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治理社会的三个环节

2011-04-08 20:59李承贵
关键词:治家人心孟子

李承贵

(南京大学哲学系,江苏 南京 210093)

【编者按】现代社会的治理是一项综合复杂的工程,儒家思想对现代社会治理有无积极性贡献?本刊特别约请三位学者对这个问题展开讨论。李承贵教授对儒家治理社会的环节进行了探讨,既肯定了此三个环节在治理社会中的特殊价值,也指出了不足之处。蔡方鹿教授概括了儒家治理思想的主要内容,揭示了儒家治理思想的特征,肯定了儒家治理思想在治理现代社会实践中的意义。平飞副教授认为儒家治国文化包括五大理念,并对此五大理念在现代社会治理中的作用进行了分析和评判。毫无疑问,儒家治理思想博大精深,因而我们希望本刊的讨论能起到抛砖引玉之效,在不久的将来看到更多更精彩的研究儒家治理思想的成果。

儒学治理社会的三个环节

李承贵

(南京大学哲学系,江苏 南京 210093)

儒学治理社会的方案可以说丰富多彩,不过我们认为,儒学治理社会的方案就在《大学》提出的“八条目”中。其中“治心”(正心)、“治身”(修身)、“治家”(齐家)是儒家治理社会的三大法宝,我们称之为“三个环节”。对儒学而言,这三个环节各有其具体内涵和目标,但基本特点和根本精神是一致的。我们既要关注并发掘其在社会治理方面的特殊价值,也要揭示其不足并对之进行丰富和发展,使儒学为现代社会治理贡献一份力量。

儒学 治理社会 治心 治身 治家 三个环节

在《大学》中,“正心”、“修身”、“齐家”被确定为治理社会的三个环节。这三个环节经过长期的试验、修正和发展,实际上已成为儒家治理社会的基本理念和基本模式。本文拟对这三个环节展开初步讨论,并对其优劣长短予以检讨。

一、治心

所谓“治心”,就是通过对人心的治理,使人心成为“道心”以达到治理社会的目的。那么,儒家“治心”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人所共知,儒家将“心”定义为“善端”。既然“心”先天地具有善性,就意味着有教化的可能性,正如杨简所说:“人心易感化,以其性本善故也。曩宰乐平,政事大略如常,简有施行而人心率向于善,由是知人心易感化。”①《慈湖先生遗书》卷十六《论治道》。此也即“治心”的可能性。根据儒学心性论,“心”之未发是“性”,已发是“情”。已发的“情”可能为善,可能为恶。如果是善,则与“性”一体,表现在生活实践中就是遵纪守法;如果为恶,则与“性”相悖,表现在生活实践中就是违法乱纪。因此,如果要使社会秩序井然、安定和谐、健康向上,“治心”是必要的。另外,“心”是身的主宰。朱熹说:“心者,一身之主宰。”②《朱子语类》卷五《性理二》。换言之,“身”正与不正,取决于“心”。因此,“治心”就是为了主宰身,也就是主导人的言行,使“身”不邪,“身”正则事成。此仍言“治心”之必要。

对儒家而言,“治心”的确是可能的,也是必要的。那么,儒家又是怎样“治心”的呢?质言之,以德润心。所谓“心不则德义之经为顽”③《国语》僖公二十四年。。就是说,“心”本是空阔阔的,“心”需要“德义”的浸润充实才可能成为“本心”或“道心”。朱熹认为,“人心”不全是好的,如果“心”所依从的是耳目之欲,便是“人心”;如果“心”所依从的是义理,便是“道心”——“只是这一个心,知觉从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觉从义理上去,便是道心。”④《朱子语类》卷七十八《尚书一》。即言“人心”有善有恶,而“人心”的善恶完全是看“心”被什么所规定或引导。朱熹说:“道心则是义理之心,可以为人心之主宰,而人心据以为准者也。”①《朱子语类》卷六十二《中庸一》。因此,只有以“理”为体为本的心才是“道心”,才具有主宰性、情的能力和资格。朱熹说:“心固是主宰底意,然所谓主宰者,即是理也。”②《朱子语类》卷一《理气上》。其结果自然很理想:“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乃善也。”③《朱子语类》卷六十二《中庸一》。可见,以道义充实、浸润人心,是儒家“治心”的根本内容和方法。

然而,“治心”能否达到“治理”社会的目的呢?这对儒家是不言而喻的。第一,“治心”可以使“身”正。按照儒家的观念,“心”是“身”的主宰,一个人的言行是受其“心”支配的,“心”是言行的指挥官,指到东就往东,指到西就往西,“心”决定一个人做什么、不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第二,“治心”就是使“人心”转换为“道心”,因而先要“治心”。一个人的心都坏了,怎么可能治理社会?怎么可能在社会上行善呢?这就是王阳明强调的要从动机上下工夫——“动时念念存天理灭人欲,静时念念存天理灭人欲”。第三,“治心”就是要将“善”推及于世。孟子说:“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能充之,不足以保父母。”④《孟子·尽心上》。要让所有老百姓都享受到物质生活的富足和精神生活的愉悦,“治心”不是空洞的。第四,“治心”就是要得民心。“治心”就是要制定惠民政策,使社会稳定且有活力。孟子说:“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⑤《孟子·梁惠王上》。所以对儒家而言,“治心”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杨简说:“人心即道心,心本常,故事乎天下之众心,而为政为事,则其政可以常立,其事可以常行。不合天下之公心而为政为事,则其政不可以常立,其事不可以常行。”⑥《慈湖先生遗书》卷十六《论书》。总之,“心”是人的大脑,是社会的大脑,“治心”本质上是通过“道心”控制人身,通过“道心”控制社会。儒家认识到“道心”对人、社会的重要性,因而把“治心”当作治理社会的首要环节。

二、治身

所谓“治身”,就是通过修身养性使人成为楷模或榜样,进而影响他人以达到治理社会的目的。在儒家看来,所谓“政治”就是使每个人做好自己,让自己成为周围人学习、效仿的对象。正如孔子所说:“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⑦《论语·颜渊》。因此,治理社会可以通过“治身”而达到。可是,一个人要成为榜样、楷模,是要经历“苦其心智、劳其筋骨”式修行、锤炼的,亦如孔子所说:“修己以安人。”⑧《论语·宪问》。既然“治身”用功于社会治理,而“治身”需要修养、锤炼,那应该怎样“治身”呢?儒家认为,第一,“治身”就是要做好自己,使自己成为榜样。儒家号召或要求每个人努力使自己成为榜样,并提示人们,榜样不是天生的,只要努力,谁都可以做到——“路途之人皆可以为尧舜”,所谓“我欲仁,斯仁至矣!”⑨《论语·述而》。第二,“治身”就是要号召他人向榜样学习,榜样是人们效仿的对象,让人们通对学习、效仿榜样而使自己的素质得到提升。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⑩《论语·述而》。第三,“治身”就是要求那些社会地位高、物质待遇优厚的人们成为楷模或榜样,如帝王、大臣、官员等,都应该严格要求自己,使自己成为人们学习、效仿的楷模。正如孟子所说:“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⑪《孟子·离娄上》。第四,“治身”就是要尽力将榜样的能量释放出来。儒家认为,如果你是榜样,你就有义务去宣传自己,去扩大自己的影响,将榜样的积极力量释放出来,让人们都能受到榜样的感染和影响。由上可以说,“治身”的本质就是通过对个体形象的塑造,再由个体的影响达到净化他人进而改善社会的作用。因此,儒家把“治身”视为治理国家、天下的根本—— “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⑫《孟子·离娄上》。

那么,“治身”对社会治理的作用或意义有哪些具体的表现呢?第一,“治身”而成榜样可以让人民信服,你自己做得好,人民就不会有怨言——“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⑬《论语·为政》。榜样是可以直接感化他人、安抚人心的。因此,要求每个人把自己做好,特别是在社会上居有一定地位的人,或者已经是利益的占有者。叶适说:“其君不仁,故其臣贪诈邪虐,而不为信谊忠厚之事以报其上。君臣流毒,被于天下,纲纪隳坏,人文不立,而天下之民物不能自必其命。”⑭《水心别集》卷九《廷对》。第二,“治身”而成榜样供人民效法,是社会群体学习的对象,从而净化社群。孔子说:“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①《论语·子路》。就是说,如果从政者品行端正,治理社会就易如反掌;反之,则连一个人也无法改变。第三,“治身”而成榜样可“正人正君正天下”。榜样是品质、才能等方面都为优秀者,能让人们看到人性的积极、健康一面,从而给人对社会以信心,觉得有奔头,乐意为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从而营造健康的社会风尚。孔子说∶“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②《论语·子路》榜样甚至可以决定国家的存亡。孟子说:“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国之所以废兴存亡者亦然。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今恶死亡而乐不仁,是由恶醉而强酒。”③《孟子·离娄上》。第四,“治身”而成为榜样可实现“从源头治理”的目的。因为“治身”强调领导人的表率作用,而领导人在很大程度上是社会的源头,领导人成为榜样,必然会影响周围的人、影响天下人。荀子说:“君子者,治之原也。官人守数,君子养原。原清则流清,原浊则流浊。”④《荀子·君道》。可见,“治身”的确是儒家治理社会的一个重要环节,它不仅使每个人的素质得以提升,而且可以帮助他人成为榜样、楷模,特别是对那些身居高位的人而言,是一种健康的约束,也让普通人看到希望,难怪儒家把“修身”看成所有人的根本——“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⑤《礼记·大学》。

三、治家

所谓“治家”,就是按照治理家庭家族的模式来治理社会。这是儒学治理社会的最为基本的环节。在儒家看来,家庭、家族与国家社会是一体的,家庭、家族能治理好,国家社会的治理就易如反掌。这个环节的要点在于:第一,亲情优先。处理任何关系,解决任何问题,以亲情为上。因为亲情破裂了,社会“和谐”的基础就丧失了,正如《大学》所云“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只有将家里面的问题处理好了,才谈得上处理家里以外的社会上的问题。第二,血亲伦理的执行就是从事政治事业。在儒家看来,家庭、宗族中的伦理关系处理的好,社会秩序便自然会好,因而治家的经验完全可以推及到家之外的社会、国家。《论语·为政》记载这样一件事,有人问孔子为什么不亲自从政,孔子引用《尚书》中的话作答:一个人在家能够对父母尽孝道,对兄弟实践友德,并努力地将这种德行推向社会,这就是从事政治事业,何必亲自去从事政治实践呢?——“‘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於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第三,血亲伦理的外推就是社会国家的治理。在儒家看来,家族中所推行的血亲伦理,不仅可以维系家族秩序,它的向外延伸,便是对社会的有效治理。孟子说:“《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⑥《孟子·梁惠王上》。可见,所谓“治家”模式,就是将治理家庭家族的方式方法用于治理国家社会实践中。

那么,“治家”之于社会治理的效果如何呢?对儒家而言是立竿见影的。第一,建立在亲情、人情上的社会,是少有乱象的。儒家认为,一个人如果能行孝悌之德,就不可能有犯上的行为,而不犯上而好作乱的人是没有的。因此,孝悌是根本,是仁的根本,是社会稳定的根本——“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⑦《论语·为政》。第二,“治家”可使社会关系秩序得到可信赖的维系。血亲治理强调按照血缘家族治理来治理社会,至少有这些优点:首先,社会是由有血缘关系的人组成的。因此,根据血缘亲情治理,比较通人情。血亲家族中的人治理安顿得好,社会当然可以安顿好。其次,社会也是由许多个血亲家族组成的,治理好了血亲家族,在很大程度上就治理好了这个社会。概言之,先将家庭家族治理好,再由此外推于社会,自然对社会的治理有直接的意义。第三,“治家”可以使社会国家得到更好的治理,所谓“家齐则国治”——“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⑧《礼记·大学》。这就是儒家主张的治国之道:“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⑨《礼记·大学》。这种“治家”模式对于儒家而言是完全可以取得理想的效果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①《孟子·梁惠王上》。我们知道,在宗法社会,家国同构,家和国基本上是一体的,如果家被治理好了,对治国的影响是直接的、积极的、有效的。这也就是儒家非常注重“治家”的原因。

四、检讨

如上讨论表明,“治心”、“治身”、“治家”的确是儒家治理社会的三个环节,而且是非常重要的环节。即便是从今天的角度看,这三个环节对于社会治理仍然可以发生诸多的积极意义。其原因在于:第一,准确把握了个体与群体的内在关联性。无疑,社会群体是由无数个体组成的,每个个体与社会群体是直接相通的。就是说,个体的优秀必然对社会群体产生积极意义,而个体的拙劣必然对社会群体产生消极意义。因此,“治心”、“治身”、“治家”这三个着眼于个体治理的环节,对于社会治理无疑是有积极意义的。第二,强调个体自我品质的提升对社会的教化意义。“治心”是对个体内在品质(思想观念、精神意志)的提升要求,“治身”是对个体外在品质(言行举止、待人接物)的提升要求,“治家”是对家庭家族的秩序、运行、发展等方面的要求,这种要求的落实本质上还是要建立在家庭(族)成员素质的提升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儒家内在地具有一种信念,那就是“个体品质的提升必然推动社会群体品质的提升”。而儒家的这个信念,无论是对于普通个体(老百姓),还是对于特殊个体(帝王、大臣、官员、富商、名士等),都是一种约束、一种劝善。因此,“治心”、“治身”、“治家”三个环节对于社会的教化是有成效的。第三,注重治理社会的先期实验,努力避免风险。我们发现,儒家深刻认识到家庭家族与社会国家的密切关系,认为治理家庭、家族的经验可以直接移植到社会治理之中。事实上,由于儒家准确地把握了家庭家族与古代中国社会的同一关系,所以提倡进行各种治理家族的实验,而在许多儒者出任地方官员的时候,也都进行过类似的实践。这一方面成为社会治理的直接基础,另一方面为社会治理提供经验,并为避免某些风险发挥了积极作用。因此总体上说,“治心”、“治身”、“治家”三个环节对于社会治理的积极意义是显而易见了。

但我们必须看到,“治心”、“治身”、“治家”作为治理社会的三个环节也存在需要检讨的地方。

第一,功用扩大化。所谓功用扩大化,就是把“治心”、“治身”、“治家”三个环节的作用放大,认为只要把“心”、“身”、“家”治理好了,社会治理就不成为问题了。将社会一切问题都归于“心”、“身”、“家”的问题,从而不考虑“治心”、“治身”、“治家”在时间、空间上的限制性。无论是古代社会还是现代社会,“心”、“身”、“家”是无法等同的,它们各有自己的内涵和问题,因而如果将“治心”、“治身”、“治家”三个环节的作用无限放大,对治理社会、国家是没有好处的。

第二,效果绝对化。无疑,“治心”、“治身”、“治家”三个环节对于治理社会具有非常特殊、非常重要的作用,但并不具有绝对意义。可是对于儒家而言,这三个环节似乎具有绝对的意义。儒家的表达方式是“只要心、身、家都治理好了,社会的治理自然就会好”,具体而言,“心”正则身正,身正则人正,家治则国治。可是,“心”与“身”(自身)、“身”(自身)与人、家与国(社会)之间是存在不确定性的,它们并不具有充足的因果逻辑关系。换言之,“治心”、“治身”、“治家”虽然很重要,但并不意味着社会(国家)因为它们治理得好就没有问题了,这是不可能的。

第三,标准亲情化。完整地讲,治理秩序、治理模式、治理目标都表现出亲情性。首先,这三个环节的秩序是由内向外推的,即从“心”到“身”到“家”,最后到社会,这种由近及远、由此及彼、由亲及疏的治理秩序,是典型的亲情式;其次,将“治心”、“治身”、“治家”的实践和经验引入到治理社会或国家的实践中,这种模式具有典型亲情性;最后,以亲情为治理社会的根据和标准,即按照“治心”、“治身”、“治家”三个环节治理社会,处处要考虑到亲情。比如一个人犯了罪,但如果家有老人,儒家主张先尽孝道,再接受刑罚,这叫“存留养亲”。因此,“治心”、“治身”、“治家”三个治理环节,从根本上说,都属于人治范畴,把处理社会问题归为血亲问题、亲情问题,用处理亲情关系的办法处理社会问题。这不仅影响到社会问题的彻底解决,而且会与现代价值发生牴牾。

第四,操作简单化。由于这三个环节的核心就是将社会国家的治理归结为对“人心、人身、家庭家族”的治理,而且对“治心”、“治身”、“治家”所取得的成效没有任何怀疑,认为“心、身、家”治理好了,社会国家自然就会好起来,因此,在这三个环节之外,儒家很少有具体的制度设计,很少有具体的操作方面的考虑。就是说,在治理社会方面,儒家的对策是理论多于制度、说教多于行动、理想多于现实。当社会治理需要具体的相应的对策的时候,儒家的表现要么是高谈迂阔,要么是手足无措。因此,对于儒学治理社会的“治心”、“治身”、“治家”三个环节,一方面应将其积极因素发掘出来,使之光大;另一方面应对其消极因素予以揭示,促其完善。

Confucianism's Three Links in the Chain of Administering the Community

(by LI Cheng-gui)

The theory of Confucianism abounds in administering the community.However,some of the Confucianist basic ideas of administering the community lie in“eight entries”of“Daxue”,among which“adjusting one's heart”(correcting one's heart),“controlling oneself”(self-cultivating),“administering one's family”(governing one's family)are considered as the three trumps of Confucianism or three links in the chain.In Confucianism,these three links have their specific contents and goals respectively;still they share some basic features and spirits.Thus we should not only pay close attention to their special value in administering the community but also reveal their defects and develop them to be useful to the modern society.

Confucianism;administering the community;adjusting one's heart;controlling oneself;administering one's family;three links in the chain.

李承贵(1963—),男,江西万年人,哲学博士,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儒佛道与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重大项目“儒学概念、问题、价值综合研究”(2010JDXM008)

2011-06-17

B22

A

1000-5455(2011)06-00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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