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
未来五年两重性难题
□王军
“十二五”时期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国内环境具有机遇与挑战并存的两重性。从总体上说,这一时期中国经济保持平稳较快发展的基本条件和长期向好的基本趋势不会发生根本改变。
中国经济发展从工业化中期向后期过渡,随着城市化的快速推进和居民消费结构的快速升级,经济增长将主要依靠潜力巨大的内需来实现,新型工业化将与信息化、重化工业化以及城市化、市场化、国际化全面融合发展,综合国力将显著提升。
随着宏观调控能力的不断增强,驾驭与应对复杂经济局面的能力和经验日益丰富,国民经济将从非均衡、高速发展过渡到均衡、协调、中速发展,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机制逐步完善。
社会事业有望得到更多的关注和重视,制约其发展的体制机制障碍逐步开始破解;节能降耗减排取得明显成效,能源利用效率提高,生态环境状况出现局部改善,资源节约和环境友好成为全社会的共识;巨大的人力资源优势仍会继续保持,综合成本仍处于较低水平,国民受教育程度和基本素质逐渐提高。
市场经济体制不断完善,已经初步形成了既独具特色和优势、又符合市场经济通行规则的经济体制;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对外开放格局初步形成,开放型经济继续向纵深推进。
首先,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基础还不牢固,经济增长的内生机制尚未完全建立起来,经济增长的30年高速增长期已成过去,逐渐进入到相对平稳的中速甚至中低速的增长期。
其次,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尚不明晰,应对来自国内外系统性风险冲击的能力还有待进一步提升;另外,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重大战略任务刚刚破题,需求结构的改善、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以及要素结构的优化配置尚存在很大压力,体制机制的制约还很顽固。
第三,城乡二元经济社会体制尚未打破,城乡二元户籍、土地、劳动力就业及社会保障制度等阻碍着城市化进程。
第四,总体上区域发展失衡的状况没有根本改变,重化工时代并未过去,重心将从东南沿海逐步向内陆迁移,中西部的产业结构压力将逐步暴露,各大经济圈之间也将展开以资本、人才甚至体制改革为重点的新一轮争夺战。
第五,社会发展滞后的问题仍未根本解决,经济和社会发展不协调的局面还未从根本上改变,“刘易斯拐点”、中等收入陷阱与社会转型加速和利益格局分化相叠加,社会进入矛盾凸显期。
第六,促进资源节约和环境保护的长效机制还未健全,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的约束增多增强,从传统的人口、资源、环境、市场、技术约束,到新兴的文化、减排、人才、金融、城乡、区域约束。
第七,对外开放及融入全球化的进程遇到地位受到挑战的发达国家的强烈干扰与遏制,外部不可控风险日益增多,国际协调与合作成为宏观经济管理的常态。伴随我国经济实力的增强,贸易摩擦和升值压力成为制约我国持续快速发展的最大外部不确定因素。
第八,初步形成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基础并不牢固,一些制约科学发展的深层次体制障碍还没有根本性突破。改革到了攻克最顽固堡垒的时期,行政管理体制、金融体制、财税体制、收入分配体制、社会事业管理体制等均处于攻坚阶段。
第九,经济运行中存在一些亟待化解的潜在系统性风险,需要引起高度重视。如,房地产泡沫是未来中国经济运行中事关国民经济全局的最大系统性风险,已在一定程度上孕育着较大规模和较广波及面的金融和经济危机以及社会稳定的可能性。
美国因其强大的科技创新能力、国际话语权和美元霸权地位,继续主导世界经济制高点。华尔街和美元作为国际金融的基石,短期内难有合适的替代者。法国、德国主导的欧元一度企图挑战美元霸权,但欧盟自身问题和美国高超的国际战略将其化解于无形。
在IMF、WTO和世界银行的国际规则制定中,尽管美欧日之间存在竞争,但作为一个整体,仍不允许新兴大国染指国际规则的制定,挑战当前的国际经济秩序。
同时,欧美通过组织召开哥本哈根气候会议,占据国际道义的制高点,并指责中国的不负责任是造成会议失败的根源,这种话题和战略转移能力是任何其他国家都望尘莫及的。
“金砖四国”“基础五国”“新兴十一国”等代表新兴大国集团的名词层出不穷。一方面,2009年联合国报告认为,仅中国经济就贡献了全球经济增长的50%,超过了美欧日总和。近年来,印度、巴西和俄罗斯等新兴大国的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大幅上升。另一方面,新兴大国的崛起和相互合作挑战美欧日主导的国际经济秩序已经成为当今世界最重要的主题。
但是不可否认,新兴大国间的发展差距、相互竞争、分歧依然十分明显,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第一贸易大国和外汇储备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但人均发展水平较低、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压力巨大,俄罗斯和巴西过度依赖资源出口,制造业竞争力较弱,印度经济发展的内部问题和矛盾十分突出。
新兴大国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即收入分配差距和贫富分化过大,这使得新兴大国将可能面临发展后劲不足的问题。
中国等亚洲新兴经济体在调整经济发展方式,积极扩大内需特别是居民消费,增加进口,减少经济增长对出口的依赖,这将在一定程度上抵消美国消费和进口下降对世界经济带来的消极影响,从而有助于全球经济的平衡和可持续增长。
但要真正改变现行全球经济失衡局面,建立亚洲内生型增长机制,不会是一朝一日内完成的。因此,“十二五”期间,世界经济将长期面临着国际经济失衡的事实和再平衡压力之间的矛盾。
自2006年开始进入调整期,美国房地产市场调整已历时四年,但仍未达到周期性谷底。因此,世界经济新一轮增长仍寄希望于房地产业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主导产业显然是不现实的,但在短期内难以找到像房地产业这样的产业链条长、对很多产业拉动作用显著的支柱性产业,因此,全球经济难以再现2002年-2007年的高增长。
全球气候变暖、资源供需矛盾、环境承载力和人口老龄化是未来国际社会面临的共同挑战,这些问题的存在与世界人口、人类经济活动和消费过度膨胀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哥本哈根气候会议聚焦了全球的目光,围绕气候谈判、能源、资源、碳排放、碳关税等议题的国际博弈将长期存在,尤其是气候谈判中的资金援助和技术转让机制将是两个重要方面。
另一方面,资源和环境承载力当前面临的困境,势必促进国际企业界进行新一轮的技术革命,新能源、电动汽车、环保产业将引领技术创新的潮流。与此同时,历史经验表明,经济危机往往催生新的技术和新的产业。
人口老龄化同样是“十二五”面临的全球性难题,全球性养老压力将加剧,充沛、价格低廉的劳动力可能将不复存在。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和技术革命势必带来全球劳动生产率提升,以中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为主导的发展模式调整将力促建立全新的经济发展模式。
(摘自《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