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嫌穿越妻

2011-05-14 10:34林雨嫣
飞言情B 2011年4期
关键词:沐阳班主老夫

林雨嫣

故事简介

她是一名黄梅戏演员,却在一次登台演唱时意外穿越到了民国乱世,成为了一个大家庭里无法生育而惹婆婆嫌的少奶奶。夫君的宠爱让她心甘情愿地沉沦,留在这个对她而言陌生的世界。谁知夫君好心救下带回家的孤女,却一步一步踩到了她的头上,设计将她赶出家门。她重操老本行以戏子的身份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却揭开了一个惊天秘密……

一穿越到民国

法兰西落地钟一阵阵摇摆声传来,好似沉重的闷雷,一直传进刚刚苏醒的我的心脏。我伸了个懒腰,丫鬟双儿敲门进来,双手捧了件旗袍。“小姐,换上这件衣服吧。”说着,她将衣服整齐地放在床边,熏了香后才出去。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住地嘀咕起来:“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你所想,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名普通的黄梅戏演员,表演了十多年一直波澜不惊。可谁知,有一次在国家大剧院给观众表演时竞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七十年前的民国乱世。

我清楚地记得当天我在演唱剧目《女驸马》,正当我在台上惟妙惟肖地对着公主唱冯素珍的迫不得已时,整个舞台的灯光不知出了什么故障,哗的一声全部灭了。我不小心踩住了戏服长长的裙摆,被绊倒在地。等有意识时就已经躺在了这张绣床上。

其实能穿越也算幸运,并不是人人都有这种机会的不是吗?本来我也想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穿越过来以后凭着自己丰富的现代知识,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因为我刚醒来,在意识到自己穿越了之后,一扭头就看到给我把脉的郎中对的旁殷殷期待的妇人说:“少奶奶只是悲伤过度才会晕倒,身体并无大碍。”

妇人听了郎中的说法后双眸暗淡了许多,她瞪了我一眼后甩了甩衣袖走了。我清楚地听到她转身时说的话:

“我还以为你怀了我吴家的骨肉呢。看来你这一辈子也怀不上了!”

敢情是她以为我怀孕了?我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天哪,幸好我没有穿越成一个孕妇!

就在我暗自庆幸时双儿给我讲了一些这个何家的情况,我彻底改变了自己刚醒来时认为穿越很幸运的观点。

我叫于星晨,是何家的媳妇。何家在镇上开着名震一方的纺织厂,于星晨和何家独子何沐阳两情相悦,可惜嫁到何家三年,于星晨却一直没有为何家怀上骨肉。

何沐阳一个月前去沈阳联络客户,其间于星晨的父亲不幸生病死了。

自己见到的老妇人便是何家的当家人——何沐阳的母亲,于星晨的婆婆。

别人穿越后都是皇后、贵妃的,享受着荣华富贵,即使再不济也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轮到我条件就这么差呢?先不说到了民国乱世,而且也已为人妇了,竟然还生不出孩子,让婆婆嫌弃。

说什么也不能待在这里了,想着,我趁人不备偷偷溜出了何家。我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走,可刚走了没几步,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衫的男子突然拦住了我:“少奶奶,你要去哪里啊?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他是何府的家丁,于是马上赔笑道:“屋里闷得慌,我出来随便走走。”

“老夫人吩咐过,少奶奶去哪里都必须有人跟着。”

我不禁有些讪讪的,原来在何家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本来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就少,现在连自由都被限制了,这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又不得不跟着他返回何家,我安慰自己,并不急于这一时离开。

二陌生女子

“小姐,姑爷回来了!”

我正百无聊赖地在亭子里低头学绣手帕上的牡丹花,被双儿这样突然一惊,针尖就刺进了手指。我赶忙放进嘴里吮吸,然后白了她一眼:“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啊?”

愣了半响才明白过来姑爷指的是何沐阳,心下不禁有些黯然,若他回来,我岂不是更没有逃走的机会了?况且他一定习惯了他真正的妻子于星辰,他们那么相爱,我肯定会被揭穿的。不行,我还是不见他好了。“小双,我还没有准备好见他,你去告诉他我头晕,帮我挡过去。”

“小姐,你这是怎么啦?自从他走后你不是天天念叨着他的吗?你不见恐怕不合礼数,是老夫人让我来叫你过去的。”

老夫人,怎么总是老夫人啊?她真是比我那爱唠叨的妈还烦!我硬着头皮刚跑到大堂,就听到了何沐阳雄浑圆润的声音:“娘,这是我给您在沈阳捎的礼物,还有星晨的一份。星晨呢?”

他环顾四周,上前一把将我抱住:“星晨,走了这么多天,我时刻都在想你。”

要不要这么亲密啊?我身体僵硬,正想着该说些什么,老夫人却淡淡地说了句:“好了,这些话你们留着回房再说,屋里还有人在呢!”

我这才注意到大堂上还静静地站着一位陌生女子。虽然她衣衫朴素,却有一种清新别样的美。

“星晨,我给你介绍一下。”何沐阳走到女子身边说,“她叫邵语晴,与她相依为命的爹娘前段日子都不幸被日本人打死了。我在街上走路时她正好因为几天没吃饭而饿晕在我脚边,我当时看她无依无靠很可怜就帮了帮她,谁知她却非要做奴做婢地跟着我。这次回家时我也实在不忍心丢下她不管被人欺负,所以就把她带回来了。”然后,他又扭头指着我对邵语晴说:“她便是我和你提起过的我的妻子于星晨。”邵语晴福了福身子,露出浅浅的笑容:“少奶奶好。”

天哪,是谁说旧社会时的人封建老土的?现在看来却比现代人开放多了。随便路遇一个漂亮女人就往家里带!想归想,我还是点了点头也对她礼貌地笑了笑。

三相爱

和何沐阳回了房,我才有机会细细地看他。

他面容洁矍,眸子里有种温暖的光芒。虽只是第一次见面,却也被他的笑容感染,内心一阵柔软。

何沐阳见我不怎么说话,以为我还没有从丧父的悲伤中走出来,体贴地为我倒了杯茶,并温柔地拨开我额前的乱发,握紧着我冰凉的手说:“星辰,独自让你承受这么大的痛苦我心里很难过。以后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一起经历风风雨雨的。”

然后他开始兴致勃勃地拉着我讲一些在沈阳街头见到的趣闻,还有他见过的西洋望远镜——能看到很远距离的东西。

“你都想象不到,世界上竟然会有那么有趣的东西!”他越讲越兴奋,拍了拍我的肩说,“星辰,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见见那些东西的。”

“好好好,我等着。”我装作极耐心地听着,从聊天中感受到了他对于星辰浓浓的爱。才进屋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已经许诺了好几件事。

这天吃饭时我不小心打翻了水杯,一杯水泼到了他的衣服上。我想也没想就连忙让他脱下来换一件,他笑着解开衣扣,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我看了一眼后立刻转过头去,脸红到脖子,却听他笑道:“怎么还不好意思呢?当还是第一次看见啊?”

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我有些不知所措,何沐阳上前轻捏住我的手,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他却一使劲,将我整个人圈入了他的怀抱。更令我措手不及的是,他温热的唇就这样轻轻地覆了上来,辗转吮吸。一时间,我有些迷乱,忘记了呼吸,也停止了反抗。

晚上何沐阳在家里宴请了一些生意伙伴,我等了半天他依然没有回房,就将他的褥子放在桌上自己先钻进了被窝里。

从他回来的那天起,我就装作身体不舒服要与他分房睡,他沉吟半响,出于对我的尊重答应了下来,只说:“娘这几天一直没给你好脸色看,如果她知道我们分房睡,一定又会找你的麻烦数落你。要不你睡床,我打地铺,别让娘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步伐铿锵而坚定地径直走了进来。我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是他,说:“被褥在桌子上,你早些休息吧。”

没一会儿只听见床架子略吱作响,何沐阳高大的身躯竟然躺向我身边,我慌忙坐起身,却见他已经闭上双眼。

我震惊得有些结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了分床睡吗?”而何沐阳仿佛睡熟了,任我又推又掐他就是闭着眼睛不答理。

“那我去地上睡!”我咬咬牙,谁让床靠着墙摆放呢,我只好从他身上跨过去了。我刚抬起一条腿迈向床沿,忽然被他猛拉一把,重心不稳就摔倒在了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上。他顺势拥住了我。

“星辰——“他喃喃地轻唤着我的名字,声音虽然有些含糊,但却充满了磁性。温柔的吻落在我的眉眼上。

我已经没办法思考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我所能控制的,而我竟然惊讶地发觉自己也甘心沉沦在这段跨越时空的情缘中。

此时,我没来由地羡慕起了于星晨。晚风温暖清爽,我宁愿就这样和他过日子,好似自己真的是何沐阳的妻子,忘记了自己是糊里糊涂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人,而是微笑着靠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满树繁华、漫天繁星,看月亮慢悠悠地露出脸的于星晨。

几天后省城客户派人通知要订一大批布匹,要求何沐阳亲自送过去。他接下了这单生意,收拾妥当起程去了省城。

我去车站为他送行,转身时何沐阳从背后抱住我,我双手紧紧地贴着他的手,感受着来自他的那份温暖和心跳。仿若时间静止,天地茫茫,只余下我们两个。

我踮起脚轻吻了一下何沐阳,然后说:“我等你回来。”

那一刻,我仿佛是飘了千年的尘埃,终于有了安身居所。我忽然觉得,穿越时空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有情人能彼此相爱,终成眷属。

四冲喜

在等待何沐阳回来的日子里,很多时候我都是和邵语晴在园子里说话,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于星晨。

邵语晴手很巧,见我不太会绣花,还手把手地教我刺绣。我很耐心地跟着她学,希望自己可以绣出最满意的荷包送给何沐阳。

“少奶奶真聪明,一学就会呢。少爷一定会喜欢你绣的荷包的。”

邵语晴很会说话,枯煤的日子里她总能找出些乐子来让我不那么寂寞。

有时候见老夫人胸口发闷,邵语晴还会从房中拿出她心爱的琵琶说:“夫人,您听了我的曲子保证您一定舒服。音乐可是能治百病的哟!”。

说着,她便盈盈而坐,白皙的双臂捧着木质琵琶,十指翻飞。

渐渐地老夫人离不开她的琵琶曲了,每晚听一段才可以入眠。她也越来越喜欢她了,常常拉着她的手说些体己的话。

看着她们亲昵的身影我也一阵高兴,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她的日子。可我并不知道,前方有个巨大的陷阱正等着我一步一步地往下跳。

只是在事后回忆起这些细节,我才明白,邵语晴走的第一步棋就是先笼络住老夫人的心。当然,此时的我还在庆幸自己在这个时空遇到了知心朋友,为身为孤儿的邵语晴有了居所而开心。

这天晚上吃完饭,我倚在床头随手翻着从书柜里翻出来的书。我放下书伸了伸懒腰,刚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我喊双儿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双儿好半天才回来神色慌张地说:“小姐,老夫人晕倒了。”

“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儿的吗?”我吓了一跳,穿好衣服就往老夫人房间跑去,“快去请大夫啊!”

”我去的时候语晴已经请来了大夫。”双儿说。

当匆忙赶去老夫人房里时,她已经经郎中救治后醒来了。我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奇怪地问:“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会晕倒呢?“

老夫人还没有缓过神来,一脸苍白,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大夫听到我问,叹了一口气说:“夫人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我已经开了安神的方子。”

“惊吓?”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夫,“你不会搞错了吧?”

稍稍缓过神来的老夫人颤抖着身子说:“我看见墙面上忽然钻出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她一直在朝我靠近。”

“怎么会呢?一定是您眼花了吧?”闹了半天原来是一场虚惊,我蹙起了眉头,“娘,您早点休息吧。”

“夫人,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大夫欲言又止。

“先生您但说无妨。”一旁的邵语晴开口道。

“我自从踏进何府大门时就感觉到何府上方有一股强大的戾气,也许是在告诫你们什么。”

“你在乱说什么?”我呵斥他,“一个堂堂的医者也能说出这种荒谬的话来?请不要在我们家宣扬你的迷信思想!“我拉起他的袖子往门外拽。我最见不得宣扬封建思想的人了,动不动就说些什么神啊鬼啊的。可我忘了,我现在正处于封建的旧社会。

邵语晴拦住了我:“少奶奶,你这样说也太不礼貌了吧?大夫和我们无冤无仇,何必编些瞎话来骗我们呢?他这样说必然是有道理的。是吧,夫人?”

老夫人点了点头,她忽然眼神凌厉地望着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定是祖宗在惩治我给何家找了你这么个媳妇。”

好啊,竟然把这一切莫须有的罪名都推在我身上!你们可真够封建的!我刚想反驳,却听大夫说:“我以前接触过一些《易经》方面的知识,这种情况老夫人最好找个水命的姑娘冲冲喜。”

水命的姑娘?老夫人忽然眼前一亮,扭头对邵语晴说:“我记得你刚来何家时说过你是水命,你愿意嫁给何沐阳来帮助我何家吗?”

邵语晴一扫之前的淡然,娇羞地低下头:“从少爷救我的那一刻起,我这条命就是何家的了,只要夫人不嫌弃。”

“好,很好。等沐阳回来就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让何府沾沾你们的喜气。”说完,她又转头望向我,“星晨啊,娘也是为咱何家好,你一直很懂事,不会有意见吧?”

我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却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来。在这个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子可以娶三妻四妾的时代,我除了顺从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五设计

大门的柱子又用红漆刷了一遍,大红的绸缎和灯笼挂满何府内外,邵语晴伴着鞭炮的响声跨了火盆,何沐阳执着她的手拜天地。

还记得何沐阳回来听闻母亲的安排时惊诧的样子,可纵使有千万个不愿意,他耗了几天也不得不向他母亲妥协。

“星晨。”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铺了一半床的我惊讶地转过身去,何沐阳把喜服脱下扔在一旁,径直坐在床沿,“入什么洞房啊,我今晚还睡在这里。”

即使再欣喜,基本的礼数我还是懂的。我说:“尽说傻话,新娘子还在等你揭盖头呢!”

“如果不是封建的娘,我绝对不会娶她!我真是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把她带回来!”

我摇了摇头:“沐阳,你怎么不了解娘呢?即使语晴不来,她也会让你娶别的可以为何家延续香火的女子进门的。”

“星辰,对不起。”何沐阳轻握我的手。

“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是我的肚子不争气。”我抬眼

看到窗外老夫人的影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沐阳,你快些去找新娘子吧,她肯定等不及了。”

可无论我怎么劝,何沐阳还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混账!”老夫人说着便已经进到了屋里。”拜了堂语晴就是咱何家的媳妇了,你新婚当天就敢冷落她,除非你不要我这个娘了!”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我帮何沐阳穿好喜服,将他推出了门。

待周身都安静下来,月光静静地倾泻时,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大滴落了下来。上天真是爱捉弄人,让我爱上了何沐阳以后又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我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牵绊我的只有何沐阳,若他也离开了我,我还有什么动力在这里生存下去呢?

一段时间后,邵语晴被诊断出有喜,老夫人更是把她当成了宝,日日叮嘱丫鬟熬最有营养的粥送到她房里。

甚至连何沐阳也担心邵语晴会闷对孩子发育不好,常常在屋里陪着她。我渐渐发现,自己除了还有个大少奶奶的虚名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看来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嘴上说会一直爱你,最后还是照样在拥着别人时将你抛在了脑后。

我苦笑着,邵语晴的声音却突兀地在背后响起:“要不是我一直叫你姐姐,我差点都忘记了你的身份。”

我转身看着她脸上若有似无的一抹讥笑,忽然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她趾高气扬的笑容让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失声开口道:“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安排的?”

邵语晴一反常态哈哈大笑起来,让我恍然有种根本不认识她的锚觉。“是我在娘的茶里下了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药,所以娘才能看到鬼。这世间怎么会有鬼呢?你说是不是?”

“你早就开始设计一步步走进娘的心里吧?大夫说的鬼话也是你提前安排的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邵语晴踱步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眸子缓缓地说:“因为我爱何沐阳。可他心里装的只有你!连入洞房想的都是你!所以我恨你!不过你也不能怪我,谁让你连女人最基本的生孩子都不会呢?”

枝影婆娑,冷冷地映在窗柩上,我忽然觉得很孤独。

六、步步为营

园子里的花朵次第开了,我却没有一点心情赏花,独自站在亭子里愣愣地出神。

邵语晴远远地看见我就扬起了笑容:“听说池子里喂了几条新品种的鱼儿,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池水很清澈,里面的红头金鱼肆意地游着,毫无防备的我不禁心生感慨,也许自己还不如这些鱼儿活得快乐呢。

正想着,一旁的邵语晴忽然栽进池里,扑腾一声溅起许多水花。

“来人啊,姨奶奶掉进池子里了!”有丫鬟听见响声忙跑去喊人,大家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将她救了起来。

我刚想上前询问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就见老夫人和何沐阳一前一后地闻讯赶来了。

邵语晴瑟瑟发抖,何沐阳把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又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老夫人厉声问道:“怎么会掉到池子里去呢?”

“娘,我方才在和姐姐赏鱼,却没想到姐姐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我没留意就掉下去了。其实我倒没什么,就担心孩子能不能承受。”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惊得我目瞪口呆。老夫人恼怒地指着我说:“我早该想到你是个心胸狭隘的女人,容不得语晴存在。若孩子有半分差池,十个你也赔不起!”

“不!是语晴她在陷害我。沐阳,你一定知道不是我做的对不对?”

何沐阳只是摇着头说:“星晨,你应该知道语晴肚子里的孩子对何家来说有多么重要。她既然已经怀了我的骨肉,又何必要陷害你呢?”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邵语晴有了何家唯一的血脉,母凭子贵,她已经到了一个我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天,邵语晴在房里与何沐阳嬉闹间腹中忽然一阵刀绞般剧痛,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

何沐阳吓坏了,忙叫邵语晴房里的丫鬟怜儿去找郎中。不多时郎中赶到,给邵语晴把脉后麻利地从医药箱里取出一颗药丸,让她服下后道:“姨奶奶今日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何沐阳一颤,目光从怜儿脸上划过,怜儿吓得急忙跪到地上:“少爷来之前双儿送了碗红枣莲子羹来,姨奶奶喝了半碗多。”

郎中将碗里剩余的残羹舀起一勺闻了闻,又放在嘴里抿了抿后有了把握,他说:“少爷,这碗羹里放过虞美人,它可是剧毒。不过还好剂量下得少,不足以对性命构成威胁,但腹中的胎儿恐怕……”

随后赶来的老夫人身子一晃,匀了半天气,厉声叫道:“把于星晨给我叫来!”

双儿面色惨白地给我讲述了事情经过后,我才意识到,这次我也许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本来我吩咐灶房给我做了碗红枣莲子羹,可做好后我忽然有些反胃不想喝了,又觉得倒了可惜,就让双儿给邵语晴端了过去。原本一片好心没想道却被邵语晴利用了。给她送这碗羹,我的肠子都悔青了。

“自己生不出来就见不得别人生是不是?上次我没和你计较,这回你竟然直接想毒死语晴!”

“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怎么会有什么虞美人。”

我看向何沐阳,何沐阳却上前扇了我一巴掌:“于星晨,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你怎么如此无情无义?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他又紧紧地握了握拳,“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脸颊火辣辣地疼,但更多的疼却在心里,我彻底明白了,再坚固的爱情,没有了彼此的信任做支撑,都会轰然倒塌,万劫不复。

七绝处逢生

我胡乱往包里塞了几件衣服便出了何家大门,这一次出走我可以光明正大,没有家丁拦我,也不用担心被跟踪,何等讽刺啊!

离开前听到邵语晴房里传来激动的欢呼声,我知道孩子保住了,或许孩子本就没事,只是邵语晴导演的一出苦肉计罢了。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我心里越加难过了,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气血上涌,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最后的残留意识是,希望我醒来时我回到了真正属于我的那个时代,有关心我的父母和朋友。

不远处依依呀呀的戏曲声传来,我忽然惊醒。难道我真的如愿回到了我工作的剧院吗?心里一阵狂喜,可睁开眼后却一阵失望,古色古香的房屋并不是我熟悉的地方。

“姑娘你醒啦?这里是清风戏班,是我们班主路过时救了你。我叫兰心。”

班主吩咐兰心去给我倒杯水,然后客气地和我打招呼:“何少奶奶,你好。”

“你认识我?”我好奇地盯着他。

“也许少奶奶忘记了,可我一直记得你的模样。当初你成亲时,清风戏班在何府唱过几天戏。”

“原来如此。”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要不他问我一些以前的事情我都答不上来。

“少奶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既然他不再想见到我,我也不想再回去了。可是我该去哪里呢?怔忡间听到了隔壁有人在练习唱词,我脑中灵光一闪,问班主:“班主,你能收留我吗?我以前学过唱戏,我会很快融进这里的。”

班主满脸惊讶:“少奶奶也会唱戏?你不嫌弃这里还愿意留下我当然欢迎,只是你毕竟是何家少奶奶,总归还是要回去的。”

“回去?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它就永远无法再抹去。班

主,你以后也别叫我少奶奶了,直接叫我星辰好了。”

“既然你执意要留在这里,我会好好儿辅导你的。我看你还是另起个艺名吧,我们这里的人都用艺名。”班主略一沉吟,

“现在是暮秋,你就叫暮秋如何?”

我点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蹲马步、吊嗓、压腿,在班主的指导下我很快融入到了清风戏班,也终于看透,人世间很多事,并不一定会按自己预先设定的方向走下去,倒不如正视现实,走一步算一步。

这天休息时我想着兰心生日快到了,独自上街给兰心选了匹料子。

刚拐到一条巷子,就感觉身后有人跟踪。我抱紧料子小跑起来,还是被一蒙面男子挟持在墙角。

他用刀抵着我的脖子凶狠地说:“把钱拿出来!”我别无他法,只能乖乖地掏出身上仅有的一点碎银子。

“大爷就喜欢你这样听话的。”说着,他伸手就要摸向我的脸。

我撇过头去躲避,他扑了个空,恼羞成怒,再次拿刀指着我:“再躲我就把你漂亮的脸蛋儿刮花!”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心下暗恼,垂下眼帘盯着离我仅有一毫米远的刀尖不知所措。紧张间正好旁边的路口走来几名巡逻警察,我没有任何考虑地大叫道:“救命呀!”

警察听到动静后吹起了哨子,朝这里跑来。男子吓了一跳,手一抖,仓皇而逃。

啊!我惊叫一声捂着脸蹲在地上,汩汩鲜血从指缝流出。他收刀跑的一瞬间因为速度快,刀尖刷的一声顺着我右脸划了一道,从右眼下方直划到耳根处。

警察将疼晕的我送进医院止血包扎后,又将我送回了洁风戏班。

班主帮我换药时看着我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惋惜地说:“暮秋啊,真是可怜了你这张脸啊。”

大夫告诉我不能哭,否则泪水会让伤口感染。我只能用力捂住嘴,平息了一会儿才颤抖着说:“这道伤疤是不是会伴随我一生?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的伯父是一名郎中,我以前常去他家读些医书,我记得医书上记载过消除疤痕的民间方法,这要求你必须能承受一些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毁容破相带来的痛苦呢?只要能治好,多大的痛苦我都能承受,想着,我咬牙点头同意了。

班主去西洋诊所购买了麻醉剂,经过一天一夜的努力,醒来时,铜镜中我的脸上虽还有疤痕,却几乎成了另一张脸。

“因为右脸开了刀,为了对称,左脸也必须刮骨。所以你的颧骨变低了,才会看起来和以前的样子有些不太一样。”班主这样和我讲,“每天清晨我让兰心采集露珠和花瓣,糅合成汁液兑上药给你涂抹,假以时日疤痕会慢慢消失的。”

八峰回路转

休息一个月后我彻底痊愈了,也渐渐习惯了这张脸。又因为常用花瓣汁涂抹,脸上有种奇异的花香,像融到骨子里一般,再没有退去了。

班主竟然还有这么精湛的医术!我不禁感叹。他是我在民国遇到的最大的恩人,如果没有他,我都不敢想象自己日后该怎么办。

一天登完台班主和我说,何家方才来人让戏班唱堂会,说是老夫人寿辰快到了。

虽然我可以选择不去,但作为整场戏的一分子,我又不想让班主为难,同意和戏班一同前往。

再次踏进何府,涌入我脑海的只有四个字—物是人非。

和兰心搬道具时,邵语晴挽着何沐阳的臂弯从我面前走过。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起路来很不方便。何沐阳时不时的“小心”传入我耳中。

本以为早已遗忘的事情,还是在亲眼见到这一幕时清晰地想起;本以为早已如止水的心,还是在这时不争气地疼了起来。我皱着眉侧过身子,却听何沐阳对班主说:“师傅,我夫人爱听《贵妃醉酒》,今晚就唱这一出如何?“

何沐阳点的第一出居然就是我演角儿的戏。

我在台上演着杨玉环,用余光瞥向台下,老夫人笑呵呵地听着,何沐阳体贴地给邵语晴剥了颗荔枝塞到她嘴里,邵语晴嗔笑着。

谢幕,台下掌声一片,我颔首退回后台,再没有朝何沐阳的位置看一眼。

所以我也不知道,不知何时,何沐阳开始死死地盯着我,连邵语晴拉他衣袖都没有发觉。

我在后台卸妆时听见何沐阳的声音:“请问刚才演贵妃的女子在哪里?”

“你说暮秋师妹呀?那不就是吗!”有人朝我坐的方向指了指。

何沐阳急急地向我跑来:“暮秋姑娘,我是何家少爷何沐阳。”

“何少爷在叫我吗?”我起身扬起头对上他的脸,声音平静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一愣,随后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何沐阳呀何沐阳,星晨已经被我气走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回来呢?你真是疯了,怎么会把其他女人看成她呢?”

声音虽然小,但还是句句入了我的耳。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挂起职业的微笑:“何少爷你在说什么?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忙了。”

“暮秋姑娘,能和你说说话吗?”

我本想拒绝的,但看着他暗淡的双眸终是不忍,咬了咬牙与他一起去了凉亭。

“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和我妻子星晨的一样漂亮。”说着他开始面露痛苦,“你说我怎么会相信星晨算计语晴呢?这世上谁都有可能算计,只是除了她以外。”

“何少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想想也只是徒增烦恼,还不如忘了。”

“不!是我对不起她!”他紧紧地盯着我的眸子,忽然一把抱住我,情绪失控地道,“我找了很多地方,可还是没有她的消息。今天看到你,我就莫名地想起了她。”

“你们在干什么?”邵语晴不知何时走来,尖锐的叫声在身后响起。我刚挣脱何沐阳的怀抱,邵语晴上来就扇了我一巴掌:“一个下三滥的戏子也会勾引少爷了?真是不知羞耻!”

“谁让你打她了?”何沐阳抓过她的手,不再管身旁的邵语晴,看着我的眸子坚定地说,“嫁给我吧!”

九、兜兜转转又一春

虽然我很早就听说人不可同时踏入同一条河流,不能在同一根绳子上吊死,但我还是经不住自己内心的强烈鼓动再次选择了和他在一起。

何沐阳不顾邵语晴的强烈反对,让我住进了于星晨原先的屋子,进去后我才惊讶地发觉,自我走后所有东西竞没有一点改变。

吃过晚饭,何沐阳在书桌旁翻着账本,虽然天已经黑了,天气还是异常闷热。我端了杯解暑茶放在他旁边,轻声说:”这是今早我刚采的莲子芯,再配上胖大海泡的茶,既解暑又下火。你喝些。”

看着不断流淌的汗珠,我拿起扇子帮他扇风。何沐阳端起茶杯细细地啜了一口:“只要你站在我身边,闻着你的体香我就不怕热了。“

见我满脸通红,他放下账本调皮地轻刮了一下我的鼻梁,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用下巴抵着我的耳垂陶醉地说:“好香啊。”

“是于星辰香还是我香?”我故意问她。

他愣了一下。笑道:“当然是你。”

环他的手臂紧了紧,我闭上眼睛说:“希望我们能永远都像这样不分离。”

深夜,何沐阳反反复复的梦话中只有几个字:星晨不要离开我!

傻沐阳呀,要是当初在我最需要你站出来替我说句话时,你没有那么绝情,我们又何苦走到这一步呢?你的星晨就在你身边,却无法与你相认。

午后,我眯着眼睛坐在摇椅上,听架子上的钟表慢慢地走着,忽然邵语晴的背影一闪而过。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又想

到之前她的算计,我便悄悄地跟在了她身后。

邵语晴拖着沉重的身子出门拦了辆黄包车,左右看了一下,见没有人才径直去了邮局寄信。

我记得何沐阳说过她的父母、亲人都不在世了,她这又是要给谁寄信呢?

带着疑问,折回何家时我悄悄进了邵语晴的房间想找出一些端倪。

找了半天终于在她的褥子底下翻到了一封还未处理的回信。信上笔迹苍劲有力,出自一个男人之手,除了一些日常的嘘寒问暖外,我还看到了一句令我瞠目结舌的话:孩子出生后你就不要再写信了,好好儿抚养我们的孩子……

原来邵语晴肚子里被何家视若珍宝的孩子,并不是何沐阳的。

心脏猛然一阵抽搐,眼睛一刹那间便被蒙上了一层霜雾。

十真相,

一直纠结于该不该把我发现的信拿给何沐阳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家庭我不想再搅起波澜,可不告诉他,我的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思量半天,我还是决定让何家知道真相,无论闹出多大的风波,总比为他人做嫁衣裳强。

当我将信件呈现在何沐阳面前时,还在悠闲品茶的邵语晴吓得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她抿了抿唇,哭着讲述了一段让何家上下包括我全部都瞠目结舌的事情。

原来何沐阳之前能在沈阳街头碰到邵语晴,全是一个名叫李全的男人设计的。这一切都是他精心安排的。

邵语晴本是沈阳一家酒馆的弹唱女,和年迈的父亲做着弹琵琶唱曲的营生。李全在酒馆喝酒时偶然瞥到了长相秀美的邵语晴,为了博得她的好感,他有意在父女俩唱完后给了他们很多铜板。还日日来捧她的场,主动和她套近乎。邵语晴对他非常感激,渐渐地和他成了朋友。李全不做事的时候,就来找她聊天解闷。

一次李全醉酒后将她据为己有,邵语晴以为他会娶她过门,所以并没有反抗。当她兴奋地告诉他自己怀孕了时,李全想到用她肚子里的孩子来报复他一直心怀恨意的何家。

李全也是织户出身,因为几年前何家的发展将市场份额抢走,让他倾家荡产,他一直忌恨何家。

“这可是你和他的亲骨肉,你就甘心向他妥协,做他的棋子吗?”我惊讶地问道。我实在无法想象,她怎么会心甘情愿为自己全身心付出的男人做这些事情。

“不甘心又能怎样?你们生活在大宅子里的人怎么能体会到我的艰苦呢?”邵语晴苦笑着说,“李全他绑架了我相依为命的父亲,用他的性命来要挟我和他合作,按他说的办法进入何家让沐阳娶了我。你们说,我不这样做还能有第二个选择吗?李全知道何家缺少香火,迫切需要一个孩子,所以他用这个孩子来控制何家,指引我一步一步将何家财产拿到手。”

“他真不是人!用女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可耻!“我咬牙切齿地道。

邵语晴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说:“虽然我按照他教给我的方法赢得了娘的心,坐上了姨奶奶的位子,但我在和沐阳接触的点点滴滴中发现自己爱上了他。为了能摆脱李全的控制和有能力保护父亲,也为了能和沐阳永远在一起,我开始设计挤对你。因为我觉得只有成为何家正牌少奶奶这一切才能实现。”

听完邵语晴的话,原本对她没有一丝好感的我忽然没有那么恨她了。说到底,她也是一个为命运抗争的可怜女人。

何沐阳愤怒地摔碎了杯子,再不管之前的情谊,声嘶力竭地喊道:“滚!”

邵语晴双肩微颤,抓住何沐阳的衣角祈求他:“沐阳,我是真的爱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好。”

“爱?你根本不配说这个字!你逼走了星辰,你当初怎么不给她一次机会呢?”

“语晴,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你早些说出事情的真相,沐阳他一定会帮你,不让李全的阴谋得逞的。你先起来吧。”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大肚子的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伸手扶她。

邵语晴冷冷地推开我:“我不用你可怜!”她强撑着颤抖的身子走进内室,我看到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滑落。

尾声

何沐阳狠狠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我好恨,好恨…”

我正想宽慰他时,却瞥见邵语晴从内室走出来,握着一把枪对准了我。

“住手!你干什么?”何沐阳大惊,想跑上前去抓她的胳膊。

“不要过来!否则我开枪了!”邵语晴尖叫着,“怕我发生意外让他的计划落空,我来何府前李全就给了我一把枪,今天总算是派上用场了!暮秋姑娘,你有照顾你的班主,有其乐融融的戏班姐妹,你可以靠唱戏活下去,为什么还要和我抢我唯一拥有的沐阳呢?没了沐阳,我根本活不下去。”

何沐阳沉下脸来:“你如果敢伤害她,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哈哈!何沐阳,枉我对你一片痴心,我在你心里竟然都比不上一个戏子?”邵语晴笑得花枝乱颤,缓缓地叩响了扳机。

嘭!一股刺鼻的火药味扑鼻而来,何沐阳的身影蹿到我身前,有鲜红的血溅在我的脸上…一

“不!沐阳——”我痛呼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往日神采奕奕、让我爱恨交织的何沐阳竞绵软地倒在我怀里。

我浑身颤抖地看着何沐阳胸口处不断蔓延开来的血,想用手边的一切去捂住伤口。我脸色苍白,不停地摇头,泪水如洪水一般地涌了出来,我说:“沐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枪?”

“星辰,我知道你就是我的星辰,星晨的双眸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何沐阳用尽全力抓住我的手,努力挤出了笑容。“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我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这是我欠你的,只是我无法再给你幸福了……”

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大雨倾盆而下,淋在身上,已分不清雨水和眼泪了。邵语晴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何沐阳,崩溃地尖叫着向外跑去……

我看着她蹒跚离去的背影,却无力去追,我只想永远这样抱着何沐阳,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再也不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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