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转台湾电影

2011-04-29 00:44苏惠昭
海外星云 2011年24期
关键词:海角彭于晏阿信

苏惠昭

长久以来,台湾电影的光环多属于导演,唯独李烈因制片身份登上台面。

2011年尚未结束,台湾媒体已欢庆年度台湾片票房上看15亿元(新台币,下同),从《杀手欧阳盆栽》、《翻滚吧!阿信》、《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到《赛德克·巴莱》,一再改写票房新纪录……

《艋舺》成功后,坊间媒体下了一个很猛的标题:“李烈把台湾片带向营销新纪元”;她的“电影教母”地位隐然成形。

继去年获颁为金马奖“年度杰出台湾电影工作者”,今年李烈又成为文化奖创意奖得主。她凭什么以专业制片的角色,连续拿下两项重量级奖项?

概括来说,她“革新本土电影制作,以大众电影打开台湾文化创意产业的投资前景。”

《囧男孩》的异想世界

从充满童趣的《囧男孩》、大成本的帮派电影《艋舺》,到小品故事《翻滚吧!阿信》,李烈看剧本的眼光精准,在这波台湾新电影浪潮中占据重要位置。

当时李烈监制的《囧男孩》在《海角七号》初升温时上档,以包含营销费用在内的1400万成本,靠着6000人次的大量试片传出口碑,开出3600万元的票房。对于《海角》创下的台湾片影史票房数字,影评人闻天祥曾表示,台湾要再出现一部《海角七号》,“恐怕比恐龙出土更难”。

《海角》也许是奇迹,但《囧男孩》不是。2007年,当年轻导演杨雅(吉吉)带着该片剧本来找李烈时,她已在电视制作界练剑多年,并以《MR.COM之死》拿下4项金钟奖。李烈练剑,为的就是等待拍电影的时机,她不是那种把梦想挂在嘴边的人。

但她想拍什么电影?

“我想拍好看的电影,任何题材、类型都可能,没有设限。”似乎没有比这个更简单,也更复杂的答案了。

那一年,春江水微暖,《练习曲》、《盛夏光年》、《刺青》都开出1000万元基本盘以上的票房,《刺青》甚至冲到5000万元。李烈“感受到一种脱胎换骨的萌动,结冰有松动的感觉,可以投入的时机到了。”而摆在面前的《囧男孩》,让她边看边哭,她决定赌一赌,监制人生的第一部电影,“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也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后的一次战斗。”

李烈的“赌”,是先把最坏的状况想好。没卡司,没话题,李烈知道《囧男孩》是一部一不小心就会失败的片子。

“我算过,就算赔光,就是1000万,但不可能赔光嘛。我还可以去打工、接案子,顶多七八年就可以把债还清。”

底线设定,就撩下去了。缺少父母关爱的两个顽皮孩子,透过幻想抵抗寂寞心灵的故事,片中的骗子一号、骗子二号,是李烈千挑万选出来的孩子,就因为做过演员,在看剧本和选角,她磨练出精准的眼光,这两个孩子的超自然演技也果然成了全片的灵魂;后来的故事则化成一则传奇,为了筹措资金,李烈跟身边每一个能借钱的朋友借钱,到最后,戏拍到只剩下1/4,能怎么办?她没有房子,只好拿妈妈的房子去抵押。

她赌赢了,取得了制作《艋舺》的通行证。

从“导演制”到“制片制”

制片是一门李烈没有修过的课,但她太熟悉这个环境,懂得把问题一一拆解,也知道什么问题问什么人,一切从头学起。台湾没有电影工业,很多人把责任推给“导演制”,一切以导演为中心;而制片的功能除了找钱、想办法省钱,就是打理行政庶务,但李烈并不想做这样的制片。

她希望全方位参与一部电影,进而把本土电影带向“制片制”,从判断剧本、发展剧本、选角、演员训练、筹措资金、控管预算到规划营销。“每一个环节制片都要有概念,都要能够指出对或不对。”而只要是为了电影好,能够为电影加分的事,她都做,特别在与导演沟通这一块。

“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的长成。”她描述自己的工作,“每天要面对大大小小:纷纷扰扰的问题与困难,而你要做的,就是解决所有问题与困难。”

台湾电影没落太久了,李烈很清楚,当务之急就是拍出让观众愿意买票进戏院的片子,让市场活过来,而事实已证明“导演制”行不通。导演是创作者、艺术家,电影是他的作品,他宝贝他的每一个镜头,不忍割舍,因此有盲点,无法理智地跳出来,但作品中的某一块,可能是败笔,拿掉就-完美了。

《艋舺》攻下春节档期

刻划台北万华黑帮兄弟情谊的电影《艋胛》是一部“一定卖钱”的大片,但电影要卖座的条件很高。

首先,它要有好看的故事。有电影研究者曾归纳1999-2004年10部票房超过10亿美元的好莱坞电影,得出一“米达斯(Midas)公式”(米达斯是希腊神话里点石成金的国王),洋洋洒洒9大条,包括“以儿童或青春期少年为主角”、“剧情如童话,软弱或无能的少年历经艰难、蜕变,成为找到人生方向的成人”、“冲突场面”、“圆满结局”、“演员尚未有大明星身价”等。

除了结局,《艋舺》充分运用了“米达斯公式”,李烈更进一步做到,先谈下春节档期。春节档期是中外大片必争的黄金档期,过去几年只有港星周星驰有此优势与魅力。

美商华纳兄弟公司台湾分公司总经理石伟明明白告诉李烈:“要让观众有‘哇的感觉。”为了这一声“哇”,李烈丈量《艋舺》的尺寸,知道它必须完全的商业操作,必须有老少咸宜的商业卡司(阮经天、赵又廷、马如龙)和商业宣传手法。

商业规格换算成数字,就是7000万的制作成本,再加2000万的宣传发行费。由于投资庞大,只准成功不许失败,李烈冷酷而精准地控制拍摄时间,不惜让自己化身为导演钮承泽背后的一把刀,她同时经营官方网站培养观众,定时“喂”新闻给媒体。

《艋舺》和《囧男孩》的宣传策略完全不同,上片前只做一次媒体试片,戏拍得轰轰烈烈,内容又高度神秘,引出“非看不可”的期待。

《艋胛》成功突围,不但挤进春节档期,还写下首日票房1800万元的佳绩,6天全台票房破亿的纪录,情势大异于《海角七号》撑到第三星期才成为票房冠军。当时李烈估算,这股气势再延续下去,《艋舯》少则3亿,甚至有可能打破《海角七号》的纪录,没想到后来被疾风野火一般的盗版打败,票房烧到2.6亿元戛然而止。

台湾片太久没被盗版了,《艋舺》万万没料到,缺乏防护措施,以致有华人的地区就有盗版,这是一个用上亿元买来的教训。“这个疏失,牺牲了《艋胛》,但成就后面其他的台湾电影。”

台湾片营销新纪元

每一部电影都是一个冒险,一次操盘成功不代表未来仍会成功,就算好莱坞,10部片子也只有一到两部赚钱。但《海角七号》和《艋胛》之后,电影人对台湾电影有了新的想象,台湾电影可以“很好看”,而且卖钱,把基本盘的魔咒甩得远远的。

然而,相较之下,好莱坞电影志在“赢得全人类”,但李烈并不认为台湾电影有“走向全世界”的能耐,“不是我只想拍给台湾人看,而是人家不要看台湾电影,甚至包括大陆。”

在这样的现实下,“血统纯正的台湾电影”是李烈唯一的考虑,这样的电影绝不是大片,“即使《艋舺》成功,我也不可能一直做大片,台湾市场

一年有一两部大片就饱和了,要存活,就要做中小型的片子。”

《泰坦尼克号》、《阿凡达》赢得了全世界票房,但无论从市场面或感情面,李烈只聚焦在“赢得全台湾”,用本土的元素讲台湾人的故事,她的第三部片《翻滚吧!阿信》也是如此。

《翻滚吧!阿信》是导演林育贤哥哥的真实人生,男主角阿信立志在体操界闯出好成绩,

导演林育贤带着《翻滚吧!阿信》第33版剧本来到李烈面前,又是另一个让李烈感动的剧本。“你想用多少钱做?”李烈问。“2000万。”林育贤说。

为什么是2000万?因为林育贤已经被拒绝到怕了,他之前寻求的“金主”动辄砍到1800万、1500万,李烈却是第一个拉高制作成本的投资人,“把钱压这么低,能看吗?该多少钱就多少,一部该3000万的片子压到2000万,伤害太大了!”

至于谁来饰演片中那位靠体操改变人生的主角?彭于晏是李烈和林育贤的共识。饰演阿信的彭于晏苦练体操中高难度的单杠、跳马等动作,毅力惊人。

《艋舺》时李烈就想用彭于晏,可他没有片中阮经天的阴郁、赵又廷的阳光,也没有风小岳的土台味,太子帮5人没一个合适他。而饰演体操选手阿信,彭于晏得面对严峻的挑战,他要从跑步、倒立和重量训练开始,接下来是单杠、双杠、双环、跳马、鞍马、地板动作、前空翻后空翻,他必须练就体操基本动作并锻炼出体操选手宽厚的上半身,否则无法说服观众。

在真正的阿信教练指导下,彭于晏苦练3个月后脱胎换骨,体脂肪降到6%,还可以说上一串听不出ABe口音的闽南语,这也成为电影的“爆点”之一;彭于晏的表现也得到金马奖评审的肯定,入围最佳男主角。

“台湾一直有具潜力变成明星的艺人,但环境太坏,偶像剧是一个对表演没有帮助的战场,讲话都还讲不清楚就上场。”要演李烈的片子,不管这位艺人有多红,都要通过3个月的表演训练。

翻滚吧!台湾电影

“有些电影之所以能长驻在我们的记忆中,是因为它让我们看见自己如何过日子,我们的希望与恐惧,我们的渴望与挫败,我们的企盼与挫折,我们的爱与恨。”电影学者霍华苏伯在《电影的魔力》一书中说。

《海角七号》击中了社会的集体情绪,给予很大程度的心灵慰藉;《翻滚吧!阿信》则诉求所有在人生中翻滚的台湾人,曾经迷途过的你我。

人人都需要一个翻身的机会,李烈翻转了她的人生,成为台湾电影的王牌制片,她投资大片的胆识,更让台湾电影有了全新格局。

(编辑/唐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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