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房子引发的国家悲剧

鸿鹄

爱尔兰，一个曾经繁荣且充满希望的欧洲国家，从2008年起，整个国家由于房地产而经历了过山车般的变化，引发了一场国家悲剧。

引入欧元之前，爱尔兰经历了长时间的繁荣。1995年到2000年期间，国内生产总值年增长率达到了创纪录的9.6%，1991年～2007年的平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为6.5%。如果仅仅比较1999年～2007年期间，爱尔兰国内生产总值总量增加了60%，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加了37%。

爱尔兰经济增长的主要推动力是房地产。1996年，房地产业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重是5%，到2006年这一比重提高到10%（中国的数据是从10年前的3%提高到现在的14%）。2007年，爱尔兰的房地产行业的就业人数比重较1993年时翻了一倍，达到13.3%，房产价格居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所有成员之首（我们比较熟悉的英国居于第二位）。从1995年到2007年期间，爱尔兰新房价格增长3.5倍，二手房价格增长3倍，房价与家庭年收入之比也从4增长到10，在爱尔兰首都都柏林，这一数据为17。爱尔兰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主要得益于房地产业的蓬勃和快速发展。

2008年爱尔兰房地产泡沫破灭，银行承受巨大损失，政府财政陷入赤字。2009年第一季度房价比2007年高峰时下跌23%，个人房贷量降低73%，房产业的投资萎缩40%，银行业受打击尤甚，资本缩减70%。至2010年，整个银行业的损失高达约350亿欧元，这个数字相当于爱尔兰年度国内生产总值的20%，爱尔兰银行因发生历史上最大的127亿欧元亏损而被国有化。政府为此宣布为所有银行担保，该担保资产规模为4400亿欧元，是爱尔兰年度国内生产总值的2.7倍，是爱尔兰历史上平均年度债务发行额的27倍。该担保为爱尔兰政府的财政带来了巨大负担。即使排除担保银行所产生的负债，整个国家的债务也将从2007年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5%飙升到2011年占国内生产总值的90%，因为生产萎缩和失业率上升，2009年政府收入减少11.6%，国家财政陷入赤字。

考察爱尔兰的情况，是宽松的货币政策引发了泡沫。欧洲央行的宽松货币政策鼓励爱尔兰银行大举借债和放贷。1975年到1994年间，爱尔兰整个国家信贷供应量仅为年度国内生产总值的40%，而到2008年这一数据飙升为300%，10年间金融机构因大举借债和放贷导致资产负债表急剧膨胀。爱尔兰银行业贷款的大部分流向了开发商和个人房贷。2008年全国银行仅仅对开发商的贷款就是2000年全年贷款的140%，2008年的个人房贷是2000年全年贷款的175%，充足的货币刺激房价飙升，房价的上升又鼓励银行业放更多的贷款给开发商和个人。其他刺激泡沫的因素还包括爱尔兰人口增长、不当的规划政策等。

在一些人看来，爱尔兰房产泡沫的产生和破灭是典型的因货币政策引发的经济周期。中央银行通过人为设定低于市场的利率来创造宽松的货币政策，创造大量信贷，由此带来的繁荣必定是虚假的繁荣。

而监管机构也没有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爱尔兰的房产泡沫在破灭前共积累了18个月，但政府和监管机构却并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爱尔兰中央银行在2005年11月就已经承认爱尔兰房产市场存在泡沫，但却担心泡沫破灭而没有采取行动，主要理由是爱尔兰央行并无权力干预市场。事实是：虽然欧洲央行负责利率政策，但爱尔兰央行仍然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比如监管对开发商和个人的贷款等，但他们并没有这样做。另外，爱尔兰经济以6%～7%的速度增长了近20年了，政府、监管机构和个人都认为，收入在增加，房价应该会上涨的，或者最坏的也总能持稳。

爱尔兰房产业的崩盘导致政府收入锐减，政府已采取措施紧缩开支，包括：提高领取养老金的年龄、降低社会福利、缩减公务员工资。爱尔兰政府希望2014年政府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低于3%，尽管如此，由于失业率的上升和产出萎缩，政府赤字在2011年仍将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10%。另外，房产泡沫导致了大量失业，2009年5月这一数字达到11.4%，2010年预计将达17%。就像一个失业的爱尔兰人接受《澳大利亚金融评论》采访时说的：“我一无所有。”

（摘自《第一财经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