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渴望与失落——解析舍伍德·安德森的《手》

高雪

(空军航空大学基础部，吉林长春130022)

爱的渴望与失落
——解析舍伍德·安德森的《手》

高雪

(空军航空大学基础部，吉林长春130022)

在美国工业化进程中，人被异化为机器，固有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被彻底摧毁，无法适应这种变化的人便成了畸形人。舍伍德·安德森在其作品《手》中展现了美国中西部小镇那些平凡的小人物们的生活以及他们对爱的渴望与缺失，因此《手》这部作品成为美国中西部小镇乃至整个人类的寓言。

疏离；渴望；缺失；畸人

舍伍德·安德森在美国现代文学史上享有非常特殊的地位，他是美国文学史上具有转折性意义的人物。福克纳将他称为“我们这一代作家的父亲，体现着美国创作的传统，这传统将由我们后人继承下去。”舍伍德·安德森确实影响了一大批现当代的重要作家，如福克纳、海明威、索尔·贝娄以及约翰·厄普代克等，成为美国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一位作家。

作为美国现代小说的先声，舍伍德·安德森将笔触深入到人物的心理世界，塑造了一群渴盼爱与自由，却疏于交流、为自我所隔离的“畸人”形象。他的代表作《小镇畸人》被誉为“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小说”。《小镇畸人》讲述的是“俄亥俄州小镇生活的故事”，是一部关于“爱的失落”的寓言，是一则关于“美国疏离的寓言”。俄亥俄州小镇的居民多是因心理压抑而变态的畸形人物，同时他们也是一个个寂寞的灵魂，孤独而沉默地生活在如死水般沉闷而又荒凉的世界。“说得白一点，他们是落伍者，失意者，是被时代的列车扔下的窝囊废。”然而这些“畸人”们，表面看来平凡普通，内心却深藏着不为人知的欲望，时刻在与命运进行着绝望的抗争。虽然他们怀有对爱、自由、幸福的向往，渴望得到理解，但他们都走不出心与心之间的樊篱。舍伍德在《小镇畸人》的前言部分指出：“当一个人一旦将自己掌握的一个真理称之为他的真理，并且努力依此真理过他的生活时，他便成了畸人。他拥抱的真理便成了虚妄。”这种畸变导致了自我的非人性化、非社会化，畸变成了安德森小说中人物正常的生存状态。他笔下的人物都太执着于某一片面的真理，为此，他们将自己封闭起来，无法将真实的情感和想法传达给他人。如果说工业社会的异化是造成他们悲剧的外在因素，那么他们自身性格的缺失就阻断了他们的自我救赎之路，使他们完全失去了变回正常人的可能性。《手》中的飞翼比德尔鲍姆正是这两种因素下的产物，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畸人。

《手》是《小镇畸人》25篇短篇小说的第一篇，讲述了一个关于人类情感交流障碍的故事。主人公在温斯堡镇生活20多年也没有使他从自我隔离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他始终无法融入小镇生活。因此飞翼比德尔鲍姆始终无法摆脱身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感，只能孤独地生，寂寞地死。这也是安德森笔下畸人们的共同命运。

推究飞翼比德尔鲍姆这些小人物的悲剧命运的原因，工业化造成的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障碍是首要原因。在工业化进程中，人被异化为机器，美国小镇固有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被彻底摧毁，而那些无法适应这种变化的人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畸人”。《手》就体现了安德森对机械文明的态度和看法：世纪之交，手在忙着制造机器，制造各种各样的东西，到头来只是毁了乡村百姓温柔、细腻、亲密无间的生活。手是为爱而生，但生产机器的手却失去了爱的能力。另一方面，人类自身对于语言的不信任、与社会的疏离也是造成这类小人物悲惨一生的重要原因之一。对他们而言，语言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活力和沟通能力，变得苍白无力。在《手》中，飞翼比德尔鲍姆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对学生的热爱，只好诉之于抚摸的动作，结果被误认为是同性恋。在遭到误解的情况下，他仍然无法与人们交流或为自己辩解，他甚至连自己遭到驱逐的原因都不清楚，就带着困惑与不解，黯然地离开了那座小镇。来到了温斯堡镇，比德尔鲍姆仍然不愿与人交流，因此他只有乔治一个朋友，也只能孤独终老。比德尔鲍姆对乔治的一段话透露了他不愿与人沟通的原因——对语言的不信任。“你必须把学到的一切统统忘掉。你必须学会幻想。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对外界形形色色的噪音一概置若罔闻。”正是比德尔鲍姆内心深处对语言的不信任导致了他语言沟通上的障碍。温斯堡小镇的居民们都存在着语言交流方面的障碍。语言能力的缺失，表现了语言作为一种交流工具，已无法反映人类日益微妙的心理体验，更无法承担现代人沟通的重任。

在文学创作的技巧方面，舍伍德·安德森独具匠心，不愧为一代作家的父亲。安德森强调句子与句子之间某些用词的重复，通过语言的重复来表达强烈的感情，在读者心中产生形象的现实感。安德森在《手》中的第一段、第二段和最后一段分别三次采用了“walked up and down”（徘徊），在第二段中还采用了“looking up and down(the road)”(左右观望)。“up and down”的反复使用活灵活现地表达了主人公的孤独、恐慌、忐忑、焦躁、紧张和坐卧不宁。文中三次出现的“for twenty years”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词语强调了主人公20年的孑身一人，20年孤寂的煎熬，20年离群索居的苦痛……同样，文中五次采用了caress(抚摸)这一词，两次用其动词词性，三次用其名词词性，形象、真实地展现了一个天生充满梦想，充满温情、充满爱而又倾向于用手表达自己情怀的感性男人的形象。caress这个词的反复使用也使读者从内心产生对主人公极大的同情：如此一个充满爱心的年轻人却被人们误解，被人侮辱和殴打，甚至险些丧命，其爱心被亵渎，这是何等的伤痛。正是由于他的caress，他才命运多舛，将自己封闭起来。

在选词上作者也是匠心独运。全文一开始“Upon the half decayed veranda……”（在那个快倒塌的长廊上）的decayed立刻给人一种阴森、沉闷、颓废、忧郁的感觉。读完全文，读者会顿然发觉因为一双善于表达的手而受命运打击被迫封闭起来的离群索居、未老先衰的主人公又何尝不是half decayed（快腐烂了）。文中最后一段对火车的描述中，作者采用了loaded with，harvest，the silence of the summer night以及象声词rumble等词，引起读者无限的遐想：静谧的夏夜，一辆满载着人们白天的劳动果实——浆果的火车轰隆隆地风驰电掣驶过……这些词的选用更能反衬主人公的郁闷，他无法分享这丰收的喜悦，他是这一切的局外人，他只能踌躇于他的门廊上……

舍伍德·安德森在作品中常使用简短平易的口头语，使笔下的故事娓娓道来，自然而亲切。安德森又非常注重选词，文字简约，就此形成了一种既贴近生活又去掉了土味，韵律悠扬的美国口语。舍伍德·安德森的小说充满了浓郁的中西部乡镇气息，带给读者一种梦幻感和超离感。自然景物掺合着作者的情感、回忆、想象，无处不在地体现着作者的艺术追求，共同营造出现实和梦境水乳交融的意境。

马尔科姆·考利在《小镇畸人》的前言中指出：“对美国生活的一些片断，它给予了最初，也是最终的描述。”《手》作为这部作品的首篇，浓缩着美国中西部小镇居民的整个人生。它已不仅仅是一部文学作品，而成为了美国中西部小镇的寓言，乃至整个人类的寓言。正如著名评论家H.L.门肯所言：“一系列非凡的小小的悲剧，一幅幅生动而感人的图画……在那些遥远而鲜为人知的乡镇居民的思想和灵魂深处，他发现的不是如火车车窗里一瞥所见的肮脏闹剧，而是永恒的人类悲剧。”

[1]Bradbury,Malcolm&Palmer,David,eds.The American Novel and the Nineteen Twenties[M].New York:Edward Arnold Publishers Ltd，1971.

[2]Ferres,John H.Winesburg,Ohio:Text and Criticism[C].New York:Viking Press,1966.

[3]董衡巽.美国现代小说风格[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4]舍伍德·安德森.小城畸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1983. [5]虞建华，等.美国文学的第二次繁荣[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责任编辑 闫桂萍

The Longing and Losing of Love——Analysis of Hand Written by Sherwood Anderson

GAO Xue
(Fundamental Department of Aviation University of Air Force,Changchun Jilin 130022,China)

The men have the similarity of the machine during th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and men’s stable living styles and values had been abandoned,which the men have been called grotesqueness.In this paper,the author will try to give an analysis of longing and losing of love and lives of ordinal people who lived in western town of American.So this book Hand has been famed as fables of western town of American and that of all the human being.

alienation;longing;losing;grotesqueness

I206

A

1674－5787（2011）01－0039－02

2011-01-05

高雪（1984—），女，硕士，空军航空大学基础部教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