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国文学的荒原理念看其环保意识

⊙周艳春［长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 长春 130022］

从美国文学的荒原理念看其环保意识

⊙周艳春［长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 长春 130022］

荒原是美国文化的基本元素。北美大陆独特的自然环境塑造了美国人特有的荒原理念。在美国的历史变迁中，美国人深化了对荒原的理解。畏惧荒原、欣赏荒原和保护荒原成为美国人与自然关系转变的主旋律。在美国不同时期的文学作品中都有荒原理念的体现。梭罗认为保护荒原是保护现代文明。荒原理念对于美国的生态环保意识的形成具有重大意义。

畏惧荒原 欣赏荒原 保护荒原 环保意识

17世纪初，一批来自欧洲的移民来到北美大陆，在原本荒芜的新大陆上开始建立美国文明。一方面荒原对人类欲望给予满足，另一方面荒原又是陌生的、危险的。人类为了生存，不得不与之进行不懈的斗争。欧洲移民者头脑中所固有的对荒原的理解在美国人的思想中留下永恒的印记。美国人的荒原理念经历了从畏惧荒原、欣赏荒原到保护荒原的历史性转变。

一、畏惧荒原

征服荒原成为拓荒者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早期的美国人对荒原产生恐惧感和憎恶感。原因具体分析如下：

1．荒原的原始状态 欧洲移民和西进运动持续了几个世纪，荒原是开拓者生存的最大威胁。荒原是难以控制的，令人恐惧的自然环境。威廉·布雷福德在《普利茅斯种植园记事》中写道：“没有朋友来迎接他们……他们放眼望去，只有可怕的荒原，里面全是野人和野兽……夏季已过，满目苍凉，整个乡野，处处皆是森林和丛林，展示出一派荒凉野蛮的色调。”拓荒者与荒原进行的斗争，就像原始人类与大自然之间的斗争一样，安全感与舒适感的获得完全取决于对环境的征服。开拓者在原始荒原面前的无能为力使他们对荒原产生畏惧。

2．荒原的神秘传说 杳无人烟的荒原是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的源泉。欧洲文化习惯于将荒原与超自然力联系在一起，大量关于荒原的神秘传说使人恐惧。8世纪英国史诗《贝奥武夫》描写了荒原的超自然力，史诗的背景是北欧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岛上的荒野是黑暗的，寒冷的，阴郁的。勇士贝奥武夫与怪物搏斗，伤重而死。早期美国人深受欧洲神秘荒原思想的影响而害怕荒原。

3．基督教思想的影响 基督教与美国人的荒原思想紧密相关。在《圣经·旧约》中“荒原”这个词语出现了245次。上帝可以使山脉荒芜，草木干枯，河流干涸，造出荒原。荒原成为上帝惩罚有罪之人的最有效武器，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他们所面对的就是布满荆棘的荒野。他们认为干旱的荒野是上帝降祸于人类，与天堂截然相反，是地狱的象征。在美国作家霍桑的短篇小说中，荒原是重要的背景之一。霍桑笔下的荒原是黑暗的，恐怖的，自由的，野性的，邪恶的。在《红字》中，森林是主人公海丝特·白兰个性释放的地方，也是鬼怪活跃的地方。海丝特因为犯了通奸罪而受到审判，并要永远带着代表耻辱的红字，加尔文教派对海丝特野性的惩罚反映了他们对荒野的畏惧。

二、欣赏荒原

美国的浪漫主义思潮营造了美国人欣赏荒原的氛围，美国的民族主义主张美国荒原构筑美国的民族优势，美国人开始赞美美国的本土风光。

1．前期浪漫主义的影响 随着19世纪浪漫主义的蓬勃发展，美国人对荒原的态度产生转变。对神秘事物的探索精神被浪漫主义作家通过荒原理念运用到了文学作品中。前期浪漫主义的主要作家有欧文和库珀等，他们多以美国的历史传说、风土人情、自然风光为创作题材。欧文等一些浪漫主义作家认为荒原是美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北美新大陆是文学创作中不可或缺的主题，荒原成为他们创作的源泉。他们赞美大自然，讴歌美国本土风光，描写美国西部开发与拓荒经历。欧文的《见闻札记》描写了具有民族特色的自然景物和风土人情，其中《睡谷的传说》和《瑞普·凡·温克尔》都是以纽约哈德逊河谷为背景，充满了美国浪漫主义思想，体现了美国人对荒原的欣赏。

2．美国民族主义的影响 美国独立促进了美国荒原欣赏意识的形成。美国人认为特殊文化的形成是美国独立国家身份地位的标志。作为一个年轻的国家，美国历史较短，文化和文学等方面的造诣都无法与欧洲国家相比。19世纪初，美国人就开始呼唤美国民族特色，但对于独特民族风格的形成，美国人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后来美国人逐渐意识到美国荒原的与众不同。荒原是美国自然风光的亮点，是新大陆所特有的。荒原是美国可以与其他国家相媲美的宝贵资源。荒原培养了美国人征服自然的自信心。开拓者认为他们与荒原的斗争不仅是为了个人生存，也是代表了国家，民族和上帝使新大陆文明化，点亮黑暗中的荒原，实现荒原的文明化转变是开拓者引以为自豪的。到了19世纪的中叶，荒原成为美国文化的源泉，荒原帮助美国人树立了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

三、保护荒原

19世纪美国作家梭罗是最早呼唤荒原保护的美国人，他认为保护荒原是保护现代文明。在此之前，美国人没有听过类似的观点。过去对荒原的探讨局限于美国前期浪漫主义思想和美国民族主义思想。受美国超验主义的影响，梭罗的荒原理念成为后来美国荒原保护意识的源泉。

1．美国超验主义的影响 超验主义是后期浪漫主义的思想基础，是从美国马萨诸塞州附近发展起来的。超验主义理论崇尚直觉，反对理性和权威，强调人有能力凭直觉直接认识真理，人能超越感觉获得知识，因此，人的存在就是神的存在的一部分，人在一定范围内就是上帝，自然界是神对人的启示，人可以从自然界认识真理，了解物质发展规律，得到精神道德原则方面的启示。超验主义认为荒原并不危险，人类可以回归自然，感受自然的影响，实现人类思想的升华和完善。

受到超验主义的影响，梭罗认为保护荒原尤为重要。梭罗曾在马萨诸塞州的康科德乡间散步，他欣喜地发现森林中的野生苹果树和野兽。之后他又游历了缅因州和加拿大，他发现没有荒原的文化是黯然失色的。梭罗关心现代文明，意识到城市化进程到一定程度不能与自然失衡的必要性。梭罗呼唤了美国人的荒原保护意识。梭罗的作品《瓦尔登湖》描写了他在家乡森林瓦尔登湖畔的生活，他赞美了自然风光的美好，呼吁人类回归自然，到大自然中丰富精神世界。他认为保护荒原是保护人类文明。

2．反主流文化的影响 在某种程度上，现代文明的发展也深化了美国人对荒原的理解。从20世纪60年代，美国年轻人开始怀疑美国的传统价值观念和社会习俗。他们不再关注以牺牲荒原为代价的科技发展和经济增长。他们认为国民生产总值不是衡量国家发展的最好尺度。城市化和工业化不是人类的救星，而是人类的灾难。到20世纪70年代末，这种思想迅速蔓延，甚至影响到年长的美国人，成为反主流文化。反主流文化关注荒原，挑战美国的传统价值观念。反主流文化的目标是将街道变成森林，把繁华都市变成静寂的荒野。心理学家认为人类在荒原的原始状态下，不容易压抑，更容易快乐。到了70年代，“wild”这个形容词成为美国的流行语。反主流文化认为荒原是自由和真实的象征。反主流文化呼唤生态和谐，呼唤荒原文化，呼唤回归自然的生活方式。反主流文化影响了美国的荒原保护意识。

四、美国的环保意识

美国的荒原理念对美国的生态环保主义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美国人在荒原理念中感受到自身是相互依存的生物群体中的一员，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类应该关注自然，保护自然。受荒原理念影响，美国人逐渐意识到人类的生存取决于自然环境的状况。

美国的环保从早期的关注荒原，即自然环境本身，逐渐发展成为今天关注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强调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的相互依存。美国的环保意识在联邦政府的环境决策中得到充分体现：在1908年美国白宫召开了保护自然资源会议；1964年美国历史上最具影响力之一的环保法案“荒原法”正式立法；1969年，美国国会批准了“国家环境政策法案”；1977年美国开始关注全球环境，包括全球变暖和石油储备等问题；1993年美国国防部成立环境安全办公室；美国1995年的年度环境报告中提及“生态恐怖主义”，包括地下资源的相互影响，环境恶化引发难民迁移等问题；21世纪美国联邦政府环境保护的研究与发展重点是：环境监测研究、空气质量研究、生态系统研究、水域管理研究和全球气候变化研究等；2009年美国国会正式批准为土地和水资源保护统一立法，该提案将划出位于美国九个州、约80万公顷土地作为新荒原保护区。美国环保取得显著成果。

美国的荒原理念是美国环保意识形成的思想基础。荒原是美国不同时期的文学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主题。美国人的荒原理念实现了从畏惧荒原、欣赏荒原到保护荒原的思想转变。美国的荒原理念对美国生态环保意识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美国的环境保护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为美国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奠定了基础。中国发展的根基在于自然环境，美国的环保对中国具有借鉴意义。

[1] 霍桑.红字[M].熊玉鹏.姚乃强译,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0.

[2] 梁工.基督教文学[M].北京：宗教文化出版,2001.

[3] 陶洁.美国文学选读[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作 者：周艳春，长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

编 辑：钱 丛 E-mail:qiancong0818@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