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翔
起程令我犹豫不决。折叠椅上,空着脑袋冥想
蓝色的粗布被压在下面。如果说鲜有强大的音噪
多半是还在磨蹭。
只有匿形的人染上恶习,离我站得很远
谈话似乎静态,我说,我很久没有在影院里梦见火山
一次偶然安排,就开始听
在带有高压电的下午
她逃身到一部《嚎叫》的电影,溅出泡沫
她平衡了时间和立体感,使一堆废墟重新完整。
一半无迹可寻,另一半是善于隐匿者
还在狡黠,但我不附和,水印和马戏团只有一夜之隔。
炎热的宽大睡袍遮住冒险
必要时,她可以是我隔壁的邻居,绝不出卖瑕疵
晚风一盘散沙,求宿不用恐慌
我终可安然处之。
因此她的自恋是先验的,有不同版本
每天为减少的食物紧跟着窄化
我不反对犯下的私人轻罪。
我隐身在光影的后面,灯光一片漆黑。
搜索枯肠去讨好集体生活,从不伤及自身
那些不可忍受的事物,斑斑秽迹,现在也都无关紧要
晚报显得短暂。
影片的情节发展由里向外,笼罩暧昧的死角
诡秘的流血事件使我无计可施,引来更多蚊虫
我陷在影院里有彻骨之寒,几乎让我相信
她所最紧张的已经松弛,即使面目全非
意味着彼此适从了染色。
那一日是诗歌日,我沮丧万分,常常溃败于自身的沉默
你察觉不出来,月光的半银色
说明对你毫无意义。
你需要的长久和炽热,这个强迫性使我下意识地挣扎
可你还是不甚明了。
空腹吸入冷空气
发音可以治愈盯梢者
装饰算是失败了。如其所是,我还分得清什么是天空的扩张
什么是异乡的自行车,还要纠缠这等鸟事。
这听起来十分费力
如果不是因为“审美中的色戒
判断,是飞蛾与火的不可能”,你应该很好地完成了吻合
譬如,你的侧面有强大的魅力
穿着黑衣睡觉,这个喻像“的确书写”;声音的解体
就是间歇性的记忆。
这么说来,你是需要乳房的细细的光晕
在昏暗里经历两个不相干的证词。
你不可能亲手砸碎旧镜子,里面盐分有点重
这太苛刻了。
精神自杀尚未成功
在日记本上随手写下:我是空的,在诗歌日我继续沉默
总之,我被你虚构出来
这里楼道里很安静,令我不知所措。
我知道是在疑惑,没有回头
其实我并不在局外,深陷异地的一角。
但她从来都不在场
时光损耗,仅仅一个下午,那些不太仔细的东西
有些融化于风,以至于看上去就像
她在赞美。“一点点的欢喜……”
如果这是真的,在最高的屋顶上,身上就粘满桃花散瓣。
春天暗示睡眠的猫,随时有惊醒的可能
用这样的设喻,过于平常
她把一切归还给乍暖还寒的枝上。
灰尘和灯光明暗不定,在另外的一首诗
我写她的欢颜,和她的骄傲
保持着敏锐
不施以滚烫,她就不会那样无辜。
她闭紧嘴唇是因为我明目张胆,在漩涡中“并告诉一切”
这是我听到唯一的声音
这样说是纯粹,是那么熟悉。
趁着黄昏
我喝掉一瓶又一瓶啤酒,我继续喝
继续看她的乳房
这毫不夸张
她总是那么低垂双目,像很久以前的未成年。
替我沉默。离火车站不远的静寂
使街道变得更黑
灯光通过这首诗指向了她,她没有退路,屏住呼吸
像坦露。那些草再也不长了,挂着水珠,拖延着午夜的天气
在他们喧嚣之后,面目不清的生活,这便是
漫长夏季的开始。我从不辨别方向
在彼地,她长有翅膀,大腿上的皮肤绷得紧
“旧歌永远偏向阴暗的一面,对自身的恐惧
这时候特别明显。”
听见闷雷在天边隐隐作响,有些刺耳
替我独孤。
黑暗加深,使她有了现身的可能。我干净地坐着
锁紧了舌尖,不用我提醒
她有更奇异的气味,乳房微妙地膨胀
我确信它们顺从了我,从近处到远处,更加柔软
她在诉说命运。如果听到沉重的脚步声
我更加有理由拥抱她,“只有通过一首诗的联系,怀着
微微颤抖之心。”她所爱,她所想,在午夜
她所知道最紧张的,已经平静如初
鸟羽一样的长发,以示高贵。
广场上没有人,像是旷野,她闭着眼
低低地飞过湖面
最后,在一棵树下,替我醒来。
今夜大雨,是茫茫无际的水花舞蹈,那么急促的
被迫让世界的轮廓消失,过滤了声音
仅存的这些热
剥夺掉一会隐私,像脱下你的单薄的外衣
惊慌的幼稚病,身体却胆小
我说就是“没有看到”,就在今夜大雨,丰盈着这首诗
你丰盈着我的繁乱,就像盗版着镜片
是多么心甘情愿的事情。
“我爱你,只因为记得身上的罪恶泥泞”,可能极为简单
这让我考虑的是“不去游荡”
灰尘被擦去,有时等待的一刻和谈笑声
就是让你了解我的行踪
把一些疼移到一簇新火,我从不怀疑
沦为乐器的过程。
多么血肉的脸庞!然后我盗版你的手
看上去抱紧你的肩膀,在拂袖中穿过墙壁,看墙外的黑色。
楼道里很安静
以至于获得幸福的方式:不必要回忆过去
我就盗版你的未来。在我身边“没有人看到你
或许是你
根本没有走过有人的地方”,除了空气
你不好形容我。
今夜接受大雨,一定要超过以往,无需可疑。
出于赞叹,你学习我积极的一面,柜子里的衣服
因此乱了起来。隐秘的异端
可以让我一次次地死,又一次次地生
我反复拆掉新铺的木地板,照旧传出幸福
的喧闹。那时,你轻声说起羽毛
大团的云朵中,隐藏着一枚羽毛,你把它
亲手安放在床头。
必须逃离正在进行的平衡术,像放大的瞳孔
凝视着垂暮的旅程
在起点和终点的其间, 扔掉多余的部分
接受我的秘密的疲倦,只需要抓住溜走的时光。
你看,我有点磨磨唧唧,厌恶明亮的道德
遗弃来自美和疾病,“美人迟暮
是没有目的地
摆脱了日常生活后的轻松。”(你去爱,誓言去爱
用天边的紫云,用陌生的道路),有一刻
风显得你虚弱,属于唱诗班,那安静的,新奇的
永远充满细碎的远方。雨伞漏落雨滴
看见桃花坠落,容易感受到人生没有尽头
对于岔路,你可以忽略不计
但随时留意我在旅行中的树和树林、山峰
我从不迷信冒险。因此不多远,你的双腿瑟瑟发抖并且守候着祈祷,(直到我的到来
辨识出整夜的户外)
这让我相信“情感的奇迹”确实存在
我还做了“身体因酒精过敏”的梦
以至于在旅行中戒掉自身的孤单
和剩余饥饿
你再看,真正的旅行只有一次
其余的都不算。
这一次我舍弃了安睡,被搬动的石头留下
空洞的部分,好像不这样
就换不来莫名的变化,正是在这个时候,“我把它表达出来了
是你没有听说过的表达。”
嗡嗡叫的体温,大约隔一个房间
那柔和的窗帘
总想掩盖自己的无声无息,这意味着会惊醒你
或者面目全非,都是戏剧性的。
在偏僻的省份
过度的衰老使你
返回少女,这就是代表我要改变的一切
不能有丝毫累赘。我知道
你并不能理解,“生活是那么渺小
比想象中还要简单。”这些话远比世俗的悲伤
来得结结实实。实际上,我很羞愧
你看到的是另一些时间
尽管如此醉酒和空气,依旧混合
那背景一换再换
被冲破河堤的波光照亮,不断变换体位
“爱情把你变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这牵涉到
你规定的命运,但又无法摆脱
继续平行无限的渺茫。我想此时在一处陌生的沼泽
和空旷拉近健康的距离
仅存的可能是你留着我最熟悉的东西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充满喜悦。
至今仍不知如何应付死亡
这沉重的话题。
有一盏灯入夜从来没有熄过,过去
你没有解开的扣子,现在解开了,躯体中包括了
你未来的死
寂静至极,足以伤害一切,我明白
这首先是伤害自身。
我不觉得一个人的呼喊带来所有人的惊悸。我可以坐下来
与远方相邻
终究迷失于夜间。
你时时失眠,甚至于在梦中
有庞大的根须,只想拼命吮吸水分
是呼吸里的冷。
昨天我一直没有说,走得越远
所陷就越深
用何等傲气对付清晨的发生的一切。
我这样做仅仅因为溢出的香味
这不是你的病情。一牵动就引发嘶哑和发炎
“多好的生活,你必须把已经确定的再坚持下去”,为
此反复播放着音乐
我故作镇静
要求自己抵制沉溺和颤栗
今日不比以往
你不必害怕白昼跑得过快。
雨又下了。有人掀动纸页
远方上空的钟声
如此短暂;偶尔觉得高大的树木从屋顶降下来
然后一直垂到地上
幽暗的枝叶
使我感到不安
触及你的唇,有着无穷诱惑。
烛火残留着隔夜的欢娱
想到旅程没有尽头,弥散着恍惚
“向自己致敬,你学会了赞美,学会在
一部传记里不用犹豫。”
你将果实掰开
像年轻时那样。还可以等待
梦里的新生活,朝着陌生的岁月不断深入
你将经历日渐宽大。
我靠近,当我说:“美……”,你会看到
我放弃了羊皮袋里的青春
大雨渐渐模糊了界限,酒气在坚硬的空气中
消解。这几乎使我相信不朽
这一刻,你在椅背后转过脸,转过
满眶的尘世。
她在涣散,无声和敏感
在下降的过程中,触及到
黑暗的、迷宫的水藻,甚至是闪色,我被迫上路
随波逐流
轨道上,断断续续的,各自放逐的十天。
她仍然是颤栗的
带着昨夜露水破裂的美,爱上死掉的树叶。
“不要试探我的深度!”我将不能
在潜水艇里发出信号
水漫过琴键,我绕过沉睡的椅子。
那些随便离开的人在水里挣扎着。
至少有时候,我的身躯
被强光照着,而我是黑的,继续下沉
“眼前是合适远方,能走多远走多远。”她不解其含义
在夏日,她抿紧嘴唇把手插在衣物里。
可以看见更多的下午。
譬如下午的倦怠,她迟缓地起身,普通的焰火渐渐微弱
她需要潜水艇,密封和体温。更深之处
有壮丽的轰鸣,我知道,即使这里没有完整的航程
但我从未失去生活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