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莉
(西华师范大学 政治与行政学院,四川 南充637009)
“贫二代”、“富二代”的出现与社会稳定
张 莉
(西华师范大学 政治与行政学院,四川 南充637009)
贫二代”;“富二代”;新生阶层;贫富阶层固化;社会稳定
当前,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也是社会矛盾凸显期。改革开放30年的发展,使我国在经济政治文化等各方面取得巨大成就。与此同时,更值得关注的是当前社会中出现的问题,尤其是“贫二代”与“富二代”的出现甚至贫富阶层固化,对社会稳定造成一定的影响,究其原因在于历史因素、体制不健全、市场经济中资源不对称带来的不公平、个人自身主客观因素等。为使社会不至贫富固化,为发展社会长远的稳定,最基本最重要的是体制上的大力改革、优化市场经济的基础上健全政府宏观调控、大力发展城镇化和中小企业、加强自身软硬件基础和市场经济中的竞争实力、大力发展教育尤其是教育资源公平化。从长远来讲,这是在逐步走向社会公平,对社会稳定具有深远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改革开放三十年来,我国在经济、政治、文化等多个领域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同时,这三十年的发展也产生了许多社会问题。由于我国处于社会转型期,这一过程必然会产生转型期常遇到的阵痛,尤其是贫富差距的进一步扩大,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贫富差距扩大的过程中出现了“贫二代”和“富二代”,甚至出现贫富固化以致不良的循环。
从2009年杭州飙车案出现后,“富二代”这个词开始流行于网络,从此正式进入公众视野。30年的改革开放之路造就了一批“富一代”,尤其是造就了一批富有的民营企业家。“富一代”所走过的路,浓缩着整个国家和历史的缩影,他们白手起家、艰苦奋斗,历经酸甜苦辣才换来今天充裕的日子。如今,他们的子女大都已进入成年,开始走向社会。“富一代”吃过苦不愿让自己的子女再去吃苦,甚至溺爱过度,由此有些子女从此只知享受、好逸恶劳。但也不乏很优秀的“富一代”子女。尽管如此,“富二代”这个词从诞生之日起就带有转型期的时代折射和社会普遍情绪折射。酗酒、飙车、斗殴、霸道等甚至成了“富二代”的代名词。
改革开放中的先让一部分富起来的政策与“富一代”相应,后富或是还没富起来的“贫一代”有的是农民,有的进城打工成为农民工,或是城市底层工人、下岗职工等,他们被称为社会弱势群体。值得关注的是,他们的子女境遇并不好,即使受过了教育也很难找到好工作或买得起房等情况,走不出“代代贫穷”的怪圈而沦为“贫二代”。
真正的社会稳定是指社会各方面关系在总体上的一种动态平衡和和谐有序,这是一种长远的稳定。社会秩序稳定是社会稳定的最终体现和综合反映。“发展是一个最终的目标,没有发展,任何一个社会迟早要走向崩溃。稳定是一个社会得以持续的必要条件,也是发展的一项重要制约条件。发展与稳定既有相容的一面,又有矛盾之处,发展总会带来变化,而变化对稳定则是一种威胁。稳定意味着社会处于平衡状态,而发展迟早会打破原有的平衡。”[1]社会稳定是改革和良性发展的必要条件。“中国的问题,压倒一切的是需要稳定。没有稳定的环境,什么都搞不成,已经取得的成果也会失掉。”[2]发展过程中出现的贫富二代必然会对社会稳定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如官员腐败、钱权结合、城乡对立、社会阶层利益冲突严重、部分群体生活缺乏保障,从而出现一种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穷的“马太效应”,这严重影响着社会综合关系的动态平衡甚至会造成社会失序,其后果付出的潜在代价将是不可估量的。
正如美国著名政治学界亨廷顿所言的现代性产生稳定,现代化引起不稳定,现代化引起的不稳定之一就是贫富差距扩大,出现“贫二代”与“富二代”的新生阶层甚至有阶层固化的倾向,它的出现是有着深刻原因的。
历史上我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农民占全国人口的大多数。新中国成立后,为大力发展生产,整顿恢复残破的经济、社会景象,国家采取了长期的“以农补公”政策,农业支持工业,优先发展重工业,在工农之间实行剪刀差政策。八十年代,国家大力发展经济特区,大力发展东部沿海地区,这在一定程度上对我国战后的恢复、对我国经济的发展、对我国新政权、新社会的巩固等都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在这样不平衡的发展中出现了城乡差距、地区差距的扩大,也隐性地产生了“贫一代”和“富一代”,由此为今天出现的“贫二代”与“富二代”埋下隐患。近年来,虽然国家加大了对中西部以及内陆贫困地区的扶贫与支持,但因起点不等其发展与东部地区相比、农村与城市相比还是缓慢的很多。这样,“贫一代”的子女更容易沦为“贫二代”,“富一代”的子女更容易沦为“富二代”。
体制不健全是“贫二代”与“富二代”出现的根本原因。
(1)城乡二元结构
长期以来,城市大多居民由单位集体供养,多数人工作属于脑力劳动。而农村依然是世代耕作土地的体力劳动。这种体力劳动仅仅能解决生存生计问题,很难上升到发展领域。长期以来,城乡户籍管理制度太过刚性化,严重影响了城乡人口流动,城乡界限较明显。近年来,国家在城乡户籍管理上有所放松,出台了很多柔性政策。但是这些政策中仍然有许多条件,尤其是对普通农民或外来打工者等弱势群体拥有大城市如北京、上海户籍来说,依然还是一种妄想。不仅如此,国家对城市居民的教育、福利、医疗保障等都比农村投入得多,这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城市优势和农村劣势的差距。
(2)收入分配体制的不健全
我国收入分配体制主要是指以按劳分配为主体,以按生产要素相结合的多种分配体制。初次分配注重效率,再次分配注重公平。按劳分配是由于我国当前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力相对较低,还不能达到按需分配。我国基本经济制度的变革决定了分配制度的变革,由此在不同的单位和个体间造成生产要素的分配不同。八十年代,我国进行国企改革特别是股份制改造,伴生的是国有资产的流失。由于初次分配注重效率,在初次分配中由于不同的个体所处的地区不同、所从事的行业不同、所处的社会地位不同等等,在使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大背景下的注重效率虽然有助于调动个体积极性,但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收入的贫富悬殊。正因为此,我国收入分配体制进一步进行改革,在再次分配中注重公平。但由于在整个国民收入分配中,资本所得的部分不断上升,劳动收入所得不断下降,贫富差距有逐渐加大趋势。第一次收入分配的不公平已经为贫富差距格局产生的“贫一代”和“富一代”格局打下基础。所以,即使再次分配注重公平也很难扭转贫富差距格局。
(3)监督体制不健全,权力腐败
孟德斯鸠曾说过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阿克顿爵士提出“权力导致腐败,失去有效监督的绝对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3]。“腐败的基本形式是政治权力与经济财富的交换”[4]我国司法体制在改革中,司法并不独立,权力对权力或权力中下对上的监督缺乏有效健全的机制。而社会对国家的监督、权利对权力的监督有很多渠道如上访、利用网路等,这在一定程度上虽然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由于国强民弱,这种监督常常会受阻,或沦为形式上的监督畅通。这样由于监督体制不健全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权力的腐败,权力腐败中通过钱权结合、权权结合甚至出现“官选官”即第一代官员通过各种方式使其子女进入官道,从而培养了官二代。而起点的不等与现实人脉不等使普通老百姓的孩子进入官场受到更大阻碍。
(4)体制形式平等,实则不等
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我国现在提倡的建立和谐社会以及统筹规划、协调发展等看似形式上平等,实则不等。现在我国提倡教育公平是因为现实中出现了教育不公平,提倡建立农村居民医疗保障是因为城市居民比农村居民更早地享受上了医保。除此之外的社会福利和公共服务由于经济发展水平不等以及国家政策等原因也表现出不等。
市场主体的平等自由、等价交换等是市场经济中最基本的原则。也由于市场经济的发展,人们的逐利行为加剧,出现了资本市场甚至权力市场。而由于市场经济中每个市场主体所处的社会地位不同,所从事的行业不同,其所获取的市场信息也不同,即资源不等导致信息不对称,由此对人们的投资、所得等都有很大的不可忽视的影响。现代社会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是信息社会。而由于很多内陆地区、偏远山区等信息相对闭塞,即使处于同一地区同一城市,由于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能力不同等等客观因素,使市场主体在整个市场经济中产生了差距。
人很复杂,对于其来说,与变化、风险相比,他们更倾向于习惯已经习惯的一切。中国自古就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古话。中国传统的农民习惯于世代耕种,由于几千年的封建传统,他们一般安于生活,只要不激怒他们,他们总是会安然下去,即使有某些权利去争取,其实质力很弱。“当下,政府的每一个神经末梢都会接触到农民,在这样一种现代的生活框架之中,农民自然意识到政治的切身重要性,也越来越希望积极能动地参与到国家政治过程中去,而不是仅仅满足于由某个或者某一群领袖来代替他们思考,为他们指出所谓前进的方向,而他们仅仅是不假思索地、奋不顾身地去“勇往直前”。他们需要自己参与寻找方向,确定目标,也需要参与路线探索。他们正在学会在一个现代社会中如何寻找、表达和捍卫自己的利益,如何更开放地参与到利益分配的过程之中。可以说,他们已经属于政治,政治也属于他们。”[5]尽管如此,生活惯性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占主要地位的,只是他们现在开始意识到了差距,意识到了权利而已。这样的情况下培养出的子女也更容易沦为“贫二代”。而在中国少数人占有着大多数财富,除了极少数的慈善家之外,那些暴富的人们宁愿过着奢华生活去炫耀,也不愿扶贫带动后者。
在中国,贫富差距已经具有稳定性,并形成了阶层和代际转移,由此产生“贫二代”、“富二代”。为缩小贫富差距,扭转贫富阶层固化倾向,应从以下几方面做起:
健全体制对于扭转贫、富二代新阶层格局是最基本最重要的举措。
(1)健全我国选举制度,实行同票同权
长期以来,我国选举制度并不真正公平。由于我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农民占全国人口的大多数。这样,选举制度中的农村的单个人民代表所代表的人数大于城市单个人民代表所代表的人数。这样一来,城市中人口相对较少,但其人民代表相对较多,其发言权也相对较大。这种看似从我国国情出发的选举制度并不能真正体现我国国情。近年来,国家已意识到这一问题,正在健全选举制度,逐渐实行真正的同票同权制。
(2)统筹城乡发展,推进农村城镇化,消除城乡二元体制
我国城乡二元体制由来已久,为改变这种状况,我国很多学者提出中国走城市化道路,加快城市化进程,但事实证明这条路行不通。加快城市化进程带来的是更多的在城市中漂泊的农民工和流浪于城市并不能成为安定的城市居民的流浪者,这对城市的社会秩序、管理以及城市文化建设都不利。所以,我国应根据国情统筹城乡发展,走农村城镇化道路。首先,国家应加大对农业的投资和农业技术化和科技化的引导,大力发展农业产业化,培养有文化、懂技术、会经营的新型农民。其次,根据农村具体情况大力发展农村的优势产业以及优势服务业,大兴农村绿色品牌,健全路道建设,大力宣传其知名度。再次,城市发展的同时应与周边农村相协调,积极带动周边地区发展。除此之外,逐渐建立统一的城乡劳动就业制度,健全户籍管理制度,以及大力推进农村教育、医保和社会福利等体制,逐渐形成城乡互相促进、共同发展。
(3)进一步健全收入分配体制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劳动工资研究所所长苏海南指出:“收入分配问题,从浅层次看是经济问题;但从深层次看,则主要是体制问题、政策问题。对收入分配问题,一定要从体制运行、发展战略、政策调整和宏观决策机制等方面来来研究和解决才有成效。”成由于市场经济体制不完善、政治体制中还存在许多弊端,这样,当权力介入市场时容易造成市场主体的不平等,由此引起市场经济中起点不等,规则不等,这样势必会引起贫富差距。由此,健全收入分配体制中首先应该创造一种规则平等带来的起点平等的体制,在初次分配中就应该注重公平,因为初次分配不公带来的后果不是再次分配公平所能解决的。其次,应加强税收调节,税收调节是一种经济杠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缩小收入差距的程度,对低收入少征税或不征税,对高收入高征税。因为税收是国家财政的主要来源,也是国家进行收入再分配的重要手段。政府应健全税收制度,加强税收征收管理的严格化,严打偷税漏税行为。同时,所收回的税收更多的应用于社会公共服务、社会保障等方面。此外,收入差距并不应该被否定,合理的收入差距是社会发展所必需的。收入分配体制在初次和再次分配中都应注意度的把握,这样,不仅有利于调动劳动者的积极性,也有助于缩小贫富差距,为实现共同富裕铺平道路。
(4)健全监督体制
缺乏监督或监督不健全是造成权力腐败的温床。健全监督体制,首先司法应独立,这样才能对政府有严格约束力。真正实现由人治到法治的转变。同时,建立权力运行的阳光机制,使权力在阳光下运行,建立公开、开放、公正、竞争、有序的公共权力体制,打破现实中存在的各种体制壁垒。此外,畅通监督渠道,调动社会群众、网民等的积极性,使各种监督有机联合起来形成一种全面的健全的联合监督机制。
(5)体制平等
社会公正的核心所在是规则平等。体制中尽可能创造一切条件使市场经济中起点平等、规则平等,尤其是在城乡教育和社会公共服务方面。体制的平等才能保证人们从事活动的前提平等,给同等条件的人同等的机会,这样的竞争才是公平、有序的。
由于许多人为因素,市场经济发展中存在许多不公平现象,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着市场经济的欠缺性。因此,在市场经济起作用的同时需要政府科学、有效的宏观调控。同时,加快政府职能转变,使政府以维护社会公正为核心。只有这样才能有效防范和制止各种违规行为,才能实现规则的起点平等。提高政府执政和公共管理水平,有效干预分配不公。在权力产生的过程中应更加体现民主、公平,通过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等方式提高政治权力的政治合法性。不仅如此,政府还应更加关注民生,更加注重贫困地区和弱势群体的发展,建立流动、开放、自由、平等、竞争、有序的阶层流动机制,坚决警惕新生阶层贫富固化以致产生“贫二代”和“富二代”这种现实。中国的老百姓绝大多数还是拥护市场经济的,没有人仇恨袁隆平的财富,但有人会仇恨贪官财富与其作风。所以,政府只有在提高自己公共管理水平的基础上才能更好地进行宏观调控,以缩小现实社会中已经出现的贫富差距。
现代社会,国家之间的竞争是综合国力的竞争,综合国力的竞争有表现在人才、信息、技术的竞争上。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21世纪是人才的竞争的社会。所以,国家应加大对贫困地区以及对弱势群体的教育投入。即使物质不等,但至少尽力缩小他们与城市间的精神培养差距。这样,在社会相对公平的基础上,在社会阶层公平流动的基础上,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知识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去改变世代生活的惯性。这样才能改变贫富二代新生阶层固化的倾向。
现实存在是客观的,每个人应该做的是通过自身努力去为自己创造机会,创造一片立足之地。通过自身各方面的努力,提高自身综合素质和修养,以提升自己软硬件基础,使自己在竞争的社会中处于积极、主动的优势地位。这样,无论是“贫二代”还是“富二代”,在社会逐渐走向公平规则的基础上,他们只有通过自身努力才能发展自己。也只有这样,才能使社会不至于出现贫富新生阶层的固化,这对社会的长远稳定具有深远的意义。
[1] 杨龙.经济发展的政治分析[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3.
[2] 邓小平文选 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84.
[3] 阿克顿.自由与权力[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4] 亨廷顿.变革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8.
[5] 赵树凯.农民的政治:迷茫与断想[J].中国发展观察,2009(8).
“second generation of the poor” and “second generation of the rich” and the social stability
ZHANG Li
(College of Political and Administration, We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Nanchong Sichuan 637009, China)
“second generation of the poor” ; “second generation of the rich” ; the growing stratas; the curing of the rich and poor sectors ; social stability
Currently, our country is going through the transitional period, which is also highlighted social contradictions. Because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30 years of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 our economy 、politics and culture had made great achievements.At the same time, more concern is the current social problems, especially “second generation of the poor” and “second generation of the rich” "appears even the stratas is curing, which caused some impact on social stability, the reasons are historical reasons,system and market economy in the resources of the asymmetric unfair and personal subjective factors themselves. For the long-term stable society, the most basic and most important is the institutional reform vigorously, on the basis of optimizing market economy sound government macroeconomic adjustment, developing towns and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strengthening its own hardware and software infrastructure and market economy competitiveness, developing education particularly education resource fair.In the long run, this is gradually moving towards social justice, which is of profound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C912
A
1673–2804(2011)01-0010-04
2010-0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