批判,我们不难发现其中的偏颇之处。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将启蒙理性片面理解为工具理性,抛弃其中的价值理性,导致了对于启蒙的悲观主义的态度。其次,只是简单化地对启蒙理性进行批判,却不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进行历史的分析,也就无法提出一个解决危机的手段,最终批判也只能流于形式,成为“乌托邦”。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启蒙理性自打其诞生之日起,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它的担心与批判。从早期西方哲学家,经过马克思主义,再到今日的法兰克福学派,这一学术传统从未中断过。但是,从中我们也会发现,仅仅用一种理论去批判另一种理论并没有太大的社会现实意义。只有在理论的指导下,研究出切实可行的行为方式和实施手段,才能拯救时代、社会于危机之中。
[1][德]康德.何兆武.译.历史理性批判文集[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2]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6]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
[7][德]霍克海默 阿多诺.渠敬东.译.启蒙辩证法[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8][法]卢梭.高修娟.译.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9.
[9][匈]卢卡奇.杜章智,等.译.历史与阶级意识[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Critique of enlightenment reason:form vico to the frankfurt school
WU Jian-yong
(College of Philosophy,Nankai University,Tianjin 300071,China)
Enlightenment reason has a long history in the Western word,but it also has a long history of criticism.Form the early western philosophers to Marxist and then to the Frankfurt School,the academic tradition was never interrupted.However,only the theory is not enough.Theory must tend to be realistic and to find out the effective behavior.Only in this way,can we manage the crisis of the time and society successfully.
enlightenment;reason;critique
B089.1
A
1673-9477(2011)04-0091-03
2011-07-10
吴建永(1986-),男,河北衡水人,硕士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政治哲学。
[责任编辑:王云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