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述并重 文史合一——曾枣庄先生古籍整理与古典文学研究评介

2011-08-15 00:51刘秀琼
天中学刊 2011年3期
关键词:宋文三苏文体学

刘秀琼

(四川师范大学 文理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8)

考述并重 文史合一
——曾枣庄先生古籍整理与古典文学研究评介

刘秀琼

(四川师范大学 文理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8)

曾枣庄在宋代古籍整理研究、三苏研究和宋代文学史研究三个领域成果丰硕,大部分著作因具开创性获得了学界和社会的高度关注和认可。中国古代文体学是他近年学术研究的新领域,该领域的许多成果对中国古代文体学史的研究具有填补空白的意义。曾枣庄的研究特点是论述性、资料性兼具,考述并重,文史合一。

曾枣庄;古籍整理;三苏研究;宋代文学史研究;文体学

曾枣庄先生是我国著名的宋代古籍整理专家、三苏研究专家、宋代文学史家。他不仅在这三个领域著作等身、成果丰硕,而且他的大部分著作都具有开创性,填补了不少空白,获得了学界和社会的高度关注和认可。

台湾著名学者龚鹏程在为曾枣庄、吴洪泽的《宋代文学编年史》所作序中说,曾先生的研究特点之一是“考述并重,文史合一。做文献的朋友,擘积之功多,史考为长。但往往因此而不能综揽全局,或进而评骘论秩古人之是非优劣。也就是能考史而无力述史。述史须要综合归纳的工夫及叙事的本领,与考史之分析枝末,着重于局部者颇异其趣。曾先生却能兼此二事,所著三苏《评传》,均搭配以诗文选集及汇评,两相辉映,足见一斑。而文史合一则更难。古籍整理本属于史部的工夫,能得文章趣味者甚少。曾先生的文献整理,却始终关注于文学问题,希望能以其考案所得,贡献于文学史研究,斯所以为难能”[1]。王水照在为曾枣庄等撰著的《苏轼研究史》所作的序中也评价曾先生的研究“论述性、资料性兼具,用多种著作形式去逼近同一研究对象,也使他的研究富于整体与系统性”[2]。海峡两岸的两位著名学者,对曾先生的看法几乎一致,这就是“论述性、资料性兼具”,“考述并重,文史合一”。所谓“论述性”或“文”,当指曾先生大量具有开拓性的专著和论文;所谓“资料性”或“史”,当指曾先生丰硕的古籍整理成果。其实,曾先生本学历史而研究文学,“文史合一”的特点当是偶然中的必然。

一、古籍整理硕果累累

曾枣庄从事古籍整理,硕果累累。首先要提到的,自然是由他和刘琳主编的《全宋文》(全360册)[3]。

2006年8月4日,《文汇报》以《出版史上丰碑 历时20余年〈全宋文〉编撰完成》为题评介:“《全宋文》是一部包含两宋320年间所有现存单篇散文、骈文、诗词以外的韵文的大型断代总集,更是目前已经出版的规模最大的文学总集。《全宋文》分辞赋、诏令、奏议、公牍、书启、赠序、序跋、论说、杂记、箴铭、颂赞、传状、碑志、哀祭、祈谢等15个大类,共360册,总字数逾1亿,涉及宋人作家9000多位,其内容遍及文学、艺术、历史、哲学、政治、宗教、经济、教育、科技、军事、法律制度等各个方面。在全书所收的10余万篇各种体例文章中,95%的作家在此以前未被编入过专集。《全宋文》的出版对于完善宋代的学术文献、填补宋代文化的研究空白、推动传统文化研究意义重大。宋代印刷术发达,故流传至今的宋人文集远远超过唐,但目前已出版的宋人文集,由于受到各方面条件的制约,只占其中极小的一部分,《四库全书》也仅收其中500多家,而《全宋文》不遗涓细,断篇残简皆予收录,其史料性、学术性、丰富性、全面性皆是空前的。”新华网以《第一部大型宋人文献总集〈全宋文〉出版》为题评介说:“一个朝代的文化,在远去千年后,完整而又清晰地出现在21世纪的今天:《全宋文》,这部磨砺20余年,近日在上海出版的我国第一部宋人文献总集,开创性地在文化出版史上,树起又一座丰碑。”

在《全宋文》出版座谈会上,许嘉璐先生用“了不起”表达了他的评价。他说“了不起”有四层意思:其一,曾枣庄、刘琳此生能编出这么一大套书,功劳不在纪晓岚之下;其二,有了这套书,研究宋代的政治、思想、文化、社会,文献基本完备,该书作为百科宝库,其作用不可预估;其三,在当今开放的时代,《全宋文》是中国文化走出国门不可缺少的资源;其四,中华文化延绵5000年,为何宋代孕育了这样辉煌的文化?《全宋文》的编纂整理出版,为我们寻找答案提供了基础,这是对世界文化的贡献。

曾枣庄自1985年秋主持编纂《全宋文》,至2006年上海辞书出版社一次性出版,历时20余年,他在《全宋文出版感言》中说:“主编《全宋文》,耗费了我整整二十年的时间,而且是年近半百到年近七旬的二十年,是人生最关键的二十年。理科,二三十岁是出成果的最佳时间;文科,五六十岁、六七十岁才是出成果的最佳年龄段。我病后八年的个人研究成果,超过此前成果的总和,就是明证。我对主编《全宋文》毫不后悔,因为它确实是一件有意义、有价值的工作。但如果有来生,问我还会不会再从事这样的工作,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了。’”可见其中的酸甜苦辣。

在类书编纂方面,曾枣庄应邀担任大型类书《中华大典·文学典》副主编,并主持编纂《中华大典·宋辽金元文学分典》(五册),洋洋大观,1200余万字,规模宏伟,内容丰富。曾枣庄认为,主编大型类书,比主编大型断代总集的难度还要大得多。编全文总集,整个别集、总集的文章部分可以全收,而《大典》连整篇文章全收的都极少,绝大多数都是节录,一部书往往仅节录一则或数则,是否选录及选文起讫都颇费斟酌。

曾枣庄从不作空头主编。他主编《全宋文》,自己就校点了四五百万字;主编《宋辽金元文学分典》,自己也编了一册,250万字。此外,他还与马德富共同校点了苏辙的《栾城集》[4],与金成礼共同笺注了《嘉祐集》[5],整理编纂了《苏诗汇评》(全四册)、《苏词汇评》[6]、《苏文汇评》[7],影印了《香岩批纪评苏诗》[8]。

二、全面系统的“三苏”研究

王水照在为曾枣庄等撰著的《苏轼研究史》序中还说:“在当今苏学研究中,枣庄先生是著述丰硕、自成一家的著名学者。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从苏学研究成果的数量来看,并世罕见其匹。他的评传系列:《苏轼评传》(1982)、《苏洵评传》(1983)、《苏辙评传》(1995)及《三苏传》(1995);他的三苏文集笺注整理(合著):《嘉祐集笺注》(1993)、《栾城集》(1987)、《三苏选集》(1993);他的资料汇评系列:《苏诗汇评》、《苏词汇评》、《苏文汇评》(1998)等等。面对这三大系列以及他的‘文存之一’的《三苏研究》(1999)中的大量论文,我们不禁肃然动容,被他焚膏继晷、呕心沥血,以学术为生命的精神所深深感动。”

当代研究苏轼的学者很多,但像曾枣庄这样对三苏都作过系统研究的学者并不多,他在三苏研究领域堪称开拓者,尤其是他对苏洵、苏辙的研究及其别集的整理,更是具有填补空白的意义。

曾先生的《苏轼评传》、《苏洵评传》出版于20世纪80年代初,那时的古典文学研究专著甚少,因此不仅在三苏研究领域,甚至在古典文学研究方面,都有抛砖引玉的作用。如果说曾枣庄研究苏轼,是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之下为苏轼鸣不平,那么他对苏洵的研究,则是基于他在研究苏轼的过程中,发现苏轼同王安石的政见分歧实际上从苏洵就开始了。于是他在研究苏轼大体告一段落后,为进一步研究苏轼的家学渊源,又开始研究苏洵,与人合作校注了苏洵的《嘉祐集》,撰写了《苏洵评传》。而他对苏辙的研究,则是针对《宋史·苏辙传》所说辙与其兄“无不相同”。他认为,苏轼兄弟在性格、文艺思想、诗文风格、政治主张、学术观点等各个方面都有很多不同。于是为了比较苏轼兄弟的异同,他又与人合作校点了苏辙的《栾城集》,编写了《苏辙年谱》,撰写了《苏辙评传》。《苏辙评传》着重比较苏轼兄弟的异同,故也可叫做《苏辙兄弟异同论》。后来又在三部《评传》的基础上,经过压缩、补充、打乱三部书原有顺序,修改成了《三苏传》。因为《苏辙评传》、《三苏传》写于最后,他对三苏的研究更为成熟,故他对这两部书更为满意。可惜这两部书只在台湾出版过,大陆读者见到的不多,这是他颇感遗憾的。

数十年来,曾先生为“三苏”研究倾注了大量心血,不仅著述甚丰,而且长期关注、参与全国苏轼研究学会的工作,至今还担任名誉会长,为苏轼研究的深入和普及作了大量工作。更为难得的是,他的学生如美国的唐凯琳博士、日本的池泽滋子,友人如韩国的洪瑀钦和新加坡的衣若芬等,也对苏轼作过深入的研究,他们合著的《苏轼研究史》(全书63万字,曾先生撰写三分之二),可说是国际苏学的一部代表作。

王水照先生在《苏轼研究史》序中说:“枣庄先生广邀各国友人共同撰作,设立日本、韩国、欧美等国的苏轼研史述略诸章,让读者具体了解苏轼如何跨出国门而为域外人们热爱与接受的过程。这在已有的成果中,是并不多见的,相信会引起研究者们的兴趣。枣庄先生这部新著,是内容充实、有重要学术价值的苏学著作,也是他战胜病魔后奋力拼搏的产物。我读到的,不仅仅是方块汉字,而是读书人的近乎痴迷的自信,人生信念的自持与自律,以及实现一己生命价值的自豪。枣庄先生不幸于1998年11月罹患癌症,但他镇静自若地奉行自己‘作最坏的思想准备,尽力往好处努力’的‘老庄哲学’,怀抱平常之心,挑战病魔,终于成为一位胜者。”[2]日本立命馆大学名誉教授笕文生在《苏轼研究史》序中说:“这部由曾枣庄等编著的《苏轼研究史》,就是纪念苏轼逝世九百周年的大著。本书由十二章组成,第一至六章,叙述从北宋到现代对苏轼的评价、研究,第七章是历代对其书画的研究情况,第八章是历代对《易传》、《书传》、《论语说》的评价,第九至十一章是日本、韩国、欧美的苏轼研究史。本书既是对九百年来苏轼研究史的总体概括,当然更是二十一世纪苏轼研究的指南。”[2]笕文生先生的评价虽有过誉之嫌,但该书的确是第一部详细梳理900多年来苏轼研究史的专著,是关于苏轼研究的研究,学术价值颇高。

三、多方位的宋代文学研究

曾枣庄以独立完成《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二版)宋辽金文学部分所有条目,主编《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宋代卷》[9],撰著百万字之巨的《宋文通论》[10]、《论西昆体》[11],与吴洪泽合著近三百万字的《宋代文学编年史》[1],以及大量的有关宋代文学的论文,奠定了他当代宋代文学史家的地位。

众所周知,百科全书的编纂是衡量一个国家科学文化发展水平的标志之一。《中国大百科全书》是世界上规模较大的几部百科全书之一,也是世界上颇具声誉的大百科全书之一,各领域辞条的主编者,往往都是该领域公认的专家和权威。《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二版)编委会将宋辽金文学的全部条目近四十万字交给曾先生独立撰写(此部分原主编吴世昌先生,副主编周振甫先生、胡念贻先生均已过世),充分认可了他在这一领域的权威性。

《中国文学家大辞典》是中华书局组织编写的一套丛书,其中的宋代卷由曾枣庄任主编,李文泽、吴洪泽任副主编,约110万字。本书按中国传统的泛文学观念收录作家,凡诗、词、文、诗话、词话、文话(如《四六话》)、小说、文学性笔记的作者都属于收录范围。但鉴于宋代有作品存世者很多,已不可能像宋以前各卷那样,凡有作品者皆收,而有所取舍,全书共收宋代作家2500人。

《宋文通论》为国家“十一五”重点图书出版规划项目、上海文化发展基金资助项目,是曾枣庄主编《全宋文》的附产物。他在开始编纂《全宋文》时,就想对宋文作系统深入的研究,在校点、审订《全宋文》时,对一些有特色的宋文作了大量摘要。1993年,《全宋文》的校点任务基本完成时,他就开始撰写《宋文通论》,断断续续写了近20年,对宋代辞赋、四六、韵文(箴、铭、颂、赞、哀祭之类)、散文作了全面的阐述。他认为,宋词数量不大,虽最足以代表宋代文学特色,但代表不了宋代文学的最高成就。宋诗数量很大,所谓“唐宋诗之争”,说明它取得了可与唐诗媲美的地位,但对其议论化、散文化倾向,宋人已表示不满,如严羽《沧浪诗话》。宋文数量很大,几乎是宋诗的3倍、唐文的11倍,是宋以前文章总和的7倍;宋文诸体渐备,旧有文体有了新的变化,并出现了不少新兴文体,如诗话、词话、笔记、日记、楹联、话本小说、杂剧和南戏等;宋文风格多样,流派纷呈,名家辈出,名作如林,所谓唐宋古文八大家,宋居其六就是明证。2009年第6期《文学评论》发表了郑园、陶文鹏的《评曾枣庄〈宋文通论〉》一文认为,该书“体制宏博又抉微探幽,气脉贯通更血肉丰满。这是作者奉献给宋代文学学界的一份厚重大礼,是宋文研究的最新硕果”,在内容、立论、选文“三个方面大幅度地提升了宋文研究的学术水平”。

《宋代文学编年史》亦为国家出版基金资助项目,是曾枣庄与吴洪泽合作完成的。关于如何编写中国文学史,多年来学界争论不休,为此还专门开过几次专题研讨会。中国史学最发达,作为史书之一的中国文学史,可否从中国史书的写法中得到一些启发呢?曾枣庄在《文学评论》上发表了《中国史与中国文学史》一文,提出借鉴中国编年体史书的写法,同时汲取纪传体、纪事本末体、典章体、史赞的长处来撰写中国文学史,《宋代文学编年史》即按这一思路写成。此书以案语的形式对一些重大问题作了综合性论述。该书一经面世就受到高度关注和好评。《文学评论》2011年第1期发表湛庐的《评曾枣庄、吴洪泽〈宋代文学编年史〉》,认为该书是一部史学、史才和史识“三才俱备的学术著作”,“以丰厚的史学、创辟的史才、高明的史识,立足于中国文学实际,重新构建符合民族特色的中国文学史体系,努力以新的视角立体呈现宋代三百二十年的文学发展,不但气魄宏大、视野开阔、成就可观,而且突破了现有诸种文学史的框架模式,丰富了文学史编写的种类,在方法论上也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文学遗产》2011年第1期发表郑永晓推荐《宋代文学编年史》的文章,认为该书“在体例设计、史料选择和考订上都有其特色。体例上主要运用编年体史书的形式,以体现宋代文学发展的脉络和规律,同时吸取纪传体、纪事本末体史书及史书论赞的长处,避免编年体文学史常见的叙事零散化的弊病。”一部学术著作出版数月即受如此关注,实属少见。

曾枣庄是最早对西昆体作全面深入研究的学者之一。杨亿编的《西昆酬唱集》从编成之日起就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古之学者指责它“缀风月,弄花草,淫巧侈丽,浮华纂组,刓俬圣人之经,破碎圣人之言,离析圣人之意,蠹伤圣人之道”(石介《怪说中》);今之学者指责它“内容单薄,感情虚假,堆砌典故,杂凑成章”,“毫无内容,仅只是玩弄词章典故”。这与欧阳修、田况的评价完全相反,欧阳修《六一诗话》肯定了西昆派的影响,认为诗的好坏不在于是否用典,而在于“雄文博学,笔力有余”,故用不用事俱佳。田况《儒林公议》从诗、文两个方面论杨、刘变革,认为“其他赋颂章奏虽颇伤于雕摘,然五代以来芜鄙之气,由兹尽矣”。究意是石介和今之学者的评价为是呢,还是欧阳修、田况的评价更为公正呢?为了弄清这些问题,曾先生对《西昆酬唱集》作了全面深入的研究,撰成《论西昆体》,于1994年在台湾丽文文化公司出版。此书引起了台湾、香港和大陆学者对西昆体的重新评价。

除了上述著述外,曾枣庄对宋代文学的研究还很广泛。专著如《文星璀璨:北宋嘉祐二年贡举考论》[12],年谱如《北宋文学家年谱》[13]、《〈西昆酬唱集〉诗人年谱简编》、《三苏年谱简编》、《苏洵年谱》、《李之仪年谱》,文化史论如《文化盛世的启示——为什么华夏文化造极于两宋之世》[14]、《“时名谁可嗣 父子尽贤良”——三苏父子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15],作家研究如《苏轼与毛滂》[16]、《姑溪居士的词论与词作》[17]、《陈师道师承关系辨》[18]等。

曾枣庄还曾多次应邀去台湾讲学,又曾在日本讲学半年,与美国、韩国、新加坡、香港的学者有长期交流,主题多为三苏与宋代文学,为宋代文化、文学的推广做了不少工作。

四、新的研究领域:中国古代文体学

对曾枣庄而言,中国古代文体其实不能说是他“新的研究领域”。因为编纂《全宋文》必须首先对宋代文体作深入研究,他对中国古代文体的研究从主持编纂《全宋文》就开始了。他曾经发表了《〈刘先生传〉与南宋杂剧》[19]、《论宋启》[20]、《论宋人破体为记》[21]、《散文至宋人才是真文字》[22]以及《〈全宋文〉文体分类及其编序》、《论宋代四六文》、《风流嬗变,光景常新——论宋代四六文的演变》、《宋代四六创作的理论总结——论宋代四六话》、《论宋代的骚体辞》、《论宋代仿汉大赋》、《论宋代律赋》、《论宋代文赋》等专论。

正是基于对宋代文体的深入研究,曾枣庄将他的研究领域扩展到了整个中国古代文体学。上海人民出版社即将一次性推出曾枣庄关于中国古代文体学的三部著作,即《中国古代文体资料集成》、《中国古代文体学》、《中国古代文体学史》,三书共550余万字。

曾先生认为,近60年中国高校文科不重视文体知识的教学,以致有人连中国诗歌从产生之日起就有长短句诗都不知道,把长短句诗通通视为词。近30年来特别是最近10年,学术界对文体学的研究逐渐重视起来,发表了一些专论和专著,但视野较窄:一是资料视野较窄,多限于对古代文论专著和诗文评中的文体资料;二是研究视野较窄,多限于对诗文体裁的研究。中国古代文体资料的收集和研究专著的撰写至少应包括体裁(各种文体相对稳定的体式、结构)、体格(文体风格)、体类(文体分类),因此,这三部书从这一思路着眼:一为《中国古代文体资料汇编》,这是他的习惯,他的研究都是从资料工作做起,这既可使他的研究建立在比较扎实的资料基础上,又可为其他研究者提供比较全面系统的中国古代文体资料;二为《中国古代文体学史》,这是从纵的角度,论述历代文体的演变及文体学的形成过程;三为《中国古代文体学》,这是从横的角度阐述中国文体学。关于中国古代文体学的专著已出有几种,而这三部书对从先秦至近代的中国古代文体资料的收集整理以及中国古代文体学史的研究,均具有填补空白的意义。

当代学者用“文史合一”来概括曾枣庄的研究特点,他则用“不平则鸣,不懂就学”八个字来总结自己的学术生涯。他曾说:“我研究杜甫是因为不满郭沫若的《李白与杜甫》对杜甫的无端指责引起的;我对苏轼作研究,是因为在批林批孔运动中,骂苏轼是儒家,是反动派,是顽固派,在文化大革命后,在为苏轼翻案时,仍有人说他是动摇的中间派引起的;我准备系统研究中国文体学,是因有人对诗词之别的起码常识都没有,声称自己发现了40首苏词引起的;我研究儒学,是因为有人主张儒学是引导中国走向辉煌的‘指南针’,是‘指导思想’引起的。我这些研究往往都是逆时而动,不合时宜的。”可见,在曾先生貌似枯燥的研究工作中,其实都折射出了不同时代的影子。

[1] 曾枣庄,吴洪泽.宋代文学编年史[M].南京:凤凰出版社,2010.

[2] 曾枣庄.苏轼研究史[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

[3] 曾枣庄,刘琳.全宋文[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

[4] 苏辙.栾城集[M].曾枣庄,马德富,校点.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5] 苏轼.嘉祐集[M].曾枣庄,金成礼,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

[6] 曾枣庄.苏词汇评[M].台北:台湾文史哲出版社,1998.

[7] 曾枣庄.苏文汇评[M].台北:台湾文史哲出版社,1998.

[8] 曾枣庄.香岩批纪评苏诗[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7.

[9] 曾枣庄.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宋代卷[M].北京:中华书局,2004.

[10] 曾枣庄.宋文通论[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

[11] 曾枣庄.论西昆体[M].台北:台湾丽文文化公司,1994.

[12] 曾枣庄.文星璀璨:北宋嘉祐二年贡举考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

[13] 曾枣庄.北宋文学家年谱[M].台北:台湾文津出版社,1999.

[14] 曾枣庄.文化盛世的启示——为什么华夏文化造极于两宋之世[N].光明日报,2008-04-09.

[15] 曾枣庄.“时名谁可嗣 父子尽贤良”——三苏父子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N].光明日报,2010-04-15.

[16] 曾枣庄.苏轼与毛滂[J].文学评论,1985(3).

[17] 曾枣庄.姑溪居士的词论与词作[J].文学遗产,1991(2).

[18] 曾枣庄.陈师道师承关系辨[J].文学遗产,1993(2).

[19] 曾枣庄.《刘先生传》与南宋杂剧[J].中国典籍与文化,1992(3).

[20] 曾枣庄.论宋启[J].文学遗产,2007(1).

[21] 曾枣庄.论宋人破体为记[J].中国典籍与文化,2007(2).

[22] 曾枣庄.散文至宋人才是真文字[J].文学遗产,2009(3).

An Introduction to ZENG Zao-zhuang’s Ancient works Settling and Classic Literature Research

LIU Xiu-qiong
(Sichuan Normal University, Chengdu Sichuan 610068, China)

ZENG Zao-zhuang makes great contributions to the fields of ancient works settling in Song Dynasty, “San Su”(SU Xun and his two sons SU Zhe and SU Shi, the famous literati in Song Dynasty) works, and literature history in Song Dynasty. His works achieved social concern for its openness and innovation. Ancient Chinese stylistics is his new research field which fills the gap of the present research. Zeng’s research is characterized as a combination of theory and material, statement and evidence as well as literature and language.

ZENG Zao-zhuang; ancient works settling; “Sansu” research; Song dynasty stylistics

I206

A

1006-5261(2011)03-0010-05

2011-03-24

刘秀琼(1970―),女,四川内江人,副教授,硕士。

〔责任编辑 张彦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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