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性艺术的发展及美学价值

吴建安

（黄山学院艺术系，安徽 黄山 245041）

一、综合性艺术概述

综合性艺术，从广义上来说，本文特指区别于传统艺术的某些当代艺术样式，如综合材料艺术、集成艺术、现成品艺术、行为艺术、多媒体艺术、影像艺术等等，它们是对西方传统艺术的传承或反叛，通过艺术观念来表达艺术家对社会的某种反应，具有综合、复制、不确定、矛盾、反叛等多种特征。我们可以把现代艺术中的某些突破传统观念的艺术实验并与之对应的风格流派以及后现代艺术中某些表达艺术观念的方式都看做综合性艺术的形式和内容。狭义的说，综合性艺术是指通过对各种材料运用的艺术实验，来表达某种观念的艺术样式，如综合材料艺术。由此看来，综合性艺术的概念比当代艺术的概念有更加深刻的美学含义。

2009年11月3日，中国艺术研究院为适应中国艺术发展的需求成了中国当代艺术院，把中国当代艺术正式纳入官方的艺术体制中。这是对当代艺术在中国的快速发展做出了某种肯定，多名在当代具有国际影响力的艺术家罗中立、徐冰、许江、韦尔申、蔡国强、张晓刚、曾梵志、方力钧、岳敏君等名列其中。他们有的是美院教授，有的则是自由艺术家。当代艺术院院长罗中立在发言中说，“中国当代艺术院将担任起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使命，在追求当代艺术作品成就的同时，以中国当代艺术的整体研究及推广为目标，引领中国当代艺术向完备、有机、健康、多元发展。为推进当代艺术的国际交流，弘扬和发展具有中国特色的当代艺术做出新的贡献。”[1]

不久前结束的十一届美展也头一次把综合材料艺术作为一个独立的画种加以展出，的确是官方美展前所未有的改变，这表明了一个信号，即现在的展览主办方在观念上越来越宽容，这对形成多元化的艺术格局是极其有利的，如果我们回顾中国现代艺术的发展历史，我们会发现由于艺术体制的原因，在国内现实主义艺术长期一枝独秀，并处于主流艺术的统治地位，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艺术格局是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文化建设的发展逐步完善的。尽管现在的艺术气氛相当宽松和自由，但在艺术观念和艺术教育思想变革上，还需要不断创新和开拓，即使是当代的学院艺术，除一些重点美院外，大部分依旧是比较陈旧的教学模式，从严谨的基本功的训练到按部就班的创作套路，令许多人感慨中国的美术教学模式很难培养出大师来，中西美术教学的对比差异巨大。暂且不说孰好孰坏，单单就中国美术专业的扩招，庞大而臃肿的美术教育体制，跟西方美术的精英教育相比，便有相当差距。著名画家陈丹青和吴冠中都曾尖锐地批评过中国的美术教育体制。正是许多艺术家的呼吁和努力，慢慢改变着陈旧落后的美术教育模式，许多人意识到，宽容而多元的艺术格局是符合社会发展的潮流的。

二、综合性艺术的美学溯源

综合性艺术的发展可以追溯至20世纪初期，如立体主义的创始人毕加索和野兽派的代表人物马蒂斯，毕加索在其综合立体主义风格时期，首先采用实物拼贴的方式进行创作，为我们打开了现代艺术不断进行材料实验的大门，马蒂斯则在其后期创作中利用剪纸等新方式进行创作，对架上绘画形式是一种反叛。后现代艺术之父杜尚在小便器上签上大名，完成现成品向艺术的转变，使艺术不再至高无上。现代工业社会是材料运用和实验的温床，艺术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后期甚至在艺术上，一切皆有可能成为至上美学。材料的运用和观念的表达成为当代艺术最为重要的两个方面，两者的紧密结合看来是艺术长盛不衰的真理。在现代艺术后期出现的观念艺术如昙花一现，因为照那样走下去，艺术将离开物质的外壳，最后走向死亡。后现代艺术是对现代艺术的传承和反叛，并重新使艺术回到正轨。随着后工业化及信息化时代的来临，新材料不断涌现，以及面对21世纪更加复杂的社会问题，艺术家滋生了新的观念和表达方式，艺术由纯粹走向综合。综合性不仅反映在对各种材料、形式、语言的综合运用，艺术家在思想观念上也呈现综合性一面，集思想家、政治家、社会活动家等于一身。用跨界或综合的确能反映当代艺术家的身份。

综合性艺术的发展显然与西方美学思想的发展同步，西方现、当代美学思潮比之任何时代更为纷繁复杂、层出不穷，交错重叠。像较早的形式主义、存在主义、现象学、解释学、结构主义再到到解构主义、女权主义、后现代主义、新历史主义等等，无不深刻影响现、当代的艺术创作。艺术上多元的表现形式催生多元化的审美价值，在当代，已经不存在所谓的终极美术价值，而缺少永恒的价值评判体系是使艺术界变得混乱复杂，是非莫辩的重要原因。比如对美的价值的确立变得微不足道，对美的终极价值毫不关心，在西方或者根本就不是个艺术问题。朱立元认为，西方发达国家进入后工业社会或后现代之后，“社会文化、思想也发生了重大的转型。原来意义上的科学主义和人本主义的对立，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有相互渗透、‘越界’、交汇的趋势；同时，后现代文化总体上呈现新的反传统格局，其基本特点是在消解传统文化的同时呈现出意义的不确定、去中心、多元多义化。”[2]因而在艺术创作中遵循什么样的创作原则变得含糊而不确定，大多艺术作品抛弃原有的审美价值，以个人观念、意志为先导，以新奇、古怪、混乱、杂交、破碎、复制、暴力、情色为主要表现原则。艺术家集哲学家、政治家、社会学家等为一体，成为跨界的综合性艺术家。因此综合性艺术不仅表明艺术客体即作品的特征样式，也体现了当代美术家三位一体的综合形态。艺术家不是政治家，却往往以先锋的艺术形式表达某种社会诉求，像方力均、邱敏君、王广义等一批当代艺术家，被冠以玩世现实主义或政治波普艺术的代表，而有些艺术家，如蔡国强、徐冰的艺术表现形式更为自由，作品表现形式更丰富，他们的作品以各种角度切入社会问题，因而更为深刻，被艺术界广泛称道。徐冰在给纽约青年艺术家的信中说，“你生活在哪，就面对哪的问题，有问题就有艺术。你的处境和你的问题其实就是你艺术创作的源泉。”[3]确实道出艺术家的责任感，艺术家要用艺术解剖或回应现实面临的问题或许是当代艺术合理存在的理由。尽管后现代艺术在中国曾经被视为洪水猛兽，招致广泛的批评和抵制，主要原因是当代大多艺术家的创作观念、形式并不新颖和成熟，大多简单地搬弄西方现代艺术的观念并加以模仿，许多成了中西杂交的怪物。而近十年来，随着中国影响力的扩大，中西交流更为频繁，人们已习惯用一种平和的态度围观前卫、先锋的当代艺术，各种综合性艺术在艺术界和社会各界流行一时，像现成品艺术、集合艺术、影像艺术、行为艺术在各种场合轮流登场，鱼目混杂、是非难辨，艺术家像江湖过客，此起彼伏，喧闹不已。近年中国艺博会盛行，或多或少扩大了中国艺术的影响力，对广大人民起着艺术教育和艺术启蒙的目的，同时艺术繁荣的外表下也透露出艺术界的浮躁、急功近利和商品化趋向。上海作为现代大都市，现代艺术在这里如鱼得水，比如2009年的上海艺术博览会国际当代艺术展就曾经轰动一时，巨大的火车头直接开进展场，尽管观众不少，但大众对于当代艺术的质疑依然不断，看热闹的远比专业的多，有人调侃上海艺博会热闹得像庙会。上海现代艺术展上，许多作品以庞大，怪异吸引观众的眼球，被质疑缺少学术性价值，这多少反映出当代艺术被接受和认知的程度。

三、综合性艺术的当代意义

我国国力的提升，使中国从文化意识领域，从被动输入者转为主动输出者，中国文化艺术在西方受到追捧，时不时引起轰动，中国艺术市场的火爆就是一个明显的证明。中国现代艺术家的作品价值一路飙升，中国当代艺术也在国际艺术市场受到热捧。比如2010年11月11日的一场拍卖，让伦敦博罗（Borough）区域的Bainbridge拍卖行成为艺术圈和媒体瞩目的焦点。原来在此场拍卖中，“一个估价80万英镑至120万英镑之间的清乾隆粉彩镂空瓷瓶以5160万英镑（约5.5亿人民币）的价格成交，刷新了今年6月由黄庭坚书法《砥柱铭》创下的纪录，成为最新的中国最贵艺术品。”[4]在2010年12月北京翰海秋季拍卖会上，徐悲鸿的作品《巴人汲水图》以1.7136亿元成交，不仅再次打破中国近现代书画作品的拍卖纪录，同时刷新中国绘画作品的世界拍卖纪录。在经历金融危机的低潮后，艺术品拍卖市场在今年集体发力，屡创天价作品。这些新闻，无疑对中国文化的传播是极为有利的，随着中国经济的增强，中国的文化艺术也得到世界范围的重视。国人的心态也逐步发生了变化，过去许多人总是把发达国家的文化艺术视为标准，对民族艺术不屑一顾。现在我们可以以平和豁达的心态看待西方的各种文化艺术现象，过去也有人视西方当代艺术如洪水猛兽，现在，人们可以宽容、清醒的对待西方艺术乃至各种文化的影响。我们依旧奉行拿来主义，只是以一种自豪的心态，更加积极主动的融入世界文化的发展中。艺术的多元发展不可阻挡，艺术的综合也不可避免，一切艺术，只要没有抛弃其内在的审美价值，就有存在的空间和理由，当代艺术的发展必然要依赖各种美学观念而存在，而这些美学观念必须能被广大民众所接受，不然就可能成为无本之木，成为艺术怪兽。事实证明伟大的艺术禁得起历史的考验，总是能成为那个时代的代表，在当代中国，综合性艺术正处于发展的黄金时期，有理由期待会有更多更好的艺术丰富我们的生活。

[1]吕澎.对“中国当代艺术院”的历史陈述[EB/OL].http://fashion.ifeng.com/art/comments/detail_2010_11/03/2987865_0.shtml.2010-11-03.

[2]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

[3]徐冰.徐冰致纽约年轻艺术家的信：你可以给社会什么[EB/OL].http://www.chinanews.com/cul/news/2010/02-22/2131663.shtml.2010-02-22.

[4]李健亚.5.5亿，乾隆瓷瓶成最贵中国艺术品[EB/OL].http://epaper.bjnews.com.cn/html/2010-11/13/content_168627.htm?div=-1.2010-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