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之
1994年底,离新年还有好几天,《读者》1995年第1期就已经上市了。这期封面刊登的图片《少女》是我拍摄的,我深感荣幸。摄影圈子内不少拍肖像的大腕儿纷纷向我祝贺,认为上《读者》封面的影响比上专业摄影报刊还大得多。许多名刊的封面都用过我拍的影视歌星肖像,但唯有这次着实让我兴奋了一阵子。为什么?第一,从《读者文摘》到《读者》,直至今天,我一直是她忠实的读者,没漏买过一期,全家大人孩子都看,保姆在我家干了10多年也看了10多年《读者》,家人看过后再转给北京黄埔大学我的学生看,可谓刊尽其用。所以,我的作品登上我全家人和学生们心仪的名刊封面,自然兴奋。第二,这幅肖像是一位身穿高立领艳红色大衣的少女的正侧面半身照,《读者》刊名也是大红色字,这期封面色调无论远看近看都呈现耀眼的大红色。当时北京的报刊零售业刚兴起,没有几个现在这种样式的报刊亭,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是报摊儿或卖报的三轮车、自行车,甚至还有老大妈推着旧竹童车叫卖报刊。1994年岁末的某一天,人们突然间发现北京城所有报摊儿、报亭子都挂满、摆满了红艳艳的《读者》,红衣少女的红大衣随着冬日的暖风在飘舞,真可谓满城飘扬“读者红”!北京城里这道亮丽的风景一直持续到新年过后,怎能不令人兴奋?
回想当年我拍这幅“红衣少女”照片,还有点小故事呢。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中国时装业刚刚起步,我曾为著名的时装杂志和服饰报刊拍照,也为鹿王羊绒这样的大公司拍过广告,每年的国际时装设计大赛也特邀我去拍片、出版画册。1994年夏,中韩青年时装设计大赛在北京闭幕后,我把北京服装学院的获奖服装(其中有这件高立领红大衣)借回家,准备在家里拍摄一组时装少女照。
第二天我到北京电影学院物色学生模特儿,在校园里偶遇来此找同乡玩、后来上了《读者》封面的这位漂亮女孩,她是某武警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山东姑娘,名叫菅瑾瑾。我约她到我家里拍照片,瑾瑾欣然应允(当然要签订肖像权协议书)。读者朋友会问我,她怎么会轻信你这个陌生男人?当年北京没几家像样的图片摄影棚,众多成名的或尚未成名的影视歌星都到我家里拍过照,包括新丝路模特团早期的名模们。一般我们都是晚上拍片,因为白天大家都忙。菅瑾瑾拍完这张红衣照已是午夜12点后,她卸完妆,外面下起大暴雨。我冒雨驱车把瑾瑾送回电影学院同学宿舍。从此我们成了忘年交,瑾瑾又给我做了好多次模特儿。
不久,全国书籍装帧设计协会年会在京召开,我当时任该协会中央工作委员会委员,《读者》的美编也来参会,顺便来北京约稿。听说他从6位摄影师的作品里只选中了我这幅古典写实油画风格的“红衣少女”。这是用柯达120反转(天然色)胶片拍摄的。
就在京城到处飘扬“读者红”期间,瑾瑾曾来电话向我致谢,高兴与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后来影视导演从《读者》封面上发现了她,瑾瑾从此踏上了影视表演之路,拍了不少影视作品。再后来有一天,菅瑾瑾来电话报喜讯:“叔叔,我已调到国家话剧院做专业演员啦,我改名字叫菅爱了。”“那不就跟世界名著《简·爱》重名了?”我笑道。
是《读者》帮助红衣少女走进表演艺术的殿堂,走向成功。
又过了若干年,我应邀担任中央电视台“全国老年题材摄影艺术大赛”的评委,有幸认识了7位评委之一——读者杂志社的彭长城先生。这也是我与《读者》的又一层缘分。话又说回来,其实从满城飘扬“读者红”之前、之后到今天,每期必买必读《读者》,仅此一节,就足以成就我与《读者》的半生缘。
2011年季春记于北京黄埔大学觅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