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超
诗人左文艺有着真诚的写作态度,此种真情力透纸背,是他可以在诗歌之路渐行渐远的不竭动力。从近期的诗歌来看,铺陈乡土的人与事,成为左文艺的创作元气。左文艺笔下的乡土非但不美,倒显露出强烈的苦涩味道,暗含了诗人美的批判,包容了恶的悲悯。应该说,他跳出了乡土诗歌集体扑向“麦子”、“土地”等老套庸常的包缠,没有把乡村美化为“风俗画”而陷入乡土的泛抒情漩涡中,在驳杂的声响中传出了感心动耳的清音个唱。
背井离乡到达城市定居,反而加深了左文艺对乡土的爱的浓度、深度和强度,成为受伤漂泊灵魂的休憩之地和疗伤之所。故土渐渐模糊身影,只有精神上意义上的家园永在前面召唤,成了左文艺最后的堡垒和最高的精神指向。诗人的经验传达,少见的是乡土牧歌,更多的是严苛酷烈的乡土生存现实。他不粉饰乡村客观存在的落后,以深邃冷峻的理性眼光和切中肯棨的烛照视角打量着现代化背景下的乡村的变迁。题为《碱滩深处》的两首诗歌里一片萧瑟的景象,是流浪异乡的游子写给故土的苦吟,是深刻反思后的悲鸣。“这一丛无人收割的植物/像父亲多半生/从没有过什么光鲜的际遇/这一丛被潮汐喂养的植物/跟着父亲一口一口/把盐碱咽进体内”,虚实相济,譬喻贴切,诗中的父亲与植物主客一体,形象描绘了中国农民坚韧精神和吃苦传统。
左文艺急于在诗歌中布道,急切地想要陈述自己的间接,这样造成了实在的东西太多而将想象的空间填得满满当当的了,就像鸟儿的翅膀夹带了重物,无法实现诗意的提升和灵魂的飞翔。上帝一般不会出现在自然里,诗人必须克制自己在作品里的议论的冲动,口号和怒吼通常离诗歌很远。希望诗人让善良的灵魂超过诗句。左文艺的想象力还不够宽博,有些构思还很单一、生硬,诗歌的绵密性没有得到更好的舒展,他甚至忽视了对多感觉的融合运用,故而他的诗歌还没有调动全部的知觉参与诗意的建设。诗歌终归是一门艺术,想透了永远胜于无目的地蛮写,左文艺应当敏于感受,巧于表达,让倾诉成为心灵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