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英
(辽宁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神经内科,辽宁省沈阳市皇姑区北陵大街33号,110032)
失眠在临床上以不易入睡,睡后易醒,醒后不能再寐,时寐时醒,或彻夜不寐为其证候特点。随着生活节奏的日益加快,社会竞争愈加激烈,人们的精神经常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失眠已成为一种常见的疾病。睡眠的质量反映着一个人的身心健康及其生活质量。多年来田师针药并用治疗失眠每获良效。笔者作为第四批全国名老中医师承人员,有幸拜于田师门下,对导师临床辨治失眠有所感悟,现将田师经验介绍于下。
根据《内经》“阴阳学说”的观点,中医传统理论认为阴阳是自然界的规律,睡眠和觉醒的生理活动,是人体的阴阳消长出入变化所产生的。阴主静,阳主动;阳气衰,阴气盛,则发生睡眠;阳气盛,阴气衰,人即觉醒。《类证治裁·不寐》曰:“不寐者,病在阳不交阴。”因此,田师认为阴阳失和,阳不入阴是导致失眠的根本病机。正如《灵枢·大惑论》曰:“病而不得卧者……卫气不得入于阴,常留于阳。留于阳则阳气满,阳气满则阳跷盛,不得入于阴则阴气虚,故目不瞑矣。”所以在治疗上应重视调和阴阳。《素问·至真要大论》认为“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阳出于阴则寤”“阳入于阴则寐”,即调和阴阳平衡,心神得安,病情则愈。近代名医张锡纯认为人身之阳之精为魂,阴之精为魄,魂魄安强,精神自足,虚弱自愈。龙骨入肝能安魂,牡蛎入肺能安魄,“龙骨,牡蛎,补魂魄精神之妙药也”(《医学衷中参西录》),两药合用起到镇潜固涩,养阴摄阳的作用。多年来田师效法张锡纯之心得,治疗失眠时重用龙骨牡蛎,使阴得敛而固,阳得潜而不浮越,从而痰火不上泛,虚火不上冲,虚阳不上扰,阴阳调和,阴平阳秘。
现代社会竞争激烈,生活节奏加快,工作压力过重,人们经常处于紧张应激状态。《景岳全书》曰:“凡人以劳倦思虑过度者,必致血液耗之,神魂无主,所以不寐。”田师认为因心主血,脾生血,暴怒、思虑、忧郁、劳倦过度,每易伤及心脾,以致精微物质化源不足,气血亏虚,终致营血不足,一则脑窍失养,神不守舍,二则阴血亏虚而不能敛阳,阳不能入阴,故见失眠、乱梦纷纭,多同时伴有健忘、头晕、心悸、四肢倦怠、面色少华、舌淡苔薄、脉弦细无力等症状。归脾汤始载于宋代严用和所撰《济生方》一书中,归脾汤由白术、茯苓、黄芪、龙眼肉、人参、当归、茯神、远志、酸枣仁、木香、炙甘草组成,田师常加入夜交藤、合欢皮以增强安神之力。诸药配合,共成养心与健脾同施、益气与补血相融之剂。气旺脾健则营血生化有源,血能养心则神藏心宁,气血相融而阳能入阴,使阴阳交泰,昼精夜寐自无心悸、失眠、健忘等心神不宁之症。
根据病情常加入调气之品,田师认为男性多火,女性多郁,《串雅内编》曰:“飞霞子韩,昔游方外之百病,男用黄鹤丹,女用青囊丸,此二方乃游方之祖方也。”故男患者加入黄鹤丹(黄连、香附)。香附配黄连,有行气泻火的作用。香附辛能散,苦能降,甘能缓,芳香性平,为理气解郁良药;黄连大苦大寒,大寒清热,味苦性燥,为泻实火、解热毒之要药,尤长于泻心胃实热,止湿热痢疾。两药配对,行气泻火,一疏一清,使心火去,郁滞解。而女患者多加入青囊丸(乌药、香附)。香附配乌药,有散郁和血之功。香附辛苦甘平,入肝胆经,能疏肝调经,以行血分为主;乌药辛散性温,顺气降逆,散寒止痛,长于顺气散寒。二药合用,气血兼治,相须为用理气散郁之效显著。但此法并非绝对,需详审患者的体质之虚实、症状之寒热,不可妄投。
眼针疗法为已故著名老中医、针灸学家彭静山教授发明的在眼眶周围针刺以治疗全身疾病的一种微针疗法。田维柱教授作为彭静山教授眼针学术继承人,在治疗失眠时常运用眼针与中药结合疗法,取得了良好疗效。
眼为人体五官之一,与五脏六腑关系密切。《太平圣惠方》记载:“明孔遍通五脏,脏气若乱,目患即生。”传统中医学认为心主神明,心的阴阳气血调和是人体正常睡眠和觉醒的前提和条件,凡是能影响心神的原因都可引起不寐。肝主藏血,《血证论·卧寐》中指出:“人寤则魂归于目,寐则魂归于肝。”肝胆主疏泄功能的失常,郁久化热,破坏人体内情志的调节,人就不能按时睡眠。心主火在上,肾主水在下,心火下降,肾水上升,水火既济,心肾交通,则神宁得寐。《罗氏会约医镜》中认为“肾虚则不藏纳心神于中,故寐不能沉,并不能久”。由此可见,失眠主要与心、肝、肾三脏有关。田师依据眼针疗法的脏腑辨证取穴原则,在治疗时常取心区、肝区、肾区,以疏泄肝胆、滋阴益肾、宁心安神。
田师凭其丰富的临床经验,对于失眠的认识和治疗有着独到见解。他认为失眠多为劳倦思虑过度,耗伤心脾,气血亏虚,心神失养而致,故以归脾汤为主方,重用龙骨、牡蛎以调和阴阳,配合眼针疗法进行治疗并取得良好疗效。另外在治疗疾病时应根据患者的症状,仔细辨别症候,多种方法联合应用,努力探求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治疗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