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倒的蓝色,天空,芨芨草,骆驼刺,马匹一样尖锐的嘴唇
啃着一段失青的芦苇。在江边
时刻可以瞧见渡船的老者,撑着半截蒌蒿
把彤一遍又一遍涂满温顺的蓝
像过渡的海浪
风听着四周极其宽阔的魅影传说,和失眠
伴着草木之诗,摇过,摇过,轻轻地,婴孩的透明的眼翳
直到模糊开来,雾沾着几滴鲛人泪
若隐若现
她们会在海边吗?江岸?青青子衿,隔着一大片沼泽
在水之湄,顺着蓝流淌,汇聚
或者单单是潴积成一座水房子
空荡荡的,只住得下今晚的艾草和明朝的
深巷杏花
年轻时,在梦里曾无数次邂逅一株未成年的兰花草
隔着一排整齐的梧桐,兰底调到蓝
把多余的时间拥塞进一盆法国紫土,和(huo)水
和稀泥,悄悄地躲在幸福的背后
那时,伤死了,我的痛也隔着一排整齐的乡音
慌报兰的具体方向
而,兰继续着开放。阴天时
我可以不被打扰地观摩那一盆坠下的灵魂
柔柔地触动,蓝,一个女人愈加沉甸的爱情誓言
及通俗的手掌。不停浇灌
由天空到地平线豢养的距离,我不得不长作海拔的视野
叫响兰向蓝发育的回音
那时候
我只是庄稼的主人,我的孩子和土地一样健康
我的蓝匍匐在兰的蓝眼睛里,噙满哀伤的泪水
南方的蓝是一种接近雨滴的羽翼
黏稠如火,冰冷的,不带一丝光泽
而我恰于长安之夜爱上南方的蓝
很难清楚理清驳动光阴的戒备
我只是挺进森林与世无争的灵敏速度,越过秦岭
大巴山、巫山、武陵山、苗岭、十万大山
在林间唏嘘所有都已退还颜色的主:
“水关艳影,天下太平
酒与酒共度春秋”
而你明媚的眸子弱不禁风
经过我半仰的藤蔓时,痛苦正潜入一场暴雨
随心所欲
蜕下的蓝逐渐失去莫名的悲伤
有时,在木楼上
玻璃如镜,你“咚咚”而来的脚步停到空中
门外的罂粟悄悄打开绿苔朽扉
有时,在竹林间
蔚蓝的天空泅过一群迁徙的鸿雁
蹲着的人一言不发,你就那么看着蓝
蓝就那么平常地光起半个膀子,把家安置到虫鸣鸟吟的土地上
谁都没有为了苦难而皈依,谁都没有为了画外音而泻下所有的葬花词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与幽咽老死不相往来
你骑你的千里马我渡我的苦作舟
与距离毫无关系
活在八百里分麾下彘的边塞大漠中
我有我的一马平川与所览无余
活在四面楚歌的军鼓号角声中
我有沸腾的鲜血与凄清的忧伤
今天,太阳照常升起
科尔沁的草原依旧湿漉漉地肥壮
今天,我的羊群赶着一场风雨
寄居在雁荡山下那座最古老的荒庙中
今天,我与老,死不相往来
你行你的锦绣前程我坐我的枯草蒲团
然,我念的偈语必定和陌生血脉相连
我的祝福只与你辽阔的回音门当户对?
揣着眼泪过冬
至今还在认识,马路从家门口一闪而过
尘埃,不胫而走
退路驶向2003年初夏的第一个毒日头
那些汹涌澎湃又被我一一化解
甚至,比风铃儿还轻快
太阳花种太阳花的种
向热烈
我的如火般景象试图变成蚂蚁
它们时刻准备着倾巢出动
打手势,作哑谜,猜拳赌酒,或者拼命
最后一个来得很慢
走在一朵云下潴积着虚伪的眼睛
然后又是一阵狂轰滥炸
火焰作了复仇的云朵,这个雨季
全权充当了眼泪的替死鬼
山林间最高的月亮从湘西沿水路北上
这一天
北方属火,南方属木
影子让黑色的信息发不出一点儿光泽
灌木主宰着一些简单的线条
踱步饮水,昙花熬出了头
然后依次是:乌鸣,叫春的cat,滴入水中的泥
簌簌抽枝、剥皮、呻吟,叫苦苦不堪言
果子狸有时也会偷偷爬出坟墓
钻出它们死亡的躯壳,一嘴华丽
夜间,什么都清清白白,毛皮反射暗疾
饥饿打着饱嗝摇头晃脑
我又想过自己,非寿命,非锦上添花
非仙非鬼,这夜晚,很少有人出来说着:
湘西的月亮,黔西的月亮,巴蜀的月亮,秦岭的月亮
高过头顶的月亮,一切都是那么清明
明镜高悬,其实我还在想着一些山林间的月亮
打磨石材,栽种水壤
勤奋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