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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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浅绞尽脑汁想骗取离墨的心,于是她想起了二十一世纪流行的一句话,“正所谓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容浅狂笑一番后,开始了她的“猎郎”行动,学起了炒菜……
凤孤一直冷眼看着,良久才微微钩起嘴角:“原来是怕火。”
容浅见他也已经知道古藤精的弱点,更不敢再多耽搁,只朝他笑眯眯地一挥手:“哎呀!既然你知道了,那便自救吧!我就先走一步了。”
她还没傻到等他脱困后再来抓她。
转身刚跑出几步,身后却传来他咬着牙的沉冷声音:“站住!回来!”
容浅顿住步子,回首望向了被藤条甩舞在半空的凤孤,笑得天真无邪:“还有何事?”
凤孤轻咳一声:“我无法结印施咒。”
道术与妖术、仙术不同,需要结印才可施放出术法,除非是修为极深之人,才可免去结印直接使用术法。
而凤孤现在显然修为还不够深。
容浅怔了一下,随即嘴角渐渐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小样儿,今儿个终于栽在我手中了,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容浅享受着这种占据上风的感觉,远远地望着凤孤,笑着说:“你想我救你?”
凤孤眉头一皱,别过脸去,冷声道:“不必,我还用不着让一只妖救!”
原本确有几分要借她的手脱困的打算,但如今看见她这般得意的姿态,依他素来清高的性子便是宁死也不屑被她救!
“你不让我救,我偏要救,就是要让你欠我这只妖的人情。”容浅缓步踱过去,顺手又施了个火咒,周身被一圈火焰护着,古藤精的藤条不敢靠近,只在她周围舞动着。
她就是看不惯他一副瞧不起妖的姿态,虽然她曾经是人,但现在既然已经成了妖,便有必要为同类讨个公道!
凤孤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容浅正待用火去烧那缠绕住凤孤的藤条,转念却想起,他若一脱困,恢复了自由,自己这点道行肯定斗不过他,岂不是还得遭罪?
于是,她转身又走向了古藤精的树身,那古藤精虽然有些惧怕她周身的火焰,但到底有千年修为,真要打,她定然也是打不过的,不如试着说服。
容浅望着面前的古藤精,慢悠悠地笑道:“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
5、名人效应有好处
凤孤微眯着眸子看她,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她与古藤精同为妖,但妖类之间也是恃强凌弱、没有情感可言的,她竟妄想同千年古藤精谈条件,却不知道她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资本吗?
古藤精看着容浅,良久,嘶哑而又显苍老的声音才幽幽响起:“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容浅依旧微微笑着:“这阵是谁布下的,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不巧,我正好是他身边的人,这样总该有资格了吧?”
关键时刻,只能搬离墨这位极负盛名的九曜神君来撑场面。
所谓名人,便是要这么用的。
古藤精听得她这话,果然停住原本要攻向容浅的藤条,顿了半晌才开口:“就算你是他身边的人,到了这儿便由不得你,更何况,就算我吃了你,他也未必会知道。”
容浅不紧不慢地道:“依他的能力难道还会算不出吗?我若有个好歹,只怕到时你也吃不了兜着走,我死倒没什么关系,只是可惜了你这千年的修为。”
古藤精却哑着声音冷笑了起来:“以他的身份又怎么会为了你这样一只小妖大费周章,莫要以为这样便可以唬住我!”
容浅笑着一摊手:“信不信随你,只不过,你得有拿自己性命来赌的勇气。”
古藤精看着她神色自若的模样,似乎胸有成竹,若不是真有那人撑腰,必不会这般毫无惧色。
九曜神君之名无妖不知,虽不知与这小丫头有何关系,但它也的确犯不着冒险。
良久,古藤精终于软了一口气:“说你的条件。”
见他果真被镇住,容浅心中欢跃,弯着眉眼伸手一指凤孤,笑道:“很简单,你只要在我出这阵前,一直替我缠着这个人就好,但是不能伤他。”
凤孤嘴角微抽,脸色渐渐黑了下来。
“好。”古藤精应了一声,藤条又将凤孤缠紧了几分。
容浅笑眯眯地走到凤孤面前,伸出一双白嫩的小手,将凤孤的脸往两边扯了扯:“要记得,是我救了你。”
曾经他对她说过的话,现在她终于可以还回去了!
这感觉真是好啊!
“你也出不去。”凤孤十分平静地看着她,目光闪烁。
容浅正头疼着这个问题时,忽然四周的迷雾蓦然散了开去,一道光照亮了四处的昏暗。
“还不出来?”淡淡的声音隔空传来,清吟若风。
容浅一听见这声音,脸上立时露出了欣喜之色,正待沿着光亮走出去,却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古藤精,笑得十分灿烂:“我出去半个时辰后,你可以将他也丢出来了,记住,不许伤他!”
他越是瞧不起她这做妖的,她越要让他记着欠她的人情!
古藤精已经感受到阵外那人的气息,对容浅之前的话已然信了一大半,不敢再造次。
容浅很满意地转身,才走了一步,便听见凤孤在身后冷笑着说了一句:“你想让我欠你的情?不过,当初我放你一马,今日该是扯平了,两清才对。”
“放我一马?分明当初是你害我才对!”容浅只要一想起曾经被他折枝扯花,还被嘲笑笨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
凤孤却眯细了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果然是你,那只桃花小妖。”
“……”容浅不由得一怔,原来他是有意在试探她。
不过,被他知道了也无妨。
容浅坦然承认:“是又如何?”
“你叫什么名字?”问得很直接。
想记着她的名字等以后再来报仇?她却不会怕他。
容浅扭过脸朝他露齿一笑:“我叫容浅,不过不必记着我,因为我想我们以后大概没机会再见了。”
说完,随意地挥了挥手,便顺着那道光亮跑出了阵外。
身后传来他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容浅——我会好好儿记着你的。”
容浅全身汗毛不由得一竖,脚下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越过那道光,外面豁然开朗,不远处那一袭青墨色的身影静静凝立,眉目俊雅,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正朝她望过来。
容浅几步奔上前去,笑吟吟地唤了一声:“君上!”
笑语嫣然的模样,似乎之前对他的怨气全都消散无踪。
并非真的不气,只是实力差距摆在眼前,容浅丝毫不怀疑如果再与他翻脸,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再扔进那鬼阵之中。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是一只很识时务的妖。
离墨伸手轻轻一捏她的鼻尖,笑着说:“才这么半天的工夫,就弄得灰头土脸,又顽皮了不是?”
温和的语气,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未发生过,容浅也只是出去玩闹了一会儿,并非与他吵架离家出走。
容浅顺水推舟,扑在他怀里撒娇般地蹭了蹭:“君上,你那阵法好厉害,困得我一直出不来,还差点被一只古藤精给吃了。”
“古藤精?想必也是误闯进去的。”离墨揉揉她的头发,轻轻一笑,“下回可还敢到处乱跑?”
容浅立刻用力地摇了摇头:“不会了!”
离墨抬眸又看了一眼阵内,微微笑道:“里面似乎还有一个人。”
“啊——那是个要抓我的道士,可以不必管他了。君上,我们回去吧。”容浅笑眯眯地扯着他的衣袖便往回走,至于某个人,就让他再在阵里多待一会儿吧。
第四章 险象环生诱君欢
离墨为了救容浅而受伤,容浅生怕回去后受到责难,想尽办法替他治好伤,却不知怎的又惹到了神君。
1.百花仙子也花痴
又回到了山庄,容浅老老实实地继续背《万妖册》。
仔细想想,幸好离墨叫她背了,否则她又怎么会知道古藤精的弱点,又如何还能安能无恙地活着?
火咒也是因为他才学的,真正意义上来说,是他救了她。
所以,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多少还是得感谢他。
有时,容浅也会想,或许离墨这么做都是为她好,何况,他平时待她确实温柔谦和,除了有时不着痕迹地戏弄能将她气得半死外,总体来说,他对她并不差。
所以,容浅也就这么安安分分地继续服侍着他。
而关于重回现代的事,容浅也不再抱希望,所以干脆再也不去想,一切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晃眼又过了五年,容浅早已将《万妖册》全都熟背下来,又开始慢慢学起了法术。
她生性懒散,本来就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为了防身,才随便学了几个。
很多次,容浅在落仙谷中待得闷了,便想要去外面瞧瞧,无奈一直被那个“九宫八卦阵”挡着,出不去。
于是,容浅便又潜心研究起阵法来,寻找着破阵之法。
转眼又到了离墨来的日子。
天庭之上,离墨带着风音刚出了府院,百花仙子瑶光却正朝这边翩翩而来。
看见离墨,瑶光眼波微动,浅笑吟吟:“神君这是要出门吗?”
离墨微微颔首:“随处走走。”
瑶光美眸一转,笑着看他,目光闪烁:“听说神君每日这个时辰都要出府,不知都上哪儿去了?”
“离墨大人要去哪儿,与你何干?”风音抢先回了一句,眼中尽是厌烦之色。
这女人有事没事便来缠着离墨大人,着实讨厌得很。
瑶光脸色微微一沉,有些难看。
离墨笑着安抚她道:“风音素来不会说话,瑶光你切莫放在心上。”
听得他的话,瑶光的脸色立时转好,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轻垂首道:“瑶光明白——”
顿了顿,她又抬起头,满含羞涩地看着离墨:“神君若是不嫌弃,让瑶光陪伴神君一起四处走走可好?”
“你——”风音冷着脸便要拒绝,离墨却轻轻一挥袖,制止了他,只朝瑶光微微笑道:“今日约了东华仙君下棋,怕是有些不便,不如改日可好?”
瑶光脸上掠过一丝难掩的失落,却仍旧轻柔地笑着:“既然神君已有约,瑶光便不再打扰,先行告辞。”
说罢,朝离墨微微施礼,转身飘然而去。
待瑶光走远之后,风音才愤愤地道:“离墨大人,您不觉得这女人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吗?”
她以为她是什么人?竟想打离墨大人的主意!
离墨淡淡地瞥了风音一眼,语气中带了一丝调侃的意味:“风音,怎的你比我还激愤?”
“我实在是看她不顺眼,不喜欢她仗着对您有点恩情就得意忘形,还存着觊觎之心,总是纠缠不休!”风音越说心中便越有气。
天界的女仙数不胜数,比瑶光美貌,修为高深的也不少,对离墨大人心存爱慕的更不在少数。
只是离墨大人向来都是不冷不热的凉淡态度,与任何一位女仙都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曾亲近过。
而这瑶光,原本也不过是一只花精,千年前仗着对离墨大人的一点恩情,不但讨来了百花仙子的位子,更一直纠缠在离墨大人身边。
离墨大人也因念着她的恩,才会一直容忍着她的一切,待她比其他女仙更显亲近,他却看不过眼,对她厌恶至极。
离墨并不以为意,嘴角钩起一丝清淡的笑:“随她去吧,时候不早了,该下去了。”
风音没有动,只看着他修长的背影,目光复杂,冷不防问了一句:“离墨大人,您将她从后世拉来,不是为了替她续缘吗?为何现在却一直将她留在落仙谷中,留在身边,直接让她入世不就行了?”
这句话其实他很早便想问了,依离墨大人的性子,不该会做这种事才对。
就算曾经对她有愧,也犯不着如此冒险,更日日下界去看她,若是叫人知道,就算他是九曜神君,也难逃其责。
风音为此忧心忡忡,他总觉得,那只桃花小妖终有一日会害了离墨大人。
离墨微微一怔,随即幽幽地叹息一声:“她还太小,待她再大一些,我自会放她离开。”
至少,让她先适应这里的环境与生活,有足以自保的能力。
风音沉默着不再说话,眉间的忧虑却并未减少半分。
他一直都看不透离墨大人的想法,只是隐隐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无论如何,只希望真能这般一直平安无事才好。
然而刚到落仙谷内的山庄之中,迎面便见伶羽匆匆地奔上前来,一脸焦急之色:“君上,不好了,浅浅不见了!”
“不见了?”离墨俊眉微微一挑,神色却依旧平静。
伶羽点点头,有些心急地道:“早上她说她出去走走,一会儿便回来,可现在都已经是黄昏了,还没见她回庄,我也四处找过了,哪里都不见她的踪影。”
风音皱了皱眉,冷冷地道:“落仙谷四周布下了阵法,她应该出不去才对,落仙谷也并不算大,又怎么会找不到?”
离墨只是伸手掐指算了算,轻摇着头笑道:“她出谷去了。”
“怎么可能?!”风音不禁有些惊讶。
离墨微微笑道:“这丫头想来为了破这阵法下了不少工夫。”
最难破的“九宫八卦阵”竟也叫她琢磨出了破解之法,这种用心若是用在修炼上,该是早有所成才对。
风音忍不住轻哂一声:“走了也好。”
正愁她不走呢!
伶羽却有些气愤地瞪着他:“你这只乌鸦怎么总这么恶毒?!浅浅她现在才十二岁,修为又不深,一个人出去多危险,你怎么从来就不懂得关心别人呢?!”
风音也怒了,反唇相讥:“她自己愿意出去,你又何必多管闲事?!而且,我想怎么说怎么做也轮不到你这只烂喜鹊来管!”
“你——”
这边两人吵得火热,离墨却已径自朝庄外走去。
如今阵法也留不住她,难道真要放她离开了?
2.危机四伏的世界
容浅此时出了落仙谷,走了一天,到了谷外一座小镇。
经过三年的时间,她终于研究出了破阵的法子,今日不过是来试验一下,没想到竟十分成功。
兴奋之余,便忍不住到谷外看看。
来这儿十二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谷外的世界,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忽然有种回到现代的亲切感。
虽然环境与现代大不一样,却没想到这么热闹。
一直待在谷中的山庄里,容浅几乎要以为自己快成了原始的山顶洞人。
在小镇之中,容浅逛了一天,对所有事物都感到很新奇,待她终于玩累了时,才察觉到已是黄昏。
忽然想起今天是离墨来的日子,容浅心中暗叫糟糕。
若是让离墨知道她偷跑出来,不知道又得拿什么法子来整她。
虽然天色已不早,容浅几经挣扎,还是决定回谷。
没想过趁机离开,因为她很清楚,她逃不掉。
而且,好像也并不是很想离开。
出了小镇,没走几步,忽然头顶传来一个柔媚的声音,隐隐还夹着一丝震惊:“居然是你?!”
容浅抬头朝上望去,却见半空之中的云端上,站着一名美丽娇媚的女子,周身似有一圈花瓣轻轻飞舞旋绕,十分张扬。
看这女子的模样与气质,该不会与离墨一样,是天界的仙子吧?
只是她脸上那惊骇不已的神色,好像见到了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一般……貌似那东西就是自己?
容浅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虽然她是妖,但自认五官端正,形貌正常,绝不会吓到人,可是这女人的表情未免太伤她的自尊了吧?
不过更让容浅在意的是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她说:“居然是你?!”
那种口气,似乎认得自己,但容浅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几遍,仍然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更不可能认识她!
“神仙?”
没反应。
“妖怪?”
仍旧没反应。
“谢谢。”
容浅看着她那睖睁的模样,想来一时半会儿回不过魂来,没时间跟她在这儿耗着,容浅无视她继续走自己的路。
“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刚迈出两步,头顶又传来了那女子有些轻颤的声音,像是在害怕畏惧着什么。
这女子正是百花仙子瑶光。
瑶光道别离墨,在回去的路上却意外地遇见了东华神君,然后才得知离墨并未与其约过下棋之事,心下怀疑,便悄悄跟随离墨身后下了界。
然而,却意外感觉到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的气息!
震惊之下,一路追寻而来,才发现了容浅。
容浅再次抬头看了她一眼,眯着眸淡淡地道:“你是谁?”
她很不喜欢对方那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姿态。
瑶光又愣了一下,一脸惊疑地看着她:“你……不认得我?”
容浅瞅瞅越来越暗的天色,没了耐性:“我从没见过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还赶着回去,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瑶光看着她,美眸中目光复杂变幻着。
虽然仍旧年幼,但那张脸她绝对不会认错,毕竟,她与她曾经在一起生活了几百年!
只是,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世不该有她才对!
忽然间,想起了离墨的异常举动,还有之前让她取瑶池仙水之事,瑶光恍然间便想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他!
一千多年了,就算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他却仍惦着她。
心中妒意徒然生起,望着那仍旧瘦小的背影,瑶光微微咬紧了唇,手中一片光华渐渐凝聚成一道锋利的光刃,扬手朝容浅的背心狠狠刺了过去。
容浅察觉到背后那强烈的杀意,正想回身去看,忽然一道人影从斜侧掠出,用力地按着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护在了身下。
这一切来得太快,容浅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在了脸上,鼻间隐隐嗅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容浅惊诧地转过脸,看着身前的人,不由得失声叫道:“君上!”
离墨只是微微笑着直起身,握住刺入背心那道光刃,那光刃在他的手心里渐渐消散不见,血却仍浸透了背上的衣袍。
刺目的血,看得容浅心惊胆战。
离墨却连眉也不皱一下,笑着转头看向了云端之上的瑶光:“不知百花仙子与这孩子有何深仇大恨,要下如此狠手?”
语气温和平静,却透着一丝冷冽的寒意。
百花仙子?
容浅眯细了眸盯着那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子,也想不通她为何要杀自己。
瑶光看着离墨,又看了看容浅,手微微颤抖,脸色阴晴不定:“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离墨的笑意越发柔和,语气明显冷了几分。
容浅站在他身边,都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出的一股逼人的寒气。
容浅第一次发现,原来看似俊雅温和的离墨竟也会有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一面。
瑶光显然也被震住了,却强自抚平了心绪,咬着唇道:“她是妖,我要杀她有什么错?”
离墨轻笑一声:“妖?莫非仙子忘了自己的前身?”
瑶光的身子微微一震,脸色更加难看,紧拧着秀眉,决定挑明了说:“神君,你我都很清楚她的身份,你这样做可是犯了天规,只有她死了,这件事才可以掩盖起来。”
离墨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说:“有劳仙子费心了,不过既然将她带来了,自然便不会让她死,也还望仙子下回别再插手此事。”
瑶光咬了咬唇,终究无言以对,只得愤愤地拂袖驾云离开。
容浅站在原地,望着她渐远的身影,却有些睖睁。
自己以前究竟是什么身份?曾经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3.温柔,肃杀,哪个是你
“怎么?吓着了?”温和的语气在耳畔响起,离墨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
只是转瞬间,又恢复成了平日温和可亲的模样。
容浅回神过来,想起他背上的伤,立马慌了起来:“君上,你的伤——”
离墨对身上的伤并不在意,只淡淡地道:“小伤而已,没事。”
“那么长的利刃插进去怎么可能没事……”容浅绕到他背后,便要看他的伤,并小声嘀咕着,“你不是仙吗?怎么都不晓得用法力保护自己?”
离墨只是笑了笑:“忘了。”
容浅的嘴角一抽,伸手虚按在了他的伤口处,念起了咒语,手心有淡淡的白光散出,笼罩在他的背上,好半天,只是将血止住,伤口却并未愈合。
容浅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发怔。
离墨眉目含笑望着她:“原来你还学了治愈术。”
容浅却很消沉,沮丧地垂着头:“但是还没学到家。”
连个小伤都治不好。
正准备再接再厉时,离墨却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这点伤不碍事,先回去吧。”
“回去?!”容浅一听,却一个激灵,死死拉住了离墨的袖子,“不行!不能回去!”
天晓得回去后叫那个视主如命的风音知道离墨为了她而受伤,会不会立刻掐死自己!
不行,不行!一定得在回去前不着痕迹地消除掉这道伤,绝不能让风音瞧见!
离墨见她如此激动,不由得微微挑眉:“怎么?”
容浅立刻露出一个清澈的笑颜,软软地开口:“君上您受了伤,天色又已晚,回谷的路还很远,不如就先在小镇上住一夜,明日再回去好不好?”
离墨看了她一会儿,点头:“也好。”
在小镇中找了家客栈住下,容浅殷勤地替离墨准备好了洗澡水和新衣裳。
离墨走进房中时,容浅正手持着方巾笑眯眯地等候着:“君上,我来替您擦背。”
离墨有些失笑地摇摇头:“不必,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回房休息去吧。”
“可是——”她还想趁这个机会再治疗一下那个伤口的。
“还是说,你又打算和我一起洗?”离墨笑得意味深长。
容浅立时想起那一年出的糗,嘴角微微抽了抽,消沉地垂着头走出了房间。
守在门口,一直等着离墨沐浴完,准备就寝时,她又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离墨正好在脱外袍,听见推门的声音,转过头,却见容浅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就像一只盯上了猎物的饿狼。
离墨停住了手,又将外袍重新拉起,看着她笑道:“怎么又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瞧见她眼中明显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容浅慢慢凑上前来,踮着脚,伸手拉开他的外袍,冲他露齿一笑:“君上,我来替你宽衣。”
离墨怔忡了一下,微微眯起了眸子:“今日怎的又转性了?”
之前这种事她从来都不会做。
容浅有些心虚,笑容却更加明媚:“服侍君上本来就是我的义务啊!而且君上今日舍身救我,我实在无以为报……”
离墨看了看她扯着自己衣袍的小手,似笑非笑:“既然如此,不如上床一起睡吧?”
“好啊!”容浅不假思索地便应了下来,小脸上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一起睡才更有机会疗伤,她求之不得。
她的反应显然有些出乎离墨的意料,摇头轻叹一声,便由她去了。
只是才侧身躺上床,一个柔软的身子便贴了过来,一双小手也自身后摸上来,扯着他的亵衣温温柔柔地道:“君上,这衣裳也脱了吧?这样睡才更舒服。”
离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丫头莫不是今天受刺激了?
“不必了,这样就好。你也早些睡吧。”
容浅只得悻悻地缩回了手,蜷在一侧苦恼地叹了一口气。
离墨不知道她在愁着什么,只是背对着她闭起了眼睛,却全无睡意。
第一次与她这般贴近,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味,和千年前一样。
自从将她带来这一世,看着她从婴孩转眼长成了小姑娘,再过些时日便真的要让她离开,独自去寻找那个人。
只是,这么久以来一直习惯了她的存在,到了那个时候是否真的能放得开?
心中徒然一震,离墨为自己竟会有这样的想法而惊讶。
钩起嘴角忍不住轻笑一声,莫不是得了她的心后,感情也变得丰富了起来了?
4.一直在等待的人
“君上,你睡着了没?”忽然,身后传来容浅压着声音的轻唤。
这丫头又想干吗?
离墨没有出声回应,过了一会儿,一只小手又轻轻伸来,探上了他的衣襟,扯起了他的衣带。
对于容浅的小动作,离墨有些无语,却并未阻止,依旧闭目假寐,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身,希望她能识相地适可而止。
容浅原本跪坐在一侧俯首扯着他的衣襟,见他忽然有动作,果真吓了一跳,蓦地收回了手。
然而等了半晌,不见他再有其他动静,于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小声试探地唤着:“君上?”
没有反应。
再加大了点力度,又唤了一声:“君上?”
仍旧没反应。
应该是睡熟了。
容浅放下心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继续埋首大胆地动手解他的衣带。
直到前襟被扯开,眼看着就要将衣衫成功地脱下来时,离墨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睛:“容浅,你到底想干吗?”
容浅与离墨的视线一对上,双手立时僵住了,心虚地干笑了两声:“我……我是怕君上热,想替你脱件衣服……哎呀!怎么会忽然这么热呢?”
说着,撩起衣袖使劲儿地扇着风,眼珠子却四处飘啊飘,不敢再看他。
离墨看着她,眯细了眸:“看样子,不将你埋回土里做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容浅大惊失色,踉踉跄跄地扑到他身上:“不要君上!我说!我说实话!求您一定不要再让我做树了……”
离墨却轻叹一声:“容浅,你可以不要压着我说话吗?”
容浅怔了怔,这才发觉自己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脸也贴得十分近,甚至可以感觉到说话时的吐息,双手更揪在他的衣襟上,整一个饿狼扑食的姿势。
如果她现在不是个孩子,真真正正要叫人误会了。
一滴冷汗自额角滑下来,容浅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端端正正地在一旁坐好。
离墨也坐起身,微微整了整衣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吧。”
容浅低垂着头,小声开口:“我、我只是想替君上您把伤治好。”
离墨怔了一下,嘴角钩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我已经说过不碍事,你不必总挂在心上,过几日便会好的。”
“可是,你是为了救我才……”风音知道后一定会杀了她!就算不杀了她,也会将她埋了!
那次竹笋的事最终不小心曝光,让风音知道了真相,差点将她埋进竹林做竹笋去!
如果是因为别的事受伤,她才不会这般紧张。
离墨看着她,忍不住轻声一笑:“你也会不好意思吗?”
容浅微微发窘,乖巧地笑道:“我是担心——”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担心?他吗?
离墨微眯着眸子看了她许久,嘴角居然逸出一丝笑意:“看来你是不治好便安不下心了。”
“是啊,是啊——”容浅见他语气松软,两眼立时闪烁起热切的光芒。
离墨缓缓侧过身,背对着她,微微笑道:“那便好好儿治吧。”
容浅的眼睛一亮,立时欣喜地蹭到他身边,拉下他的衣衫,看着背上已经结疤的伤口,很是神伤。
虽说她有心要治,但以她这三脚猫的妖术,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伤疤消除得完全没有痕迹。
容浅头疼地折腾着,离墨静静地斜倚在床头,忽然幽幽地问了一句:“你很想出谷,是吗?”
容浅愣了一下,一边揣摩他问这话的目的,一边摇着头十分认真地道:“没有,我只是出来透个气,绝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离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隔了半晌才缓缓地道:“你若是要走,我不会拦你,只不过,你现在还不够成熟……再过六年……六年后的今日,我会放你离开。”
他早已掐指算过,六年后,他的一个劫数又将至,届时怕是也顾不上她了。
对于修仙者来说,不论是妖、是人,百年一小劫,千年一大劫,若能渡过劫数修为便可更上一层,若是过不了,轻则折损修为,重则打回原形甚至魂飞魄散!
容浅听见他的话,又是一怔。
很早以前,她确实无数次想过要离开落仙谷,摆脱离墨这只披着羊皮的狼,但是后来,这样的想法却渐渐淡了下去,现在忽然听到他亲口这么说,心底不由得一震,忽然泛起无数复杂的滋味。
她微微皱起了眉,看着他喃喃地道:“你……是要赶我走吗?”
离墨摇头轻轻地笑了笑:“并非赶你走,只不过,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我不明白……你让我走,我一人该走到哪里去?你将我带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一直埋在心里不解的问题,今日终究还是再一次问了出来。
离墨微微别开目光,静默了许久,才淡淡地开口:“你要去找一个人,一个你一直在等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