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谭盾寻根的路标

2011-08-15 00:47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云南昆明650000
大众文艺 2011年19期
关键词:谭盾后现代音乐家

李 浩 (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 云南昆明 650000)

谭盾,旅美中国作曲家。48年前,他在湖南省长沙市出生。也许是与生俱来对音乐的灵性,小学时的他就会演奏二胡、笛子和小提琴,中学时便开始尝试作曲。1974年,他高中毕业后到农村插队劳动。1976年考入湖南省京剧团任小提琴演奏员。1977年考入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1983年本科毕业后继续攻读研究生,1985年冬提前毕业获硕士学位。1986年春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继续深造。

在美国孤身闯荡20来年的谭盾,凭借超常的毅力、勤奋和非凡的创造力,已然成为国际著名的音乐家,曾被《纽约时报》评为1998年度国际最重要的十位音乐家之一。

2003年11月21日,谭盾率领来自伦敦、巴黎、纽约、上海的艺术家们,来到他灵感的源头,在湖南湘西的凤凰,演出他创作的大型多媒体交响协奏曲《地图》。真实的环境、特殊的氛围与精彩的音乐,使这张大型实景演出影像成为绝对的经典。

1999年,谭盾应邀为美国波士顿交响乐团和享誉国际的华裔大提琴家马友友创作交响乐,于是谭盾重回20年前曾经感动过他的土地,寻找那里神奇的音乐,寻找创作的灵感。今天,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把“优美的音乐、古老的文化和纯朴的人民”写进了音乐,在感动了世界上很多人之后,回到了湖南湘西的凤凰,在美丽的沱江,在村民们夜以继日搭建的舞台上,回赠给创造这些文化和音乐的人民。

谭盾创造性地构思了大提琴与多媒体交响协奏的形式,采用湖南湘西地区土家族、苗族、侗族的原生音乐影像与独奏大提琴、乐队竞奏、对话的手法,将中国的民间音乐与西方的现代音乐、将传统的表现形式与高科技的表现手段有机结合,绘成了连接传统、现代与未来的音乐的《地图》。

谭盾说:……那年冬天,我从北京回老家湖南采风。在土家族的一个村子里,我遇到一位能用石头敲出音乐的石头老人,他敲击、搓揉不同的石头,奏出不同的节奏和音高。更神奇的是,每段石乐后,他抛出手中的石头,石头落地总能排列出《易经》中的某种卦相。他古老而原始的吟唱着,与天、地、风、云交谈,和前生、来世对歌。当时我被震傻了,真觉得这位‘石头老人’就是我要寻找根籁的地图。

二十年后,应邀为波士顿交响乐团和大提琴家马友友创作交响协奏曲时,我想起了这位石头老人,并再次回到了湖南的土家村,纯朴的乡民却告诉我“石头老人”已带着他古老的音乐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当时很悲伤,老想着:能不能把已经逝去的人再找回来?能不能让好的音乐永不消失?

于是,我重返湖南‘听音寻路’,想绘出我心里的地图,想找回‘石头老人’和他那永远不应消失的音乐……”

作为当年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四大才子之一,作为当今最具国际影响力的中国作曲家之一,在他付出巨大努力、获得巨大成功而享誉世界的同时,他的作品、他的理念也受到了广泛的质疑和非议。有人说,谭盾的成功之处是他作品中蕴含的中国传统音乐元素可以取悦老外,而西方现代、前卫的创作技法又可以震慑国人;有人说,谭盾的作品充溢着“鬼气”,远离现实的人生;也有人说,花俏的形式、怪异的音响是谭盾作品的“精髓”;还有人说,谭盾的成功是西方后现代的社会背景和谭盾作品的“后现代”性使然;或许,还会有人说……

这种种声音,对于谭盾,似乎无动于衷,他要做的只是继续写自己想写的音乐,“如果一个艺术家总是为别人想听什么就做什么,恐怕他再也写不出其他人想听的东西了。”谭盾如是说。

谭盾始终执著于突破界限,突破人与人之间、文化与文化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无形的界限。《鬼戏》中的小白菜与巴赫,《火祭》中的民族管弦乐与唐代“坐部伎”和“立部伎”,《地图》中的原生音乐与交响音乐,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被他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而这种联系在他的音乐中又是如此的自然、流畅。只有突破,才能获得更大的空间,这对于一个在美国闯荡多年的音乐家来说,不是顿悟,而是归宿。

湖南是谭盾的根,那里有着他太多的童年回忆,有着他太多的灵感源泉,而楚文化的巫风、巫韵,傩戏的鬼灵、精怪,使他的音乐具有一种独特的原始、幽野的神秘气息,而那种神秘,是人类对自然的敬畏,是先民对世界的冥想。只有寻找,才能获悉久远的信息,这对于一个至今仍把纽约当作湖南来住的音乐家来说,不是“天籁”,而是“根籁”。

形式是思想的外衣,音响是理念的载体,对于专业的音乐家而言,这一切似乎都不是无序的堆积,而是特殊的表达。在谭盾的作品中,任何形式和音响,都不是臆想和杜撰,而是来源于自然和民间。自然中的风声、水声,民间的吹、拉、弹、唱,使他的音乐无比的丰富和特别的生动。只有发现,才能创造无限的可能,这对于一个不断寻求丰富声音的音乐家来说,不是做秀,而是探求。

至于“后现代”,窃以为,是对谭盾真实的“误会”。谭盾幼小学习的是中国的民间音乐。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作曲的时代,正是特殊时期后,国门主动打开的时代,对此时的谭盾而言,产生深刻影响的是西方二十世纪上半叶的现代音乐观念和创作技法。固然,在美国学习、生活了20个春秋,后现代的观念必然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的创作,但作为一个音乐家——一直以来坚持自我的音乐家,“后现代”音乐的反美学与无机拼贴似乎没有激起谭盾更多的兴趣和创作灵感,而中国传统音乐的韵味、意境和“现代音乐”全新的秩序、有机的逻辑始终凸现于他的作品之中。再者说,就专业音乐领域而言,中国(包括在国外生活的中国音乐家)根本就没有纯粹的“后现代音乐”,最多只是作品中的零星“碎片”。

《地图》中由民间原生音乐贯穿的逻辑统一的音乐结构,表演形式丰富多样的民间原生音乐资料,影像与声音、文字与声音、声音与声音别具一格的多媒体对位,吹号嘴、拍号嘴、弓击弦、手抓弦等别出心裁的演奏手法,无不体现出谭盾出乎寻常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被巧妙地糅合,演员与观众、场内与场外被默契的联结,在这里,没有任何界限,没有任何隔阂,而谭盾,这个创造音乐,同时也被音乐创造的音乐家,自信地站在指挥台上,站在各种文化的交汇点上,创造着自己的音乐,寻找着自己心中的“根籁”……

猜你喜欢
谭盾后现代音乐家
《坠落的人》中“拼贴”的后现代叙事意义
从默默无闻到遐迩闻名的音乐家
90后现代病症
谭盾两部“非歌剧”的歌剧——《霸王别姬》与《马太受难曲》
《宠儿》中的后现代叙事策略
拉琴人的不同选择
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小小音乐家
进入后现代陶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