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伊德·巴雷特 编译:王丹娜
(作者是美国鲍灵格林州立大学教授;编译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博士研究生)
也许,更“有趣”的通讯社是那些占总数15%的采用市场“规范”的通讯社。这些通讯社已越来越认为有必要或需要减少他们对媒介成员或客户收入的依赖,并以更多创造性活动的收入来维持和交叉补贴基本的新闻服务。值得注意的是,自2000年以来大多数这类通讯社幸存了下来。
互联网拓展了通讯社的落地渠道,并促进了受众的关注,同时也提升了通讯社的品牌形象价值,这体现了通讯社本身的利益,也是通讯社的客户利益所在。
通讯社无论作为一个种类存在,还是作为若干个体存在,都表现出惊人的生命力。但并非所有的通讯社都是这样:拥有130年历史的新西兰报联社(NZPA)在2011年4月通知其员工,该机构将于当年晚些时候关闭。新西兰的报业将其通讯社业务交给澳大利亚大型国有集团费尔法克斯(Fairfax)和APN手中。在此前的2010年,加拿大新闻社(Canadian Press),一个各媒体合作拥有的经历了93年历史的非盈利性通讯社,转变为一个以营利为目的的实体,改名为加通社公司(Canadian Press Enterprises Inc.)。
传媒业这些年发展不稳定,同时也伴随互联网的成熟和其对传统媒体商业模式的破坏。此外,金融危机使许多新兴市场国家发展速度缓慢。对那些收入主要依赖国家支持的通讯社来说,则很少有变化。国家支持的通讯社可能代表总数的85%,也许,更“有趣”的通讯社是那些占总数15%的采用市场“规范”的通讯社。这些通讯社已越来越认为有必要或需要减少他们对媒介成员或客户收入的依赖,并以更多创业性活动的收入来维持和交叉补贴基本的新闻服务。值得注意的是,自2000年以来大多数这类通讯社幸存了下来。
这些通讯社得以生存的主要原因在于他们自己的能力,他们将其商业模式从传统的企业—企业模式(这种模式就像是“批发商”一样提供新闻和信息给印刷媒体、广播和网络媒体之间的“零售商”),过渡到要么是企业—非媒体业务模式或企业—消费者(“零售”)模式,更直接地提供服务给其终端用户。通讯社这样做的部分原因是为了更好地应对互联网的挑战和机遇,以及打破传统媒体市场的内在局限。
另一个维持通讯社发展的因素是客户对通讯社服务的依赖性越来越明显,同时,通讯社的新闻覆盖水平也在降低。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华盛顿邮报》于2009年11月宣布关闭其在纽约、洛杉矶和芝加哥的业务。此前,该报已经关闭了在迈阿密、丹佛和德克萨斯州奥斯汀的部门。通讯社收入下降的过程可以追溯到本世纪初的几年,自2007年开始的金融危机的影响也加剧了收入的下降。少数可以继续拥有海外分社和驻外记者的传统媒体数量也大大减少。
相反,网络上新闻网站数量增加至11,000个,包括新闻综合网站、博客和传统媒体网站,以及门户网站和搜索引擎。这些网站几乎没有一个成为新闻尤其是国际新闻生产者。在互联网时代,通讯社已经大大增加了客户和用户数量,它们作为信息来源的角色显得更加突出。2010年,帕特森(Paterson)的文章论述了在提供原创的网络国际新闻方面美联社和路透社日趋主导的地位,同时兴起的还有他们各自所有的电视机构,美联社电视新闻和路透电视台。这两个电视台在提供国际电视新闻节目给世界范围内的广播公司方面占据了领导地位。
“金砖四国”经济体里的巴西、中国和印度(不包括俄罗斯),他们的企业数量和盈利能力依然在迅速增长。客户费维持着其国家通讯社的发展,并且也透露出市场机遇,这些通讯社已经确立了更为企业化的思维模式,正准备投资于原有市场以外区域的产品生产、产品创新和分销渠道的研究与开发。这些通讯社大多都在国内市场享有垄断或近乎垄断的地位优势,这个因素与他们在其他市场的相对应的规模和财富一样,对于他们的成功都很重要。已确立根基的通讯社,相对于国内新兴通讯社和海外通讯社来说,具有更大优势。然而,在向广播公司提供国际电视新闻节目或为非媒体客户提供专业的经济商贸服务上,即使是这些资历老的通讯社也几乎不能成功抵抗全球通讯社的竞争。
通讯社仍然普遍坚持提供有价值的服务给其“零售”媒体和终端用户。这些服务收费要比媒体自己提供的成本低得多,尤其是在政府直接资助通讯社或者资助媒体帮助其购买通讯社服务时,这一点更加明显。任何一个竞争者都可能以一个比客户自己生产相同信息的成本还要便宜的价格来提供新闻,而且可能甚至比自己的国家通讯社费用还要少。与己扎根立足的通讯社相竞争的新来者比较而言,一般会提供较少多元化、较低本土化和较低定制化的服务,因此,这就意味着能以较低成本来提供更便宜的服务。德国便有这样的例子,德意志新闻社长期面临来自法新社、美联社、路透社和德意志电讯社(自2010年起,德意志电讯社吸纳了美联社在德国的德语服务)的竞争。然而,德意志新闻社除了提供国内、国际新闻外,还提供针对德国不同地区的不同新闻包服务。所以,即使德意志新闻社向一些客户索取近乎两倍于它的竞争者的费用,但依然占据着这一市场的最大份额。
日益增加的视频内容,尤其是网络上和移动设备上的视频内容,为通讯社增添了额外价值。许多曾长期不提供视频新闻的通讯社现在开始了解到这样做的优势,既可针对零售媒体客户又可直接面向终端用户。在21世纪前十年,葡萄牙的卢萨社、德意志新闻社、英国国家通讯社等等都进入了这个领域。
博伊德·巴雷特美国鲍灵格林州立大学教授
融合对通讯社创新性产品和发布有重要的启发意义。法新社媒体实验室针对手机和网络这样的平台进行产品开发和内容转换,在2007至2008年间,其利润增加了25%。法新社的手机报提供了法新社新闻的全部内容目录,并针对手机屏幕将标题和内容缩短,并对照片进行了剪裁。有数据表明,单单这项服务就为其在2009年赢得近200万欧元的收入。法新社的富媒体新闻通讯社项目计划试图发挥其多媒体的优势,更好迎合市场需求,增加客户所需新闻的产出。
非国有或仅是部分国有的通讯社,除了向印刷和广播类的零售媒体提供传统新闻服务而收取的订阅费用以外,他们有着最强烈的动力去创造更多的额外利润。在一些情况下,他们很明显地向着更加企业化的商业模式演进,包括创新、多样化和市场划分或者是专业化。他们不仅仅只是希望增加利润,也是希望在一定规模上减少对其他同行以及客户媒体的依赖性。
通讯社的其他辅助性支持来源于针对政府和其他客户提供专门化的信息服务、公共关系新闻专线、广告代理以及通讯专线设备的转租。例如,在阿根廷,其国家通讯社美洲通讯社(Telam)一直通过广告来增加收益。今天,辅助性收益源的范围已经大大拓展,许多国家的通讯社依然在寻求通过财经新闻来创收。例如,加拿大通讯社(CP)已经拥有3,500个此类服务的客户。近期,更为革新性的辅助性服务的例子包括对客户的广告投递(如美联社)、媒体监测服务(许多通讯社的主打产品)、针对零售客户的新闻纸印刷前生产(如澳大利亚联合通讯社AAP于2002年收购了Pagemasters,并在2009年已为来自四个国家的客户生产新闻纸)和视频新闻发布(如英国报联社收购TNR);还包括提供“广告友好型”新闻服务,可以有助于客户吸引更多的广告收入(如2009年法新社与休闲新闻社Relaxnews合作共同制作AFP Relaxnews,并宣称它作为全球第一个专注于休闲和生活的新闻专线)。在21世纪前10年中,英国报联社将越来越多的新闻报道外包给其在约克郡新总部的记者,以及驻印度的记者,外包记者承担起了为全国报纸《每日快报》提供商业报道的任务,英国报联社同时还向地区性报纸出售议会报道,来换取他们雇佣自己单独的议会报道员工的成本费用。
新华通讯社已经在近些年来成为最具竞争力的媒体之一。新华社在20世纪80年代推出了订阅费,虽然这些收费并不足以弥补其运营成本。与大多数其他通讯社有着显著区别的是,新华社获取作为其补充收入的方法是通过其拥有的媒体终端,尤其是报纸和杂志,包括极具广告吸引力的经济和金融类报纸。此外,新华社也运营非媒体业务的相关企业,包括公共关系机构。
2007年,新华社开启了新华08专业财经新闻信息平台,这标志着中国媒体在经济和金融新闻服务方面开始了平等公平竞争。
另一个推动中国经济增长和中国公共外交发展的来源是新华社的“CNN计划”,这个项计划于2010年7月推出,即新华新闻电视网英语电视台,这个项目旨在提升新华社作为电视和视频新闻供应商方面的经验。
在一些国家,大客户群一直在尝试不依靠那些主要的国家通讯社,转而自主建立更廉价的替代选择。这些大客户包括CNN和美国的其他一些传媒集团,这一危机很可能还有待进一步发展、演进。但是,后来的竞争者可能在还未遭受到现有国家通讯社的竞争压力时,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到目前为止,通讯社在与其他对手以及客户的竞争中,在筹集新的资本或提供服务方面仍受到限制,在这种情况下,通讯社的创业趋势加速了人们对通讯社制度框架的重新思考。加拿大的通讯社已经从传统内容提供商的合作所有权机制,转变为被三家新闻集团共同拥有的讲究融资、重在盈利的模式。在此之前,葡萄牙卢萨社和印尼安塔拉新闻社开始重新定义政府在原本合作模式中的角色,并且,他们认为,可以尝试募集新的资本。对通讯社来说,曾经非常有前景的商业模式——合作模式(包括多个合伙人的联合),在21世纪前10年在某些国家或地区继续显得有些脆弱。这一点早在20世纪90年代瑞典通讯社重组之时就有预兆。当时,瑞典通讯社从由瑞典报纸的合作联合体转变为由三家最大的新闻集团Bonniers, Schibsted 和Stampen控股的公司。之后,瑞典通讯社发展了自己的业务,并把业务拓展到新的区域。在全球经济衰退的背景下,通讯社对国家或所有者的投资依赖度在逐步降低。但从积极层面上来说,这些趋势标志着一个对于成本和收益更加商业化的态度。
通讯社在国内市场的竞争依然是一种威胁,但在很大程度上来说还是可控的,并不能撼动当地已确立根基的垄断通讯社的地位。一个典型的例子是,意大利安莎通讯社的最大竞争者AGI在2008年的收入不足安莎的三分之一,但其与能源业巨头埃尼集团(ENI)关系密切,且与新华社在提供意大利语的中国新闻业务上有合作关系。安莎社收益的40%依赖于它的专门化的企业服务,另外30%来自报纸媒体成员,还有30%则来自政府客户。这表明,安莎社就像法新社一样,是在接收以订阅服务为名义的政府资助,这大大超出了其市场价值。如果没有资助的因素,那么,像这样的政府订阅可能只占总收益的5%甚至更少,这与德意志新闻社的情况是一样的。法新社的政府订阅占其总收益的40%。印度长期处于垄断地位的印度报业托拉斯(PTI)已占据其国内90%的市场份额,而其国内的印度联合新闻社(UNI)却经历了市场的衰退并可能失去其占市场份额第二的位置。2009年,印度联合新闻社关闭了其所有的国外运营机构,给技术上敏捷的印亚新闻社(Indo-Asian News Service,专注于为离散的犹太人服务)留下了发展空间。在英国,英国报联社(PA)上世纪最后十年里已经从北岩(Northcliffe)和威斯敏斯特(Westminster)的地方报纸链中摆脱了竞争压力,在削减客户订阅、重新配置股权和承诺革新收益来源方面赢得了新闻集团(News Corporation)的支持。在德语市场中,德意志新闻社尽管依然面对着来自法新社、美联社、德意志电讯社和路透社的德语服务的竞争,但却能够提供这些竞争者们所不能提供的区域性服务,有着包括它自己的国际新闻在内的最广泛的新闻服务,即使它维持着最昂贵的费用。在法国,2009年Le Provence从法新社的脱离使许多人联想到了一个早期的竞争者,由媒体巨头罗伯特·麦克斯韦(Robert Maxwell)和一个区域财团在二十世纪80年代创建的ACP,它在1993年关闭服务。
在美国这一世界最大的媒体市场,美联社早在2009年便与CNN正面相遇。当时CNN就宣布它们要利用它已有的记者网络设立一个具备竞争力的打印服务。 看上去任何一个这样的服务都不可能会有足够的投入来和美联社竞争美国本土报道的市场,而且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从美联社成员提供的新闻服务中分得一杯羹。但到2009年年底,CNN就不怎么提此事了。更严重的是,180家报社成员已知会美联社,他们在现有两年合同期满以后停止续约。但到2009年12月,作为对美联社降低其费用的回应,有50家取消了之前的知会。论坛公司(Tribune Company)宣称它将尝试摆脱美联社以评定自身的独立能力,但这一措施的效果大打折扣,因为论坛报集团可能还会依赖其他媒体,包括法新社、彭博社和路透社。2011年4月,一份公司的新闻发布表明,近些年来,美联社已经见证了20家报社关闭或是转向只在网上发行,同时,许多其他的报社突然发行大减或是进行了合并。这对美联社的整个收入的影响“是显著的”。美联社开始减少退休金,不过这种方法也是一年前加拿大通讯社重组的因素之一。
无论是在广泛的业务发展方面,还是在国家性与国际性通讯社的专业环境方面,都存在积极因素和消极因素。因此,消极的后果可能会出现,而积极方面的影响作用也许会比这个十年开始时预期的更强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