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晴朗李寒 译
译者的话:
阿赫玛托娃,这只俄罗斯白银时代的夜莺,以她啼血的声音,唱出了一种不为世俗所奴役的精神,也喊出了不为强权所压制的力量。从1900年开始诗歌创作,阿赫玛托娃成为了俄罗斯白银时代最富反抗精神和理想气质的歌者。早期,她以自己忧郁的吟唱,在俄罗斯诗坛展现了非凡的才情。而中期,她则以其沉痛的呐喊,继承了普希金时代的浪漫精神,同时又开创了女诗人知性书写的新境界。不管她秉承何种道德尺度,也不管她张扬什么样的价值标准与伦理维度,她都以其抒情性的笔调,书写了一个时代的缪斯之魂,同时,也为生命的精彩提供了丰富的想象与可能。
阿赫玛托娃一生具体创作了多少首诗歌,至今无定论。据我所知,肯定在一千首以上。而国内先前的译介都是以她早期诗作为主,中晚期的较少,而且数量也仅在三百首左右。自1997年,我便开始尝试着翻译她的作品,除了一些作品是重新译介的外,大多是第一次与中国读者见面。
用经验代替智慧,恰似
一杯清淡、不能解渴的酒。
而曾经的青春——像礼拜日的祈祷……
让我怎么能够忘掉?
和我不爱的人
走过了那么多荒凉的道路,
而为了爱我的人
我在教堂里不停地乞求祝福……
我变得比所有健忘者都更健忘。
岁月如水安静地流动。
永远都不会再还给我
那没被亲吻的双唇,不爱笑的眼睛。
1913年秋 皇村
这就是我给你的,以替代墓地上的玫瑰,
替代那香炉中的香火;
你如此艰难地活过,并最终将伟大的蔑视
带给这个世界。
你喝啤酒,和众人一样开着玩笑,
在窒闷的围墙内喘息,
把那位奇怪的客人亲手放了进来,
并与他形影相吊。
你没了,对这哀痛和崇高的生命,
四周鸦雀无声,
唯有我的声音,像一支短笛,
在你寂静的追思会上响起。
哦,谁敢相信,我发疯了,
我,变成了为死者哭灵的人,
我,在这一丛文火上慢慢燃烧。
那些错失的人,那些被遗忘的人,
有一天势必会被想起,那些人充满力量,
有着光明的思想,和意志。
仿佛昨天你还和我这样说过,
掩饰着自己临死前痛苦的战栗。
1940年
诗歌——是失眠的残渣,
诗歌——是弯烛的遗泪,
诗歌——是千百个雪白的钟楼
清晨的第一次鸣响……
诗歌——是温暖的窗台
沐浴着切尔尼戈夫的月光,①
它是蜜蜂,是草木犀,
它是尘埃,是黑暗,是激情。
1940年
①切尔尼戈夫,乌克兰北部城市,州首府所在地,位于第聂伯河中游左岸支流杰斯纳河畔。
所有这些只有你一人能识破……
当不眠的昏暗在周围沸腾,
在最佳反应条件下:双氧水总投加量为1.5%,反应时间为1.5h,pH为3,采取不同的投加方式进行实验,采用一次性投加、每隔10 min投加、每隔20 min投加,每隔30 min投加和每隔45 min投加的方式进行多次重复实验,实验结果如图4所示。由图4可知,一次性投加去除效果最差,采用每隔20 min投加时,COD去除效率最高,比一次性投加去除效果提高20%。
那阳光般的,铃兰般的楔子
悄悄深入十二月之夜的黑暗。
我顺着小路去你那里。
你发出漠不关心的冷笑。
可是针叶树林和池塘间的芦苇
却报以某种奇怪的回声……
哦,如果我用这声音将逝者唤醒,
请原谅我,因为我别无选择:
我羡慕那每一个正在哭泣的人,
羡慕在这可怕的时刻,
能为那些长眠谷底的死者落泪的人……
可我的泪已流尽,不能再涌出眼眶,
此刻的潮湿也不能滋润我的眼睛。
1938年 喷泉楼 夜
不是那座因美丽而赢得桂冠的
欧洲的首都——
而是叶尼塞窒息的流放地,
是换乘到赤塔,
到伊希姆,到那干旱的伊尔吉兹,
到那光荣的阿克巴萨尔,
是押解至斯沃博德内劳改营,
在腐烂的木板床死尸的气味里,——
这个城市以它幽蓝的子夜
呈现给我,
它,被第一位诗人讴歌,
被我和你——两个罪孽沉重的人赞美。
1937年
我被钉在黝黑的时代
锁于冰冷的宫殿的贫困中。
但点点水滴不断在黑暗里
发出神秘而古老的呼唤。
我知道——由于维①诗中提到了几处俄罗斯地名,都与后者被捕、流放相关。维(Вий):东斯拉夫民间传说中的死神,他通常长着垂到地上的睫毛和眉毛,被他的目光注视后人就会死亡。著名俄国作家果戈理有一篇小说《维》,就是以之相关的题材。原文为意大利语,选自但丁的诗集《神曲·地狱篇》。IlmiobelSanGiovanni.我美丽的圣乔万尼。圣乔万尼,指佛罗伦萨的圣乔万尼洗礼堂,英语一般又译作圣约翰。眼睑的沉重
会让人无法从原地挪动。
啊,那该有多好,如果突然回到
不知怎样的十七世纪。
拿着芬芳的桦树枝
当圣灵降临节时在教堂站立,
和女贵族莫罗佐娃
一起畅饮甘甜的美陀克葡萄酒,
然后在黄昏乘坐着雪橇
消失于落满牲口粪的雪地里。
疯狂的苏里科夫②苏里科夫(1848-1916)俄国画家。巡回展览画派的代表之一。他的作品多取材于俄罗斯历史事件,代表作有《近卫军临刑的早晨》、《缅希科夫在别廖佐夫》、《女贵族莫罗佐娃》、《公主访问女修道院》、《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暴动》等。啊,
他会为我画出怎样的最后路途……
1937年
我美丽的圣乔万尼
——但 丁①诗中提到了几处俄罗斯地名,都与后者被捕、流放相关。维(Вий):东斯拉夫民间传说中的死神,他通常长着垂到地上的睫毛和眉毛,被他的目光注视后人就会死亡。著名俄国作家果戈理有一篇小说《维》,就是以之相关的题材。原文为意大利语,选自但丁的诗集《神曲·地狱篇》。IlmiobelSanGiovanni.我美丽的圣乔万尼。圣乔万尼,指佛罗伦萨的圣乔万尼洗礼堂,英语一般又译作圣约翰。
直到他死后也没有重返
自己古老的佛罗伦萨。
临别时,这个人甚至没回头看一眼,
为此,我要把这首歌献给他。
火把,深夜,最后一次拥抱,
大门外是命运疯狂的哀号。
他从地狱对她发出诅咒
到了天国也不能把她忘掉,——
但是最终他也没有赤着脚,穿着忏悔衣,
手持点燃的蜡烛走过
自己深爱的、背信弃义、卑鄙下流、
而又望眼欲穿的佛罗伦萨……
1936年8月17日 拉兹里夫
我对你隐藏了心灵,
把它仿佛抛入了涅瓦河底……
我像一只驯服的、没有翅膀的小鸟
生活在你的家里。
只在夜深人静时听见咯吱作响。
那是什么——在陌生的朦胧中?
是舍列梅捷夫家的菩提树……
还是家神在相互召唤……
小心翼翼地传过来,
恰似潺潺流动的水声,
宛如不幸的凶恶低语
灼热地贴近了我的耳朵——
它絮叨着,好像要彻夜不息地
在那里忙活什么:
“你希望享受安逸,
可你知道,你的安逸,它在哪里?”
1936年10月30日 深夜
他是否会派天鹅来接我……
他是否会派天鹅来接我,
或是小船,或是黑色的木筏?——
在一六年的春天
他许诺,他会很快亲自来看我。
在一六年的春天
他说过,我要像鸟儿一样
穿过黑暗与死亡向着他的安宁降落,
我会把翅膀贴向他的肩膀。
他的眼睛还对我微笑
而如今,已是一六年的春天。
我该怎么办!一位天使从半夜到黎明
和我进行着交谈。
1936年 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