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新一个职业监制的自白

2011-04-20 09:34张鹏钱晓天
电影 2011年8期
关键词:昆汀职业

文/张鹏 钱晓天

黄建新,1954年6月14日出生于西安。职业导演、编剧、监制、制片人,现为中国电影导演协会会长。作为与张艺谋、陈凯歌同时代的“第五代导演”,近十年来鲜有导演作品问世。直到与韩三平合作了《建国大业》,人们才想起来发问,这位几乎每部电影都能赢得荣誉、以冷峻黑色幽默表达城市市民生活为己任的导演在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么?原来,黄建新不仅是较早涉足监制行业的大陆导演,也是较早与国外、港台电影团队合作的电影人。由他监制的电影,多是千万以上的大制作,操作的是主流电影市场,比如《杀死比尔》和《追风筝的人》以及《木乃伊3》。到了2011年,用黄建新自己的话说,暑期档里三部最重要的电影都跟他有关系:《建党伟业》自不必说,《肩上蝶》由他任监制,《武侠》是他与陈可辛合作的“我们制作”公司的戏。(此文非采访稿,而是遍览了之前的诸多材料、并采用了“自述体”,让黄建新讲述自己的监制故事。)

从《杀死比尔》学到什么叫职业监制

我个人感觉当职业人可能更快乐一点,我感觉最放松的地方是片场而不是办公室。在中影公司第四公司短暂的两年坐办公室的日子里,我有机会参与了一部非常重要的影片——《杀死比尔》。

2002年,昆汀要拍《杀死比尔》,在日本拍成本太高,他们就来了北京,找到我让我帮忙找中国最好的电影职业人。我当天答应了,回头一想,什么是最好的职业人?只能又回去问导演(昆汀·塔伦蒂诺),导演跟我说,美国最好的斯坦尼康师,价格比摄影师都高,因为他就做这个,没有谁比他还好,非常专。在中国的普遍情况是,这个人在这一部电影做灯光师,下一部电影就去做道具了。监制这个岗位也同样,导演可以做,老板也可以做,太缺乏专业精神。

为什么昆汀会找我?多年前台湾一家公司投资我的电影《五魁》的时候,片子拍完了,剩余的9万元也退回给了投资方。他们都愣了,说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9万块钱做点账不就没了啊,还用得着退回来?我说那不行,没花完就是没花完。所以有些事我也说不清,但后来发生的事情或多或少会跟以前的这些小事有关。你信不信?大家都来找你,我也找不着原因,绕来绕去发现,其实是很久以前的这件小事成为促成这种信任的源头。另一方面,是我经常“漂”在各大电影节,我很喜欢和那些大制片人交流国际制片的一些规则。所有这些背景促使我和昆汀团队坐在一起的时候能以一个职业人的手法去谈,非常顺利。谈判的主要内容是契约,包括财务监管、银行共管账号、怎么纳税、制作计划、人才配置等等专业性极强的问题。在见昆汀团队之前,我找了两个朋友帮助研究国际税法,还跑了很多涉外的财务机构、会计事务所、涉外的工程、贸易部门等等,看了大量的书,税法的、财务管理的,项目管理的,至少基本概念要弄清楚。美国人比较重视的是两个东西,一个是契约,一个是职业人素质,结果谈判时,我的表现就让此片的执行制片贝内特·沃尔士(Bennett Walsh)很惊奇。随后我们俩还成了朋友,当他携《追风筝的人》来到中国时,我们再次成了合作伙伴。

当《杀死比尔》拍完回国之后他们还寄给我两张报纸,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他们说的全是好话。也正是从那次开始,让我学到了电影从另一个意义上的管理,很有了些启发。通过那一次的合作,我们知道了,未来,对于一部电影,职业监制会是很重要的。

黄建新监制的《投名状》剧照组图

监制并不是一个虚职

其实,我做监制比较早,而且是已经做了很多年监制后,才开始做制片人。最早做监制的经历要追溯到1994年,当时我还在西影厂,台湾一个叫《飞天》的剧组找我担任内地监制。谁也没想到,拍着拍着剧组没钱了,我倒把自己的钱借给他们了,而且,连个欠条都没想起来打一张。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他们为什么会找我来做监制。大概是我这个人账算得特别清楚,大家头一天坐在一起算账,第二天我就能拿出一张完成的表格。其后,在拍《背靠背,脸对脸》的时候我就同时做了执行监制,但没有挂名。那个时候觉得导演是搞创作的,挂个监制的名儿多傻啊!而且那个时候国内监制的概念和现在也根本不是一回事。

九十年代初,合拍片已经兴起了,那个时候有两种模式,一种就是把钱给内地导演,导演自己组织一个内地故事,台方或者港方派监制,包括我拍的《背靠背,脸对脸》都是这样。还有一种就是所有的东西都由港方或者台湾决定,这边只是辅助工作。因为创作理念有很多的不同,非常多的不同,但那个时候往一块儿拼的时候常常出现一些矛盾,那是个过程。

现在我觉得好多了,就举《投名状》的例子,从最初在导演统一的要求之下,每个人都把自己当主人一样的准备,又在监制的统一调配下,各个部门是在共同的艺术追求下工作。这就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这也是陈可辛肯来内地拍片的一个原因,他以前就说他不知道怎么来拍,内地香港两拨人、两套制度,大家想的都不一样,怎么合作?

我就是那种从小好奇心就比较强的人,一会儿干干这个,一会儿干干那个,所以像我这样的人,如果说想用电影表达什么,就拍了,要是觉得最近没什么可表达的,就算了。好多人都说我一边做导演一边又做监制,难道不矛盾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近些年我是一直在做监制,临时拍《建国大业》把我叫了去,接着又是《建党伟业》。谁叫我是双子座啊!也没什么矛盾可言,陈可辛和斯皮尔伯格不也都是成功的导演和监制吗?比较起来,还是监制的权力更大。但我做监制不会干涉导演任何事情,只是会从开始时制定好方向。我记得原来去看崔健演唱会,我坐在第二排,结果第一排的哥们站起来了,我说你挡到我了。他说,听摇滚还坐着干什么。没办法,我就只好站起来了。但是他又在前面摇晃,我为了看清崔健怎么唱,我也站着跟着摇晃起来。这就是打个比方,做电影就要有方向,如果你要做市场电影,就必须受一个工业体制的制约,市场电影是有规律可循的。

不过我还是要澄清一个概念,监制这个职业并不是虚职,以前很多人都以为监制就是一个挂名的角色,其实在国外,监制和导演是一部影视作品中最重要的角色,监制负责投资方向、制作要求、销售等等各个环节,在中国监制这个角色越来越职业化。他就像投资方选出来的CEO,由他来管理和完成这个项目。监制是个复合型人才,要懂创作,懂制作,懂法律还要懂财务。简单点说,监制就是算,什么都需要算。比如《十月围城》就是一部经过精心计算出来的影片,精确到几分钟该黎明出场?出场几分钟?多一分钟会不会拖沓?最后请一个好的剪辑,把计算出来的东西落实到影像上。

我很幸运,因为在电影这个行业里,导演和监制都是不错的职务,对我而言都是很快乐而且很有成就感的工作。导演常常为了电影的艺术效果而毫无顾忌地使用资金,监制又代表投资人必须严格控制资金的使用。因此监制必须维持好与导演的关系,使得剧组能够正常运作;同时也必须取得投资方的信任,在适当的时候追加投资。在这一点上,我的性格似乎帮了大忙。总的来说,我是一个很快乐随性的人,对世事也很达观。当一个人心态好的时候,面对你的人自然也觉得融洽轻松。如果合作都能变成一件快乐的事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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