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不动声色

温小暖

那天坐公交车回老家，行至一个车站，上来一对男女。男人气鼓鼓的样子，一屁股坐下去。女人却满脸堆笑，挨着男人坐下来。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对刚刚吵完架的夫妻。

我无意偷窥，但我在他们座位的后两排，一抬头便什么都看得见。只见女人去握男人的手，但男人粗暴地甩开了。看来女人想求和示好、表示歉意，但男人不肯接受。女人并没有怎么样，她用被男人甩开的手顺便抚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就放了下来。

过了会儿，女人伸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后背，就像那背上落满了尘埃，她要掸掉它们。这一次，男人没有动。之后，女人又伸出手去，在男人的头上拿下了一个什么东西，好像是一根细碎的稻草。男人任由女人去做这些，好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女人还是什么也不说，可能她觉得在公共场合不方便说出来吧，可是，她却没有停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离男人更近了，头几乎挨到男人的腿上。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想，男人应该知道，这是女人在表达真诚的歉意。

又过了一会儿，女人抬起了头，我便看见了她的笑容。她伸出手臂，挽住了男人的手臂。这一次，男人好像也试图想要抽回，但并不决绝，便任由女人挽着。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女人把头靠在男人的肩上，男人没有动。最后，女人又去握男人的手，这一次，男人没有抽回。而且，男人笑了，反过来握住了女人的手。

“我们到了。”女人对司机说道。然后，男人和女人手拉手下车了。我看了下表，女人大概用了半个小时无言地成功与男人重归于好！我想到了自己及身边的很多人，半小时里我们可能流很多的眼泪，说很多伤害的话，甚至可以狠狠打一架，但所有这一切，都没有这个女人做得如此不动声色，做得如此美好。

（路仁摘自《现代女报》2011年6月23日图/小黑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