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桑的音乐形式观二重认识与交响诗创作

2011-08-15 00:42:45荩王知音
飞天 2011年18期
关键词:作曲家形式道德

荩王知音

圣桑的音乐形式观二重认识与交响诗创作

荩王知音

圣桑坚信艺术的自身价值与独立生命,宣扬“艺术高于一切”“为艺术而艺术”以及“艺术高于自然”, 圣桑有关音乐形式问题的观点没有像巴拉斯派、戈蒂埃派诗人那样形成一个较为完整的理论体系,且主要散见于短论《为艺术而艺术》和其他一些言论中。但是在研读他的这些短论或言论时,可把握到其音乐形式观的本质,即“形式高于一切”,“音乐除了白身外没有其他的目的”,而且透过他对道德与艺术的表现目的的关系、艺术的表现形式与内容的关系等问题来得到很好的阐述。圣桑认为,“美仅在于形式”,音即乐的美只存在于形式,形式才是音乐的本质等。在圣桑的《肖像与回忆》一书中,他说道,“我们追求着不同的理想:我追求的则是风格纯净和形式,完美的空中阁楼,他寻求的首先是热情和生活”,因此在比较自己与比才所持观点的异同时谈道:“在其他方面我们就完全不同了”,在他看来,“人类就不仅仅关心他所制造的物品的功用,艺术自诞生那天,人类还下定决心让这个形式满足于人性所特有的需求,还考虑它的形式,这种玄乎的需求如今我们称之为‘审美感’”。因此说圣桑追求的是艺术的形式美。

圣桑在处理艺术与现实、道德的关系上,追求艺术价值的独立性,强调“艺术的超道德性”,认为“音乐一旦服务于社会理想,便会沦为它们的奴隶”,“艺术的最终目的与道德无关”、“两者各有各的功能与用处”等,极力追求艺术价值的独立性,明确反对音乐作品的社会功利性。圣桑交响诗创作的根基点一般会选择神话题材作为他的切入点,更深层的根源或许受其对艺术功能问题的认识,当然还可能与其观念的影响以及艺术审美趣味相投相关。在圣桑看来,艺术存在只以自身为目的,它有其自身的规律与独立的价值。艺术不是说教的,或功利的,它并不依赖于道德而存在。

古希腊的伦理学把勇敢列为希腊精神的主要德性之一。交响诗《赫拉克勒斯的青年时代》描绘了希腊神灵赫拉克勒斯遇见两位女神的劝告。在刚刚步入青年之前,他听从了“善德女神”的召唤,拒绝了“恶德女神”的诱惑,走上了幸福之路。从伦理学涵义来讲,此处的“恶德女神”与“善德女神”就是“勇敢”与“怯懦”的象征。赫拉克勒斯的选择,也集中代表了希腊式精神的最高道德境界。交响诗《死神之舞》表面上描绘了一群骸骸们到黎明鸡啼时再归于静寂的场景,午夜在墓场狂舞,将这两种代表不同死亡符号的情感倾向交揉在一起,从更深层次探究会发现一种幽默与骇惧的双重情感态度从作曲家对死亡主题表现中喷涌而出,这种故意构建情理的反差,便具有一种强烈的讽刺意味,既蕴涵着死亡文化哲学背景下的作曲家本人对其某种感悟和深切解读,同时又形成一种意味独特的审美情趣和风格。

圣桑选择神话题材作为他交响诗创作切入的根基点,或许受到这些观念的影响,从远离尘寰的古希腊神话中寻求交响诗的创作灵感与题材,试图撇开熟悉的生活与眼前的现实,这种趣味的倾向与艺术审美与巴拉斯派诗人极为相似。巴拉斯派诗人的诗作也大多在超现实的题材中追求庄重、纯净、质朴的创作灵感和风格,取材于史诗、神话、古代生活或异域传说。

但是,一定的矛盾性实际上存在于圣桑对艺术功能的认识,而且这种内在矛盾性同样体现在其交响诗的创作实践中。圣桑并不是全然反对艺术所产生的道德作用和功利效果,在短论《为艺术而艺术》中,圣桑曾谈道:“艺术必须要投对艺术有感觉的人所好,要避免成为不道德的艺术。特别是在鉴赏同一个艺术作品时,粗俗的人仅仅看到其赤裸的一面,而艺术家看到美的形式。圣桑要强调的是艺术价值的独立性,没有完全割裂或否认现实、道德与艺术之间的关联,他反对艺术家们纯粹“为道德而艺术”,即反对艺术以纯粹的说教为目的。圣桑艺术观念中的这种白我矛盾决定了他在交响诗的创作实践中,有意或无意地赋予神话更深一层的现实意义,甚至在选取故事情节与神话人物时融入个人的哲学理念和艺术观念。

的确,圣桑对艺术功能问题的认识存在一定的矛盾性:一方面又认为艺术可以涉及不太道德的内容,也可以涉及道德的内容,部分取决于审美主体。另一方面主张艺术无社会功利性,即艺术不涉及道德;正是这种矛盾性,使圣桑超越道德评价,并且试图远离现实,从遥远的异域传说、古希腊神话中寻求交响诗的创作素材和灵感。但同时不可能完全掩盖其道德评判的倾向,终究无法完全回避现实问题,也在交响诗中的人物的取舍及神话故事中寓示了大量的道德因素,折射出他对现实生活的哲理性反思,并显示其不脱离现实的一面。

在内容与形式的关系问题上,圣桑流露出许多与之相矛盾的思想,特别是在表达“形式高于一切”、“艺术在于形式”等观点的同时。我们注意到,在整体结构布局方面,尤其能够体现作曲家对音乐形式结构的关注。作曲家在运用纯技术性的写作手法时,结合叙述故事的意图与标题的表现意义,而不是纯粹地追求严格的形式结构,最后才使乐曲表达或传递出一定的情感内涵。圣桑结合单轴心、双轴心对称原则,通过对不同主题材料的再现性呼应以及对比、重复、循环、叠置等,结合斐波那契数列以及黄金分割率,对乐曲的整体结构进行综合构思和有序的精心设计,这也显示出作曲家在创作中对音乐整体形式结构的高度关注和对曲体结构的精心构思。另外,圣桑交响诗中关键结构部位大量运用的复调式发展手法、反复出现的带有标题意味的特定节奏型等手法,都显示出在创作中对音乐形式结构的高度关注。

高超的配器技巧体现在圣桑交响诗作品中。交响诗中的乐器音色直接推动戏剧性的发展,参与形象塑造。交响诗《死神之舞》中,作曲家巧妙地运用木琴等打击乐器和一些乐器的特殊演奏法来探索音色、音响的组织和变化。如引子部分,独奏小提琴的双音空弦(即减五度音程)处理可谓别出心裁:空弦的演奏往往缺乏人性的生命体现,给人没有表情,再加上构成极不和谐的音响特征,变格定弦手法的运用,将午夜“死神”怪诞的气氛这一形象描绘得活灵活现。另外,作曲家形象地刻画出“骼麟们狂舞时骨头相撞发出的格格声”,这主要通过巧妙地运用新型打击乐器—木琴来实现的。乐曲尾声部分,双簧管则宣示雄鸡的报晓,法国号的高鸣暗示着黎明即将来临。交响诗《奥姆法尔的纺车》中,作曲家也善于扩张乐队的表现功能,选用一些能鲜明刻画性格的乐器,如用低音弦乐器和大管代表赫拉克勒斯,用第一小提琴和长笛代表奥姆法尔等。圣桑交响诗中常强调分组乐器或独奏乐器的音色,总是将全奏用在作品的高潮或总高潮来临之处,常有大篇幅的室内乐性质的音响持续,体现出一种透彻、清晰的音乐风格。

正是他交响诗标题性文本蕴涵的深邃与丰厚,赋予其音乐形式美的独特张力与魅力。这些创作思维或手法是其交响诗乐思展开及音乐蕴涵表达的多样手段,处处渗透着作曲家对音乐形式问题的关注,同时,这些创作技法也都全部自然地融入到表现一定哲理内涵的载体中。正基于此,圣桑在以一种略带冷静、旁观的姿态深刻反映和体验生活,将获得完美的、匀称以及统一的结构与构思,还置于一定的情感活动中,交织在交响诗的创作中。由此看来,从他的交响诗创作中可以看到,圣桑音乐中的形式美是一种有“意味”的美的形态,圣桑对形式美感的追求和理解似乎并不那么抽象,形式美的展示总是围绕着特定的情感或人文寓意。

王知音,廊坊师范学院讲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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