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办公室的灯光

文/沈天帷

局长办公室的灯光

文/沈天帷

巴黎市的老警察局长彼得松死了，市里的头面人物都去出席他的葬礼，市长、副市长、主教以及各位名流。市长宣读了一份悼词，高度评价了彼得松为这个城市治安所做出的努力。市长说：诸位，你们知道吗？彼得松是每天最后一个离开警察局的人，许多巴黎市民都看见局长办公室的灯光彻夜不息。一个传说悄悄散播开，警察局长是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典范，是全巴黎公务员的榜样。

副局长让雅克听到市长念这段悼词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已经四十五岁了，按说再过五年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他在警察局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工作了二十年，许多重大案件都是由他一手侦破的，可干了二十年，他依然是个副局长。

牧师做完弥撒之后，葬礼就结束了，来宾各自散去。让雅克注意到，有两个年轻女人站在墓地前的松树下，黯然神伤，久久不愿离开，这两个女人与彼得松有什么关系呢？让雅克努力地回忆，终于记起来，那个红头发的女人是红磨房的妓女。

葬礼那天，巴黎的天气很差，烟雨蒙蒙。回到警局的让雅克，在副局长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已经预感到彼得松与妓女之间存在一段不清不白的故事，可这样的事讲出来，谁会相信呢？彼得松本是碌碌无为的庸才，反能够官运亨通，赢得广泛的赞誉。这实在使让雅克心有不甘。让雅克猛地拉开酒柜门，取出一瓶红酒，咕嘟咕嘟灌下半瓶。

让雅克的脑袋晕乎乎的，他忘记了关灯，就下了楼。让雅克站到街道湿漉漉的卵石路面上，一辆马车从他身后响着铃铛过去了，让雅克在街道上发怔了一会儿，终于鬼使神差般地走向红磨房，他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才罢休。

让雅克来到妓院后，已近深夜了，窗外煤气灯嘶嘶叫着，发出蓝白的光。几个妓女把让雅克扶到沙发上，轮流劝酒，就这样，让雅克又喝了小半瓶红酒，烂醉如泥，等他醒来时天已大亮，昨夜发生什么事，他都忆不起来了。

让雅克掏出怀表，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他忙整顿衣装，洗漱完毕去上班。第二天工作结束，他又去了红磨房，第三天，同样如此。让雅克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一个难以启齿的习惯，晚上下班后，总要去妓院泡一会儿。在暧昧的灯光下，在温柔乡里，让雅克找到了某种平衡和安慰。

让雅克不再奢望升职了，他也不想去揭发老局长彼得松的真相了，他现在活得挺滋润挺快活的。半个月后，让雅克忽然接到市长签发的命令，任命让雅克为巴黎市警察局长。

全巴黎市民都看到了，副局长办公室的灯光彻夜不息。一个新的传说在街头巷尾传播开来，让雅克是个兢兢业业的局长，常常忙于工作而忘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