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玲
(北京体育大学武术学院,北京 10084)
儒、道、佛家思想对武术文化的影响
李巧玲
(北京体育大学武术学院,北京 10084)
萌生于中国传统文化之沃土的中华武术,在其发展和传承的历史长河中,积极吸收和借鉴了各种传统文化的理论精华,形成了具有独具特色的价值功能和技术体系,超越了形而下的技术层面,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载体。对武术的发展和传承影响最大的当属儒、道、佛三家,经文献资料考究:儒家对尚武精神和武德的形成有重要影响;道家奠定了武术理论的认识论基础;佛家对武术的传承和发展以及武德的完善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武术 影响 儒家 道家 佛家
伴随着人类的产生,中华武术的原始因素也随着生产劳动的进行开始积累,并在人类自身的争斗和战争中得到精炼和提升,形成了以技击和搏杀为目的的技术体系。虽然这些积极和搏杀技术是中华武术的发展源点和核心,但经过数千年文化洗礼与积淀的中华武术已远远超出了形而下的技术层面,而成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载体,不但能让人们在习练和比赛中感受到东方文化的魅力和“以和为贵”的民族思想方式,更能让人们在习练中体悟到人与自然、社会的和谐统一,即“天人合一”,从而促进世界文明的和平发展。
今天的武术之所以成为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在于它是一个开放的体系,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受到了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家、道家以及佛家的思想文化的浸润和滋养,并对其进行了辩证的扬弃,形成了独特的理论、价值、功能体系和表现形式。正如伍绍祖先生所说:“武术属于体育,又高于体育”。
儒家学派为春秋时期的孔子所创,是中国传统思想的代表。孔子在承袭周“礼”基础上形成了以“仁”为核心的思想道德体系,通过对人理想人格的塑造,达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入世目的,并围绕其主张的“仁”的思想形成了以“中庸”之道为典范的处世哲学。特别是在汉武帝采纳“罢黜百家,独准儒术”的建议以后,在两千余年的封建时代,儒家思想一直占据着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不仅影响和渗透到了社会的每个角落,也给人们的思想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儒家学派的思想可以用《易传》中“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厚德载物”两句话来概括,既提倡自强不息的拼搏奋斗精神,又注重厚德载物的完美人格塑造。所以,儒家学派对中华武术的影响主要集中在“自强不息”的尚武精神的提倡与“艺以德先”的武德修养的培养。
儒家思想对中华武术自强不息的尚武精神的影响,首先是由孔子的家庭出身决定的。孔子出身于春秋时期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其父叔梁纥便是一个武勇超群的勇士。据《左传》记载,襄公十年,鲁、晋诸国围攻偪阳,偪阳人自觉无力正面交锋,于是设下计谋,以诈降为借口请诸国之士入城商议,然后突然放下悬闸,企图将入城之士聚而歼之,叔梁纥及时奋力举起悬闸,才使得众人得以逃脱。这件事情不仅说明叔梁纥有超人的武力和勇气,也说明它具备一个武士应该具备的敏锐判断力和果敢精神。孔子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自然耳濡目染,自幼通晓武艺。《列子》中载到:“孔子劲能招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说明孔子勇力非凡。《淮南子》中也记到:“孔子智过长弘,勇服于孟愤,足蹑郊兔,力招城关”。也表明孔子身手敏捷。虽然孔子以“礼”和“仁”为人格修养的目标,讲究谦让和顺,不以武力胜人,但我们依然可以从他日常的言语中看出他对武艺重视与提倡,例如《论语》多次论及孔子射御之事:“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又《礼记·射义》曰:“孔子射于瞿相之圃,盖观者如堵墙”。这不仅说明孔子技艺超群,也说明孔子对技艺所追求是以“礼”为前提的君子之争,而不是一贯的好勇斗狠。此外,《论语》还有关于孔子驾车技术的论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这不仅说明孔子有较高的驾车技术,也说明其爱好和平、以“仁”为处事原则的价值取向。
春秋时期,群雄并起逐鹿中原,战火连绵的社会现实是儒家学派崇文尚武的现实依据。孔子深知要想在战火连绵的硝烟中安身立命,仅靠“修德”、“讲礼”、“仁政”是不能“治国平天下”的,必须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为后盾,方可外御强敌,内可安邦兴国。所以,身处乱世的孔子,在宣扬“仁政”的同时也强调“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并在日常的教育中以“六艺”为具体教育内容,其中“射”与“御”属于当时的军事技能。正如其在《论语·述而》中说:“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孔子为加强其弟子对“武”的重视,还对习武精神作了相应论述:如“刚毅木讷近仁”;“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此外,并以“藏武仲之知,公倬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为具体标准。受此影响,在武术的传承的过程中形成了自强不息的尚武精神,如“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闻鸡起舞”,“武可以百年不用,不可一日不备”等。
从《论语》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出孔子创立儒家学派的目的可以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也是最低的层次在于修身,由修身达到“齐家”之目的;第二个层次,在于教人,通过自身修养的提高起到模范作用,并教化和引导更多人去提高思想修养,从而提高整个社会的道德修养水平;第三个层次,在通过完美人格的塑造,为“治国、平天下”做好思想修养和技能的准备,最终实现经国济世的目的。而这些目的实现,要以“周礼”和以“仁”为核心的思想道德体系为实现手段,提出“仁者人也”的做人标准,认为“仁者”爱人是“仁”首要标准。进而从不同角度阐述了与“仁”相关的内容,提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忠恕之道,罗列出忠、孝、智、仁、勇、宽、信、敏、惠、温、良、恭、俭、让等一系列的具体标准。
孔子认为作为一个武士,要塑造自己完善的理想人格,必须具备“仁”、“礼”、“义”、“信”、“勇”的品质。“仁”要求一个武士首先要有博爱之心,要心系国家和人民的安危,要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奉献精神。孔子曰:“仁者必有勇”(《论语·宪问》),这不仅是指存在于个人之间的小勇,更是在于论述敢于为国家和人民牺牲、舍生取义的大勇,既仁者无敌。
儒家学派又被称为礼教,把“在家为孝,入国为忠”作为道德的最高标准,究其原因在于它强调“礼”对社会秩序的规范作用。认为“礼”是仁义道德的节度,并由此产生的谦恭辞让之心和接人待物的礼节仪容。孔子曰:“勇而无礼则乱”,强调的便是“礼”对“勇”规范作用。
“义”不仅是判断是非善恶的标准,更是正义与道德的化身。因此,“义”在儒家学派思想中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超过了生命。如孟子曾在《孟子·告子上》中写道:“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也”。
孔子在《论语·里仁》中提出了“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于比”的行为处事标准。因而儒家思想不仅提出“义”对“勇”的规范作用:“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也提出了“勇”对“义”的维护和伸张作用,即“见义不为,无勇也”
“信”在儒家思想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提出“人无信,则不立”、“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的行为处事标准。诚实守信、一诺千金是“信”的精神内涵,也是人们相会交往的基础和纽带,所以,《荀子·非十二子》曰:“耻不信,不耻不见信”,把欺诈和失信看作是人所不耻的行为。
“勇”乃为武士的鲜明特征,表现为有勇不惧,有勇必为的坚毅品格,同时“勇”必须符合于“仁”,要用“仁”、“礼”、“信”、“义”去规范和引导“勇”。这些思想都对武术的传承产生了重要影响,被逐步融入到了武德之中,形成了“习武先习德”、“未曾学艺先学礼,未曾习武先修德”、“尚德不尚力”、“拳以德立,德为艺先”的武术道德体系。
道家为春秋时期老子所创,因以“道”为源头与核心展开论述,认为世间万物由“道”衍生,即“道可道,非常道”,故称之为道家,因其与《黄帝内经》统承一脉,又称黄老道家。道家思想以世界本原问题为研究起点,奠定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哲学基础。正如英国著名科学史家李约瑟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中论述的那样,道家对大自然的思考与探究,奠定了中国古代科学的基础。从哲学的角度出发,道家为武术理论和技击思想提供了理论指导,奠定了方法论基础。其中,道论气论及“天人合一”对武术影响最深,成为武术功法和技术的理论核心。
老子在《道德经》开篇就给出了“道”的特殊含义——“道可道,非常道”,即这里论述的“道”并非一般意义上的道(道路或道义),继而提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即“道”是生成万物的本原,如《易经》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不言而喻,武术的本原也是“道”,由“道”而衍生出千变万化的招数与套路,因而套路和招数是“道”的表现形式。通过不同套路和招数的习练,可以体悟“道”的真谛,从而达到修身养性、延年益寿的目的。《易经》曰:“一阴一阳谓之道”,说明“道”可以用阴阳来阐释。而阴阳学说是中国古代哲学的主要观点之一,认为世间万物皆是在“阴阳二气”的此消彼长的相互转化中发展变化的,产生了相反相成和物极必反的矛盾观点,并由此产生了阴阳五行论理论,认为组成世界最基本的元素为金、木、水、火、土五种,由五行相生相克衍生出了千变万化的大千世界。这些哲学思想在武术拳理中有很好的体现,如《太极拳经》所说:“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形意拳中的劈、崩、钻、炮、横就是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原理的具体体现。而武术演练和实战中的动静、急缓、虚实、刚柔、进退等则是阴阳相反相成理论的具体运用。
道家“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的哲学阐释,以及“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和“是以强兵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具体阐述了中华武术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的技击思想来源。如太极拳的“四两拔千斤”,堪称以弱胜强、以柔克刚、以巧胜拙的典型。太极拳理讲究避实击虚、顺势借力,以其人之力还以其身,以增加拳势,形成了粘、随、挤、靠的技击特征。庄子以“反者道之动”的思想,在《庄子论剑篇》中提出了对武术技击思想影响深远的“后发先至”思想:“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人以发,先人而至”。“后发先至”在于因敌变化,根据敌方进攻确定自己的进攻位置和方法,即防守反击。
“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可谓是中华武术的精髓,不仅精炼概括了武术的练习内容,也生动体现了武术注重“内外兼修”的法门。道家认为支持天地、人体运行的是“气”,如《庄子》中说:“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通天下一气耳,圣故贵一”。“气”蕴含着天之精华和能量,故在“练内”过程中采用不同的动作,通过以意导气的方式使人体内部运行的丹田之“气”与外在“天地之气”相通,从而使天地之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体内,以达到增进健康、提高身体素质和攻防技击能力的目的。“气论”在武术中的具体运用则是俗称的“内三合”,指的是精、气、神的配合,要求习武者在练习武术时,要气沉丹田,以意运气,以气催力,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这正是所谓的内练一口“气”。“气论”的思想主要体现在传统武术的内家拳派之中,如形意拳中要求的“心与意合,意与气合”;太极拳讲究“以意导气”,“以意调息”等,通过“气”的运行,使习武者的内练与自然相通。
《道德经》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说明人体与天、地的运行规律相同,而这种自然规律存在于自然万物之间。《庄子·齐物论》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说明物我同源,同属于一个整体。这种理念在武术中首先表现为整体运动观,可以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不仅要求习武者会套路演练,更要求习武者通过套路的演练达到身体能力和实战能力的提高,套路演练是实战能力的基础和手段,实战能力是套路演练的目的与归宿;第二层,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外部肢体的发展要与内在的脏腑锻炼协调起来,外强需要内壮的配合与支持;第三层,以武修身,通过肢体的锻炼和磨砺,达到参悟人生、人与自然、天地宇宙的目的。在形而下的技术层面,则表现为“三合”,分为“内三合”与“外三合”,“内三合”指的是精、气、神的协调配合;而“外三合”既指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脚合的技术要求,又指手、眼、身、法步等外形的协调配合。在形而上“道”层面,通过吐纳、打坐、入定等形式,达到“独立守神,肌肉若一,寿敝天地,无有终时”的神明境界。其次,在于对“天人合一”的追求,武术中内功就是所谓的“练内”,指的主要是对人体脏器和内循环的锻炼,通过意识引导不同的身体动作,促使不同脏器的蠕动从而达到内壮的效果。在“阴阳五行学说”理论的指导下,心、肺、肝、脾、肾分别对应“五行”中的火、金、土、木、水,而火、金、土、木、水又对应一天之中的不同时段,且各“行”在对应时段的运行规律不同,故“练内”还要分时段即在不同的时段对不同的脏器进行锻炼,以达到“天人合一的”完美境界。
佛教,发源于印度,是世界上三大宗教之一,是关于世界本原探索、人生价值及其人生解脱的学问。自东汉末年由印度传入中国以来,与中国传统文化进行很好的融合,形成了有中国特色的佛学,即以“不立文字,明心见性”为修行手段的禅宗。佛家自进入中原以后,倍受历代皇家恩典和推崇,为武术的传承和发展提供了强的物资基础和政治保障。
佛教虽然是“舶来品”,但能与儒家、道家形成鼎足之势、长久不衰,并对武术发展产生重要影响,归结起来主要有三点:首先,佛教并非我们日常看到和听到的那样,是宗教迷信,而是研究宇宙形成、生命起源于价值、实现人生解脱以及如何延长寿命和保持健康的,是一种科学的认知,这些观点容易与儒家、道家的思想契合,因而容易被本土化。其次,佛家倍受皇家的推崇与信赖,特别是隋朝开国皇帝杨坚、唐太宗李世民和武则天,都受到过佛家寺庙的庇护和恩惠,所以隋唐时期皇家经常大兴寺庙并把土地分封给寺庙,这是佛教能永葆生机与活力的政治保障与物质基础。再次,佛教讲“修行”,讲“成佛”,讲“六根清净,四大皆空”,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讲“空”,也讲“空而不空”,虽然从表面来看,这些词让人感觉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但一经深入就会发现,这些都是智慧,可以帮人们应对人生的很多迷惑,实现人生的解脱。正如苏格拉底所说:“真正带给我快乐的是智慧,而不是知识”。从佛家的原本意思出发,就是要修大慈大悲的菩提心,实现普度众生的目的,通过“忘我”,让人放弃私欲,为芸芸众生谋福利,并在这种“修行”中提升自己对自身的“佛性”(修行)觉悟,最终彻底觉悟,见性成佛,因而容易让人们接受,有很好的群众基础。
佛家对武术的影响,可以从大家耳熟能详的“天下武功出少林”看出,虽然这句话有些言过其实和逻辑上的错误,但足可以看出少林寺在武术传承过程中的作用和地位。佛家寺庙(以少林寺为代表)传习武术的首要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寺院的财产,因为寺庙大多都有皇家封赏的财物和田产,为防土匪、歹人的抢掠,特别是在朝代更替的混乱年代,寺中僧人就必须武装以自保,但出于佛家慈悲心,寺庙传习的武术以杀伤力较小的拳术和棍术为主。其次,僧人的修行以吃斋、念佛和打坐为主,时间一长难免身体虚弱多病,必须有锻炼筋骨之方法。传说达摩祖师所创的《洗髓经》和《易筋经》就是在结合印度瑜伽的动功基础上,以提高僧人的身体素质为目的。《续高僧传》又载:“宫中常设曰百僧斋,王及夫人手自行食。斋后消食,习诸武艺”,就是佛家具有健身与娱乐功能的最佳证明。再次,少林武术与军事武术的交流,使军事武术的先进技术流入庙堂,如十三棍僧救唐王、僧兵抗倭及俞大猷对少林寺僧的棍术传授等,使少林武术与时俱进。而少林武术正宗的地位确立,受益于少林寺与民间武术的频繁交流。如五代时,少林高僧福居邀请十八家武林高手入寺献艺,在博采众长、去粗存精之后,汇成《少林拳谱》。金元之际,少林高僧觉远与兰州高手李叟、洛阳名师白玉峰(后在少林寺出家,法号秋月)订交,三人同归少林,新创拳法七十余手。明末清初之际,少林武术广泛吸收了北方许多拳派的精华,同时也吸收了南方的棍术和枪术,在本寺武功的基础上加以融会提炼,最终形成了内容广博、技艺精湛的少林拳系。
佛家对武术理论的贡献在于禅宗要义与武术的完美结合——以武参禅,禅以武显。“达摩东来一字无,全凭心意下功夫”是对禅宗“不立文字,明心见性”特征的精炼概括。佛家认为自然界的万事万物都有其自身的运行规律,蕴含了无限的禅机,只要能够认识并领悟到这些禅机,就能大彻大悟,见性成佛,如《坛经》所云:“自性若悟,众生是佛;自性若迷,佛是众生”。禅宗的修行在于“悟”,通过“悟”开启智慧之门,领悟自身的佛性,“悟”可以通过一句话、一个动作或一顿棍棒、拳脚来实现,即所谓的“棒喝”。武术的习练也需要“悟”,特别是练到思维道断、思路断绝之时,只有靠本身的悟性,才能返璞归真,达到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所以,习武和参禅只是形式不同,并无本质分别,只要专心修炼,待到顿悟之时,都能修成圆满的“觉”。这是“以武参禅”的源头所在。禅宗还要求“身心双修”,从而达到“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的境界。少林武术通过“身心两修”达到“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的最高境界,说明少林武术的“无意之意”是禅宗的“不修之修”本质的具体表现,受此影响,李小龙提出“一法不立,万法皆容”的截拳道理论。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十分注重慈善之心的修为,而且一直教导人们一心向善,善待一切事物。佛教讲的慈悲,是一种关怀,是无条件地关怀一切生命。这一点与儒家“仁”的思想又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讲究博爱,但又超出了儒家思想只为世人的狭窄范围,因为世间的生命没有任何所谓的“高低贵贱”之分,每一个生命有其存在的意义与价值,真正做到了“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大慈大悲菩提心。佛家的慈悲首先体现在佛门的戒律上,《佛教持诵必要》中五戒曰:“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并以此作为收受门徒的首要标准,在剃度前要一一问剃度之人对此能持否,否则,是不会为他剃度的。后来形成了少林“十禁约”:即一禁叛师,二禁异思,三禁妄言,四禁浮艺,五禁盗窃,六禁狂斗,七禁违戒,八禁抗诏,九禁欺弱,十戒酒淫。从佛教“五戒律”和少林武术“十禁约”内容来看是一脉相承的,全部包括在“十禁约”内,只是“十禁约”更突出了武德内容,这正是佛教与少林武术的重要结合点之一。所以,少林歌诀再三强调,“忠诚善良传衣钵”,“少林真绝技,莫传恶歹人”。受此影响,武林各派都行了相应的门规戒律,如武当派的戒律中有“十传十不传”,规定凡犯奸、盗、邪、浮、赌者都属于违反戒律;明代内家拳法有五不传:“心险者,好斗者,狂酒者,轻毒者,骨柔质钝者”不传。湖南巫家拳提出:“狂妄之徒不教,轻浮之徒不教,忘恩负义之徒不教”的戒条。《峨眉枪法·戒谨篇》称:“不知者不与言,不仁者不与传。谈元授道,贵乎择人”;《咏春白鹤拳·拳谱》则讲求习拳要持四善:“善修其事,善正其心,善慎其行,善守其德。
其次,佛家的慈悲心体现在对技艺的限制上。武术搏击与佛家的慈悲相违背,所以对其做了相应的限制,如《少林七十二艺练法》告诫说:“技击之道,尚德不尚力,重守不重攻”,并形成“八打八不打”规定,不准击打容易把人致死、致残的部位。此外,对武艺的限制还表现在技艺和兵器选择上,少林武术以杀伤力较小的拳术和棍术为主。
中华武术之能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和优秀代表,是因为武术萌生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沃土之中,在发展过程中了吸收了古代哲学、中医理论、经络学说、阴阳五行说、兵学、美学等多种优秀的传统文化理论,特别儒家、道家和佛家思想对武术的发展和完善影响巨大。《道德经》第六十四章曰:“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管子·形势解》曰:“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所以,在各学科综合发展的今天,只有积极吸纳其它各学科的先进知识和经验,才能使武术在传承和发展中永葆生机,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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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mpact of Confucianism,Taoism and Buddhism on Chinese Wushu
Li Qiaoling
(Wushu School of Wushu,Beijing University of Sport,Beijing 100084)
Chines e Wus hu,which s prouted in the fertile s oil of Chines e traditional culture,actively abs orbed and drawn on avariety of theoretical es s enceof traditional culturein itshis tory cours eof development and inheritance,and formed a uniquevalueof thefunctional and technical s ys tem,therefore,it s urpas s ed thetechnical as pectsand becamethecarrier of Chines e traditional culture.The mos t heavily impacted the development and inheritance of Wus hu are the Confucianis m,Taois m and Buddhis m,and from the s tudy of literature conclus ions can be arrived:the Confucianis m deeply impacted themartial s pirit and theformation of martial virtue;theTaois m laid thebas isof epis temology for theory of Wus hu;theBuddhis m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in promotingdevelopment、inheritanceand virtueof Wus hu.
Wus hu impactconfucianis m Taois m buddhis m
G852
A
1004—5643(2011)07—0020—04
李巧玲(1958~),女,副教授。研究方向:武术教学训练理论与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