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书背后的法理逻辑

高超群

随着越来越多的腐败案件的查处，忏悔书，这种陈腐的文体也逐渐被公众了解。官员们在东窗事发之后，书写这种案情交代之外的心灵史，不知是否已经成为中国反腐制度的一个组成部分。

《南风窗》的报道《“忏悔书”的权力病理分析》使我们接触到了这个问题的更深层面，报道试图透过忏悔的套话解读许迈永的心灵，令人印象深刻。报道还将其作为反腐制度的一部分，认为是一个“组织”的成员向组织表达臣服，是“用来确认、维护既有的权力秩序”。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报道仅仅指出这是一种“表演”，而没有分析“表演”背后的“法理逻辑”，因此，这一措施是否有效，是否妥当，就很难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如同对中国的其他措施一样，人们只是抱怨和嘲笑其失败和无效，而无法理解它，也就很难改善它。

因为缺乏相关材料，我们也只能猜测忏悔书的制度设计者的意图。长期以来，党对于党员不仅实行纪律管理，而且还要负责其心灵教化，通过一系列的制度，曾经有效地将组织的道德标准灌输给党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组织对党员的要求，这种精神生活，思想上的忠诚，重于纪律上的约束。毛泽东曾严厉指出：“有许多党员，在组织上入了党，思想上并没有完全入党，甚至完全没有入党。”

在这样的理念下，对于犯错者，除开组织的惩罚，更重要的是思想上的惩戒。党要求一个犯错者认识到自己在道德上的罪恶感，对于组织的道德上的负疚、认罪。犯错者需要向其他成员“表演”这样的情感。因此，犯错者的自我忏悔就变得必不可少了。然而，随着社会的剧烈转变，事实上，党所处的社会环境已经发生变化。无论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对于普通成员的心灵世界，组织已经越来越难以干涉。人们对于组织的忠诚一定程度上也是处于现实的考量，而不是完全对于其道德标准的认同。这种变化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许人们会见仁见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