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 山/文 刘 芹/评
登抱犊观日出,早在宋、金时期就成了达官显贵阶层的一大雅好,也留下了不少有关抱犊观日出的诗文。据考,古时抱犊寨上有“望海亭”,即为观日出而建,所以以“海亭”命名,可能有“云海”之意。古代的“望海亭”几遭破坏,已不得见。
观日出,只能在凌晨时方可一睹壮景。由于抱犊景区的客运索道所规定的第一班“空运”早已红日高照,所以不得不在山上留宿过夜。
昨游“老鹰峰”之后,又在“天池”呆过午夜,睡下时一直担心早晨睡过了头,这样一来反而没觉了,似睡非睡的折腾了半宿,摸出表来一看已是寅时,索性披衣起床,向“望海亭”走去。
“望海亭”的古址——“韩信祠”后的悬崖峭壁之上,据说,在此观日出时,可望到大海的波涛。我刚登“韩信祠”,一股山环里吹过的凉飕飕的风使尚披着西装的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点将台”两侧的十八般兵器黑的有点儿发瘆。转过“韩信祠”,望着凌崖峭壁,夜色尚残,幽不可测的大千壑峡谷,一种将被吞噬的恐怖感油然而生,待仰视星宿和石家庄市上空雾状的灯火后,心情一下子安适了许多。
夜色渐淡,直视雾气弥漫的东方天际,显现出一条灰白色的带状云影,它呈一条极浅的抛物线,贯通于南北的地平线上。渐渐地,它的上层,渗透出长长的一抹鱼白,它把淡灰色的天纱逼退到了中天。继而,那条带状的云影渐渐地被上面的鱼白色所融化。此时,夜色已尽,山谷的云雾开始不安分地搅动起来,远天的云海躁动地涌起,地平线逐渐在视野中开始模糊,最后便消失了。这时,有几位匆匆赶来的游人,开始叹息他们“游运不济”——观日出怕已无望。我的信心也被这几位游客的失望给动摇了。
蓦地,在层层叠起的云海下部,出现了一抹嫩红,呈浅胭脂色,它四周的云层开始被其染色,部分很快被吞噬、浸润,使其色由暗逐渐变红。人们也不约而同地兴奋起来,都翘首期待着那诱人时刻的到来。
不知怎的,东方的整个云海和青天,突然地暗了一下,人们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惊讶,突然间天光一刹那渐又变得一片亮红。继而,一个略成扁形的通红的球体,半现于地平线上。它刚刚出现便以万道金箭和辉煌的光焰,使半个天宇成为赤红。当它完全现身于远天之中时,只见浩瀚的云海一下子爆燃起来。搅动不息的云峰,像舞动的烈焰,使人如感其热,如闻其声,山谷中原有的阴霾,顷刻间化作了片片残云败雾,使嶙峋的硝石,涂上了一层似在燃烧的火红。此刻上至天宇苍穹,下至山川大泽,均笼罩在化日光天之中。
光明是辉煌的,但它也会暗淡,也会被阴霾所吞噬,但没有那悲壮的暗淡,又哪里来的这堪称净化天宇的辉煌!人们恋恋不舍地驻立在“观海亭”上,他们顶着寅夜的残黑而来,然后又披着灿烂霞光而去。他们瞻仰了、迎接了,最后沐浴了光明。抱犊寨的造化满足着一批又一批观光者追求光明和灵性的渴望。唯愿每个“望海亭”的游子,都能由此获得充满绚丽霞光的人生。
[感悟]这是一篇极富神韵的散文精品。文章写作上的一个鲜明特点是描写极为细腻,这一点特别体现在日出瞬间的那个时候,如:“在层层叠起的云海下部,出现了一抹嫩红,呈浅胭脂色,它四周的云层开始被其染色,部分很快被吞噬、浸润,使其色由暗逐渐变红。”这里以时间为顺序,写出了日出时太阳色彩由嫩红到鲜红的变化过程。又如倒数第二段中,颜色的描绘也非常细腻,由“亮红”到“通红”到“赤红”到“烈焰”,写得都极为形象、具体,让人读来如亲眼所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