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环宇
不同的社会发展阶段有着不同的社会阶层结构,也有着不同的人类聚居模式。工业化、现代化的社会阶层结构变化和人居发展方向与传统的农业社会的形式是完全不一样的。十八世纪中叶之后,随着工业革命的推进,世界城市化发展加速。而社会学有一种观点是认为从社会阶层结构的特征去判断社会的发展阶段会更加可靠准确。
“社会转型”这一词汇来源于西方发展社会学理论和现代化理论。“转型”是社会学家对生物学概念的借用。在生物学中,transformation是生物演化论的意思,社会学家们借用了这个词汇来形象的描述社会结构中那些具有一定进化意义的转变。在《现代化与发展社会学》一书中就多次的运用了社会转型这一词汇[1]。社会转型是指社会结构的整体性的变动、根本性的变迁;它不是指社会某个领域内的某项制度的变化,而是至少包括结构转换、机制转轨、利益调整和观念变化。而上述几个方面的变化自然就会引起社会的阶层结构的变化。不同结构的社会分层情况也适应着不同的社会类型。用社会学的眼光可以发现在生产力的发展和技术进步的核心下有两次现代化的过程。其一是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变迁;其二是工业社会向知识社会的变迁。这种变迁自然导致社会转型(social transformation)的出现。
当前的中国社会就处于典型的转型时期:1)社会转型,即从传统的现代工业社会向现代工业、城市社会转型;2)市场转型,即从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向现代的市场经济体制转轨[2],这种经济体制的转轨使原来的“两个阶级一个阶层”的社会结构发生了显著的分化,一些新的社会阶层组建形成[3]。
从卡尔·马克思到韦伯都非常重视社会中的中间阶层。1978年后中国重新号召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中国学者陆学艺在2002年提出了中国的新的十个社会阶层。其中中间阶层包括拥有组织资源、经济资源、文化资源的一部分人。比较典型的是私营企业主阶层、专业技术人员阶层、办事人员阶层、个体工商户阶层、商业服务业员工阶层。而相对于这些中间阶层的底层是指一部分产业工人和农业劳动者阶层、城市无业、失业、半失业者阶层。
对于现代化的社会阶层结构或者工业化的社会阶层结构,有一种比较形象的描述是:两头小中间大的橄榄型。而相反的是传统的社会阶层体型,一般呈一个顶尖底大的金字塔形。这两种结构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占社会最大比例的人群是否有着中等或中等以上的收入。当中间阶层构成社会的多数时,社会就较为稳定,因为中间阶层的成员往往对社会的主导价值观有较强的认同感,它往往起到缓解社会对立和社会矛盾的作用[4]。
大部分学者认为中国目前的社会阶层尚未发展成为橄榄型,尚未形成庞大的中间阶层(见图1)。
图1 深圳市、汉川市社会阶层分化形态图
从图1可以看出,目前中国的社会阶层分化虽然尚未形成稳定庞大的中间阶层,但是深圳已经出现了橄榄型的趋势。而汉川市已经出现了金字塔地盘开始缩小的趋势。从中国的历史来看,一直以来是以农业为先导的,因而占主要地位的是农民,使整个社会结构呈现一个金字塔状。而在向工业社会转型,甚至在同时有朝向信息社会(知识社会)过渡的时期,农民阶层在逐渐缩小。
新中国成立以来,由于实行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以及“城市—工业”的导向模式,使我国社会的二元结构矛盾性十分突出,“城市—乡村”差距拉大。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的城市化严重滞后。城市化有着种种的定义,而城市化的主流是什么,城市化的主流就是“大批农民进城干活去了,实质是在城市居住,在城市工作了”[5]。虽然这样说看起来流于了表面化,但是确是真真实实的发生着的城市化的具体组成形式。而农村的地权政策和城市的户籍制度壁垒也都加剧了两元化的对立。城市化的滞后十分不利于现代社会阶层的孕育,农业劳动者阶层规模过大就是这种滞后的直接后果。中国的城市化水平在2000年上升为36.09%,但1996年的世界总计城市人口比重就已经达到45.5%[6]。涌向城市的劳动力聚集在大城市的边缘。而在一些中小城市,如作者在山西太原、朔州的旧城一些区的调查显示,在旧城内部由于配套设施等生活质量的下降,伴随着大量的城市居民迁往新城区的同时,又诞生了一个特殊的名词“农民工”,以租借的形式填充了城市的中心住区。而对于农民工的这种聚居问题,并不能视为是城市化的一个合理解决途径。城市的边缘无规则扩散已经带来了一系列的副作用,如:用地布局混乱,结构不合理,缺乏统一规划管理;土地利用率低,土地资源浪费;基础设施落后等。
很明显,城市的一再聚集扩散,已经被认为不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通向明天的坦途。最根本的是对大城市本身上的改良仍然是一个二元化的结构体系之下的权宜之计,是不可能做到真正适合社会中间阶层的巨大膨胀需求空间的。当我们注意到社会阶层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两个阶级夹一个中间阶层的老状况的时候,也同时注意到了中间阶层在自我膨胀时自己找到的一条在经济体制上的第三条出路。
农村的农业部门于城市的工业部门的二元冲突之下,为了适应自身身份群体的提升,随着改革开放,中国乡镇企业的异军突起已经是中国最富有特色的一道风景线。1997年全国乡镇企业完成GDP为29740亿元,比1996年增长17.4%,高于全国8.6个百分点,占全国GDP的27.7%,占农村社会增加值的60.3%。正如历以宁教授所指出的,农村工业部不同于现代工业部,也不同于传统的农业部门。在实际上形成了传统二元对立之间的新的一股力量。构建一种独立的降级体系(三元经济结构模型)来解释当代中国经济结构的转型,具有重要意义。不仅是因为中国乡镇工业已经有了巨大的能动力量,更是因为这样有利于适应这个时期的社会阶层动态要求。如果说从前的城市体系最大的分歧在于城市和乡村,那么小城镇就是连接在这二元之间的第三元。或者可以说,在大城市、中城市、乡村之间加入了有广大天地可作为的“小城镇”。
关于小城镇的概念,争论一直比较激烈,目前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主要观点有:
1)小城镇是缩小了的城镇,是比建制镇还要小的集镇。2)小城镇一般只设镇建制的城镇。主要包括县城、大中城市郊区的市镇、卫星城镇、工矿城镇、工矿区的市镇等几种类型。3)泛指各种规模不及城市大,但具有城市性质的、介于乡村与城市之间的过渡型居民点。4)包括20万人以下的小城市、工矿区、县城镇、建制镇和农村集镇。所谓小城镇即小城市和城镇的简称。5)小城镇兼有城乡两方面的特点,是“城市之尾,乡村之头”。6)指人口二三万至五万以下的小城市和人口三至五千或少于这个数字的小集镇。7)小城镇是个新兴的正在从乡村的社区变成多种产业并存的向着现代化城市转变中的过渡性地区[7]。
不管怎么界定,小城镇的发展,可以有效地疏解大城市的边缘聚集,使广大的农村剩余劳动力不再盲目流动,补充周边大中城市的职能。
在形成城镇—城市—大城市这样的城镇体系之后,大城市的核心增长,持续发展不是被削弱,而是更加具备了可持续发展的潜力。以前我们控制大城市的发展主要是认为它有“城市病”,但实践表明,控制的意义和作用都不大,要避免城市病,不全在规模大小,而在于它是否有一个合理的发展战略、结构布局及科学管理[8]。这个模型将比较符合转型期的社会阶层形态,将原来处于金字塔底盘的大量消极乡村逐渐转变为具有城市特征的城市体系中的中间阶层部分,从而形成一个类似社会分层的城市橄榄型结构形态。
小城镇的建设不是一拥而上的“村村点火,户户冒烟”,也不是没有选择性的不分地域齐干快上,更不是以成为超大城市或者国际化大都市为目的,而是结合不同特点,发挥特长,结合周边城市,分担不同职能的科学合理发展。
中国社会转型的经济结构变化是一个复杂的多因素作用的过程,相对应的社会结构阶层分化形态也随之逐渐外显出来。在分析一些社会学知识的基础上,借鉴了社会分层和流动的稳定模型,和当今中国的社会分化趋向,希望能够给城市体系一个同等形态的利于中间阶层发展的模型。最终注意到了处在经济体系二元对立中的新生的第三元,和处在城市—乡村二元对立之间的有成为第三元可能性的主角——小城镇。
[1]David Harrison:The sociology of modernization and Development,Academic Division of unwin Hyman Ltd,1988:50.
[2]宁 登,蒋 亮.转型时期的中国城镇化发展研究[J].城市规划,1999,23(12):17-18.
[3]陆学艺.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研究报告[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4,11-14.
[4]李 强.当代中国社会分层与流动[M].厦门:鹭江出版社,1993:395.
[5]郑也夫.城市社会学[M].北京:中国城市出版社,2002:114.
[6]马建堂.国际统计年鉴[M].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1998:72.
[7]刘助仁.国际性城市理论问题综观[J].城市规划汇刊,1995(4):23-24.
[8]王静霞.新世纪中国城市规划的发展展望[J].城市规划,2002,26(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