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想的科学

吕 静

很多人都认为，冥想就像是一种奇特的“白日梦”，也有人相信，它对精神压力有一种快速修复的效果。冥想有多种方式，我们所知道的有“打坐”或“禅修”。其实，这种看似简单的动作，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比较难。第一次打坐的时候，一般不容易将意念集中在呼吸上，不会让呼吸跟随意念，而会被一些困扰的想法分心。不过，这对初次禅修的人来说是常见的。

有经验的禅修者会向你保证：这值得坚持！“修炼让我们转变心境，克服有害的情绪，并消除痛苦。” 从分子生物学博士转为藏传佛教喇嘛、在喜马拉雅山修行30余年的马修·李卡德说，“几百年发展起来的深奥佛法，可供任何人使用和参与，你所需要的就是热情和毅力。”这些听起来很有益，但是科学是怎样解释这个问题的呢？

媒体上充满了有关禅修转化成“潜能”的故事，但也就是在最近几年才出现了与此有关的实验证据。在过去的十年中，研究人员已经运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来观察那些有经验的禅修者以及初级学禅者的大脑，并测试不同的禅修对认知、行为、生理和情绪健康，以及大脑可塑性的效用。目前，一幅有关冥想的真正的科学图画正在形成，它表明：冥想确实能以显著的方式改变你的心理、性情和身体健康。这些研究甚至已经阐明禅修、打坐等冥想的方法是如何产生效果的。

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精神和大脑中心的克利福德·萨龙说：“花时间认真研究你的精神本质肯定有用，而且，你不需要有佛教徒或唯心论者的世界观，也能从冥想中获益。”萨龙领导着一项迄今为止最全面的冥想科学研究项目——奢摩他计划。

2007年，萨龙和一个由神经科学家与心理学家组成的小组跟踪了60名有经验的禅修者，这些人在科罗拉多落基山中隐居，用三个月时间强化禅修。研究人员观察他们的精神能量、心理健康和生理的改变。这些参与者利用的是一种集中注意力的静修方法，以此将注意力直接集中在呼吸感觉上。他们每天至少修练5个小时。该项目的第一篇论文发表在2010年6月的《心理科学》杂志上。

在约翰·霍普斯金斯大学医学院，由凯瑟琳·麦克林率领的一项研究通过给志愿者观看电脑屏幕上连续闪现的垂直线段来测量其注意力，当一条线段比其他短时，受试者需要点击鼠标来指出，随着静修的持续，研究人员注意到，志愿者的操作逐渐变得越来越准确，而且发现他们越来越容易长时间集中在任务上。

其他研究则将打坐与注意力改进联系在一起。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大脑成像与行为实验室的安东尼·卢兹领导的一个研究小组发表报告说，在经过三个月集中注意力的冥想训练后，志愿者能更快地从一些连续的相似音调中挑出不同的音，这意味着他们保持专注的能力得到了改善。

各种研究结果表明，“冥想可以促进注意力集中”的说法是有科学根据的。假设注意力是生活中很多问题的关键——从学习的技巧到日常的判断和决策，那么，每天固定一段时间调整呼吸就能导致这种认知能力的明显改变。

伴随着认知能力的增强，冥想训练似乎对情感幸福也有效果。“奢摩他计划”的第二项研究结论是：禅修能改进社会和情感功能，使得这项研究的参与者较少焦虑，并更有能力控制情绪。

通过冥想练习，人们会变得不那么情绪化。这一设想也得到大脑成像研究的支持。美国西弗吉尼亚大学的朱丽叶·布立夫兹尼夫斯基·刘易斯领导的一个小组利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来研究冥想者的状态，他们发现专家级的修行者远不像新手的杏仁核那样活跃。杏仁核是大脑里的一个结构，它在处理情感和情感记忆上起关键作用。

冥想对心理健康的积极作用也可以解释“奢摩他项目”的最新发现：常规静修能够导致染色体端粒酶的活性增加。端粒酶能够防止细胞老化，并能抑制心理压力反应。

卢兹领导的功能性磁共振成像研究显示，大脑回路与移情和情感分享有关，比如，长期禅修者的岛叶和前扣带皮层要比新手更为活跃。这一研究结果则带动了冥想与改善情绪的研究，使之成为另一个热门。

2009年，斯坦福大学成立了一个专门研究“同情”的神经生物学研究机构。这个“同情和利他主义研究教育中心”是由包括神经科学家和硅谷企业家等一些团体和个人资助成立的。其目的是要发现一种特别的静修训练形式，让修炼的人集中在增进利他爱心上，并影响到大脑，培养慈悲的情感和行为。

心理学家保罗·艾克曼和佛学教师阿兰·华莱士建议，通过禅修，人们可以变得更有同情心和慈悲心，并提出了禅修可以像锻炼身体一样，成为心智训练的“健身房”。这会让人们关注并学会改进他们的情绪平衡、发展同情能力、调节心理压力。

冥想的妙处在于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修炼。更重要的是，你不需要每天花5小时或成为专家才能获益。研究表明，新手在经过仅仅每天20分钟连续三天的静修后就得到了改善。同样，简短的修炼过程可以改进需要连续集中注意力才能完成的认知任务，比如记住或复述一串数字。魏斯曼实验室主任理查德·戴维森说：“通过短期冥想训练有可能产生大脑功能的实际变化。”他说，他的实验室有一项尚未发表的研究数据显示，新手禅修者在经过每天30分钟连续两周训练后大脑的功能就有明显改变。“就算很少的练习都会产生可以察觉的变化。”

这对初学者来说是个好消息。而且，这似乎还说明你修习越多，你大脑受到的影响就越大。比如，布立夫兹尼夫斯基·刘易斯的研究揭示出大脑活动性的变化，专家级的禅修者只需最小程度的认知努力就可以保持专注。但是这种特别的效果只是在那些禅修44000小时左右，即相当于25年全职修炼的人才能显现。我们绝大多数人永远也达不到这种卓越的水准，但这肯定是我们努力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