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 十年变革,重回第一

全世界都在看，欧债危机两大主角：欧洲第一强权德国，如何抢救危在旦夕的希腊。

两种国家，两极抉择：德国10年变革，让勤劳蚂蚁变身条顿武士；希腊30年走错路，让享乐蟋蟀坐吃山空。

他们做对、做错了什么，让德国强，希腊败?

前不久，欧洲第一大国德国决定挺身而出，为南欧小兄弟希腊几乎破产的债务做担保。

希腊和其他4国所捅出来债务黑洞，据估计，是捅出2008年金融海啸的雷曼兄弟财务黑洞的12倍。难怪德国国会议员，以523名赞成、85反对的压倒性多数，展现了老大哥救希腊的决心。

事实上，早在7月份时，德国专家就明确指出：欧元区并不会解体。德国不回头用马克，希腊也不会脱离欧元区。这个判断，凭的不光是反对“灾难经济学”耸动标题的意气，更是对德国经济的韧力，以及责任感、荣誉感的信任。

德国，不是没有走过谷底。近代史上，德国经济有3次被打趴在地上：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赔款；1945年二战后的重建；1990年两德统一后的经济整合。

但每一次，德国都能重新站回世界第一。

2008、2009年的金融海啸，德国一样在劫难逃。但海啸来得凶、去得快。德国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海啸后拔地跃起。

它的秘密，藏在两个魔术数字里：2009年的GDP和失业率。

两项关键抉择：弹性工时和不裁员补贴

2009年全球贸易量衰退12％。德国经济依赖出口，受创尤深。“很多公司业绩衰退50％。”《德国奇迹进行式》一书作者，柏林法商学院教授柏诺(Bernd Venohr)指出。

那一年，德国GDP衰退了4.7％。欧洲多数国家，失业率都到了两位数。德国失业率却只小升0.19个百分点，到7.85％。它怎么做到的?

弹性工时：默克尔政府推动多项“弹性工时”措施，基调是：不伤害劳工社会保险和福利。

效益最大的是“工时账户制”：把工时变存折，劳资按需要增减工时。员工超时工作，资方不必付加班费；减工时，员工薪水照领，福利也不缩水。欠公司的工时，待产能满载的时候，还给公司。

补贴企业不裁员：政府补助劳工因缩短工时的工资损失，最高可达6成；并且，补助雇主为员工缴纳的社会安全保险费，最高可达100％。

“反观美国等竞争对手，景气不好就裁员。裁掉这些人，你的知识和竞争力也跟着被裁掉了。我们是同一批人，随时准备好在那里，这是我们跟其他国家非常重要的不同。”夫朗和斐协会劳工研究所所长钢兹(Walter Ganz)指出。

结果，劳工保住工作，企业保住技术纯熟的员工，并持续投资研发。“后来，危机没有持续很久，有些经济体像亚洲，弹升很快，那时德国企业都已经准备好满足这些经济体的需求。”学术界的柏诺回忆。

2010年，景气弹跳。德国2033亿美元贸易顺差，打败中国的1835亿美元，成为全世界的贸易冠军。德国只有8000万人口，中国13亿，人均顺差是中国的18倍。

十年变革，只为弹性

默克尔有空间这么做，奠基于她的前任，施罗德政府的十年变革。

1990年接收东德这穷兄弟之后，正值全球化如火如荼，工业国的出口市占率，迅速被新兴国家抢走。加上劳动制度无比僵硬，德国成长停滞，企业出走，高失业率顽固如癣。

延伸阅读隐形冠军

那一天，我们从慕尼黑前往一家叫做EOS的公司采访。这家公司，是3D烧结快速原型设备的世界冠军。不懂这一串专有名词没关系。你只要知道，这家公司的技术，可以“印”出一把真正的小提琴，一体成型。

我们先在德国铁路网站上查了交通路线、班次、时间，很有信心地出发了。德铁的网站很厉害，全德国的火车、高铁、市区轻轨电车、巴士，全都整合在一个网站上，A点到B点，只要输入地名、出发时间，套装行程马上出现，哪班火车几点几分在第几号月台上车，下车后到哪里转搭几点几分的巴士，再转几点几分的电车，清清楚楚。

几种交通工具转啊转，到达距离EOS在的那个小镇Kralling最近的火车站，跟随同站下车的两三只小猫下了车，走下阶梯到达马路，我们顿时傻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人没车，当然更没出租车。

这下可好。怎办呢?我赶紧脸上堆笑，拦住一起下车的一名女性：“我们要到Krailling，请问你知道怎么去?”她听不懂英语。再抓住一名40岁上下的男子，听到他口里冒出英语，我知道有救了。

“这是小站，没出租车。”他拿出黑莓机，查了一下，“你们往回坐，坐到这一站，到那儿才会有出租车。”我们千谢万谢而去。

到了他说的那一站，一样人烟稀少，但下了车站总算有家杂货店，一名老先生在啃三明治配咖啡。也通英语。“喏，”他指出用漆喷在马路对面墙上的一个电话号码，“打这个电话叫出租车。”等啊等，出租车终于来了，总算从此踏上康庄大道。一路开到EOS了吧?奇怪，怎么愈开愈不对，沿途没多少人家，经过一片荒野，来到一栋两层楼白色平庸建筑，“到了。”司机说。下车一看，真的耶。EOS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EoS是市占率全球第一的冠军企业。德国有许多类似规模不大，成立都已经七八十年，员工顶多几百人，公司所有权通常是家族，股票不上市的隐形企业。说隐形，一则因为除了对手和客户。没人知道他们，和媒体老死不相往来；二则他们真的都隐在乡间小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这些中小企业，让德国在全世界所有的产业当中，市占率全球前三名的产业即占了60％，世界第一高。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其中有1300百多家企业，像EOS这样，是全世界的老大。

他们是隐形冠军。

(贺桂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