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子强
(华侨大学 文学院,福建 泉州 362021)
在我国当前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大背景下,关注社会弱势群体问题,提升弱势群体的社会地位、改善弱势群体的境遇,事关整个社会的民主、公平与和谐。当前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社会阶层日益分化,社会阶层之间的经济、政治、文化地位之间的差异也日益明显,由此产生的社会对立情绪和社会矛盾、社会风险也日益突出。而传媒的社会责任要求它必须担负起守望社会的功能,时刻关注社会存在的风险,并对这些风险作出评估和预警。随着传播媒介的发展,信息传播渠道急剧膨胀,尤其是一些新兴媒体的出现,使得信息传播日益呈现分散化、个性化的趋势。在此背景下,一些社会现象和社会问题,经过社会大众刻意的策划和炒作,极易蔓延成一种负面的社会情绪,造成社会大众的心理失衡,加剧社会矛盾,危害社会稳定。在此情况下,对新闻传媒如何坚守其社会责任,发挥舆论监督和舆论导向作用,已经提出了新的挑战。随着弱势群体新闻报道分量的日益加重,传媒对构建弱势群体抗逆力有何影响,如何更好地发挥这种影响?通过本文的探讨,冀望在传媒层面上给弱势群体抗逆力的提升以启发。
“社会弱势群体”(social vulnerable groups),也叫做社会脆弱群体、社会弱者群体。通常而言,社会弱势群体是指在社会中对自己的生活缺乏控制力和主宰力的群体。这些群体处于被其他群体支配的位置,他们接受教育、追求成功、获得财富和个人幸福的机会明显少于强势群体。弱势群体主要分为两类,即自然类和社会类。儿童、老年人、残疾人、精神病患者等归于自然类。失业者、贫困者、下岗职工、灾难中的求助者、农民工、非正规就业者以及在劳动关系中处于弱势地位的人归于社会类。[1]121-122
由弱势群体产生的,诸如贫困、失业、老年、残疾等问题在任何一个社会都是客观存在的,是个人问题,更是社会问题。目前的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观念等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变化,改革下的中国处于急剧的社会转型时期。随着社会转型和体制改革的加快,加之历史进程中遗留的问题,我国的社会问题更加凸显,弱势群体作为社会问题的一种也大量涌现。如转型时期国企改革、产业结构变化带来大量的下岗工人,以及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流动频繁带来的城市就业问题和农民工被边缘化甚至遭到城市人口歧视的问题,加之我国人口老龄化日益严峻的趋势,老年人的问题越来越突出等等。
可以说,处于现代化进程中的社会,每一步转型,就意味着一系列的风险;社会问题的出现,也意味着风险的出现。德国社会学家贝克提出了目前西方学术界广泛谈论的一个话题——风险社会理论。贝克认为,“现代风险社会是一种自反性现代化。也就是说,现代化的后果,产生了与有目的的现代化逻辑相反的未预期后果,使人们对现代化本身产生了反思。现代风险不只是环境问题或自然科学问题,而是人的问题、社会问题,过去自然与社会的分野已经不存在了”。[2]206现代社会风险无处不在,由于在大多数国家内都存在着向弱势群体转嫁危机的机制,风险一旦发生,危机的受害者就首先是社会中对自己的生活缺乏控制力和主宰力的弱势群体。然而,现代化过程应该是社会进步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要以人为本,共享发展成果,推进社会进步。一个社会的发展进步程度通常反映为这个社会弱势群体生存状况改善的程度。
要改善弱势群体处境、减少社会风险对弱势群体的影响,除了为他们提供物质性资源和支持外,还需要充分发掘出非物质性资源,即通过能力促进的方式,增强其社会功能,解决和预防社会问题,促进社会的和谐、稳定和可持续发展。在这里,抗逆力的提出以及运用就具有启发性意义。
“抗逆力”(resilience)一词来源于物理学和数学,最初用于描述一种物质或系统变形后回复到平衡状态的能力,后来“抗逆力”的概念被引入到社会学中。社会学中的抗逆力理论认为,“社会各主体均有抗逆力,这些主体包括个人、家庭、组织、社会、政府、全球等。其中,个人抗逆力表现为具有应变能力、自信、自强、在环境变化时能够重新定位自我和进行个人目标的重建”。[3]
社会弱势群体相应地也具有抗逆力。根据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抗逆力研究发现,抗逆力并非一种罕见的能力,并不是只属于足够优秀或拥有非凡特质的人。相反,每个人都具有生存下去的成长能力,都具有“自我纠正”的内在抗逆特征。对于弱势群体而言,因为内在抗逆力的存在,处于风险环境以及受强势群体支配地位的他们并不必然会出现发展障碍,也并不必然处于失败的境地。但同时,抗逆力的研究也指出,自我纠正倾向必须有内在和外在因素的支持。也就是说,虽然所有的个体都具有内在的抗逆力,但这种内在的抗逆力是“沉睡”的,它是人的一种潜力,以一种潜伏的状态存在着。抗逆力的激活需要条件,否则就会被埋没。
由前文所述,对于弱势群体而言,抗逆力构建是有必要且存在现实可能性的。同时,这种抗逆力的构建需要条件,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共同激发的结果。如逆境与压力是发挥潜能、唤醒个体抗逆力的外在条件;先天条件、教育水平、家庭等因素也帮助了个体应对危机,激发抗逆力。抗逆力有赖于各个层次上的因素的互动,从生物的到个人的、人际的、环境的。[4]282每一个因素都是重要且不可忽视的。在这里,我们主要从传媒的角度出发,探讨作为社会结构重要组成部分的传媒在帮助提升弱势群体抗逆力、增强弱势群体社会功能方面的作用。
抗逆力理论认为,抗逆力是个体与环境的交互作用。环境因素对个体抗逆力的形成至关重要,此外,内在的保护因素和外在的保护因素共同影响着生命的进程,影响着抗逆力的激发。内在保护因素是指个体自身具有的能够应对危机情景、克服压力的心理能力和人格特质。外在保护因素指的是个体以外的环境中所具有的促进个体积极应对、克服危机、获得良性适应能力的条件与资源。
对于弱势群体而言,他们由于生理或者某一个或多个社会功能的失调,处于被其他群体支配的地位,自身已经缺乏积极充分的内在保护因素,如果其生活环境也不具备良性的保护因素,那么弱势群体就会遭遇更多的混乱,形成更大的扭曲。
传媒作为当今社会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社会环境的一个要素。传播学者巴伦·李维斯和克利夫奈斯教授通过10年的研究作了大量原创性的心理实验,得出“媒体等同”结论。意思是人们像对待真人真事一样对待电脑、电视和新媒体,人们把媒体世界和真实世界混为一谈,媒体等于现实生活。[5]230人是社会中的人,是情境中的人,人的成长与发展离不开社会情境,而媒体为大众搭建了一种社会情境,即媒介环境。人们生活在这种仿真环境中,对这种环境的依赖越来越大,相对应的,这种环境对人的影响也越来越深入,甚至成了构建社会现实的力量。在这种“拟态世界”中,新闻媒体是形成舆论的重要条件,其借助各种媒介传播信息,进行各种各样的报道从而帮助社会形成了一个强大的舆论场。许多人对待事物的态度和观点在这个舆论场中生成、扩散、交互影响并进行整合,然后逐渐达成一致。在这个舆论场中,新闻媒体不停地“言说”,不停地进行话语生产,反映代表舆论,同时也会引发和引导舆论。虽然如今新媒体的兴起让公众获得了越来越多的话语权,但媒体对话语力量的影响作用依然不可忽视,媒体通过连续的、整合性的、大规模的报道可以增强以及修正不管是媒体发出的声音抑或是公众自身发出的声音,最终还是影响着公众对问题的认知。例如发生在2010年2月的“犀利哥”事件。这起事件最初源于天涯论坛的一个帖子。由于网民的关注和对“犀利哥”的态度而在网络上引起越来越多大众的关注。媒体敏感地捕捉到了公众的这一话语议题,网络媒体和传统媒体纷纷介入。短时间内,百度上关于“犀利哥”的新闻稿与帖子已达6640篇之多,电视、报刊等传统媒体也给予了报道,如安徽卫视的《社会透明度》节目、广东卫视的《广东早晨》节目、广州日报等等。经过各种各样多角度、多方位、多篇幅的强度报道,媒体营造了一种扩大化的更加广泛的舆论环境,使“犀利哥”被更多受众所知晓,影响了人们对“犀利哥”这类精神存在障碍的弱势群体的关注和看法。[6]
针对抗逆力的研究表明,通过外在环境促成人的改变需要三种因素:关怀关系、高期望的信息以及参与和贡献的机会。这三种保护因素对形成外在的保护环境,创建一个和谐健康的生活环境至关重要。
1.支持与关怀关系
提供爱心支持与关怀是激发弱势群体抗逆力的关键。人的发展和成长是存在于社会和人际情境中的互动过程,弱势群体社会功能的增强离不开与社会的互动,离不开与社会其他人群的交往。而在这个层面上,新闻媒体通过影响舆论,影响公众对弱势群体的看法,从而极大地影响了社会其他群体与弱势群体关怀关系的建立、弱势群体所处生活环境关怀氛围的营造。例如人们对“大眼睛女孩”苏明娟的关注。1991年,《中国青年报》记者拍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儿手握铅笔,神情专注,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充满着对知识的渴望。这张题为《我要读书》的照片发表后,引起了国内各大报纸杂志争相转载,由此“大眼睛女孩”苏明娟得到了各界的关注和关怀,同时,新闻媒体舆论的影响更是推动了以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儿童为宗旨的大型扶贫项目“希望工程”的开展。
新闻媒体对支持与关怀关系这一保护因素的影响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
在如今信息高度发达的社会,传媒成为了人们了解社会的一个重要窗口。议程设置理论认为,媒体通过每次的新闻选择和发布,影响着公众对当前什么是最重要的事件的认识,即新闻媒体选择并突出报道某些内容,从而使这些内容引起公众的注意和重视。 公众的关怀与支持,从而帮助激发其抗逆力的前提条件是弱势群体得到了公众的关注,而新闻媒体通过对弱势群体问题的报道,通过对弱势群体这一议题的关注,带动了公众关注弱势群体,使弱势群体不至被主流群体遗忘,不至因遭到人们的忽视而导致边缘化危机的加剧,使有利于弱势群体抗逆力激发的外在保护环境的形成有了现实的可能性。
媒体可以形成构建现实、构建文化的力量,特别是当公众对某一事物知之甚少时,很大程度上就会依赖媒体提供的信息,于是媒体对人们不了解事物形象的构建就成了人们自身对这一事物的认识。如果媒体通过使用病态性言语、负面的画面等来报道一类人群,反复传播一类人的负面信息,会使这类人成为破坏社会合理性的人群,但如果媒体通过传播某类人的正面信息,也可以将这类人塑造成具有良好形象的人群。因为通过媒体对信息的加工、处理、符号解码和意义重构,受众接受到的是一种间接信息,这种间接信息很容易使受众对特定对象形成一种固定的概括的看法,也就是刻板印象。如果在新闻报道中媒体对某类群体及其行为持续夸大,所形成的强效果就反映为在受众心理留下刻板印象,进而影响受众对这类群体及其行为的评价和态度。虽然刻板印象“并不必然是反面的(虽然有些是反面的),它们常常向人们提供努力效仿的正面的行为典范”[7]40-41,但它很容易和偏见及歧视联系在一起,强化偏见和歧视。而大量强化输入与原有信息不同的新信息,加强新信息的报道力度是改变原有认识的可能性方式,而用词言语、画面、同期声等变化是从报道的内容上引发原有认识变化的可能。例如,长期以来,由于公众接受艾滋病知识的不准确、不科学,媒体报道方式上的偏差,导致公众对艾滋病患者的态度是歧视与恐惧的。如新闻报道暗含道德审判的台词:在一些新闻节目中,一再强调1981年在美国发现的世界首例艾滋病感染者和1989年中国第一例艾滋病感染者均为男同性恋者,并且突出同性恋人群中艾滋病高感染率的数字,以多种方式进行恐惧诉求,加深了普通群体对同性恋群体的歧视。此外,如使用“艾滋病受害者”这样的语言也暗含负面信息,给艾滋病贴上了耻辱标签。但近年来,随着媒体渐渐不再认同原有的“刻板成见”,逐渐改善报道方式,大量重复和强调艾滋病患者群体的真实形象,如宣传“世界艾滋病日”、采访艾滋病患者等新的正面的信息大量输入与强化,逐渐改变了受众对艾滋病患者群体原有的刻板印象,并对他们形成了新的认识。如云南省社会科学院影视人类学中心主任王清华带领的摄制组在云南开远市人民医院拍到了一组护士给艾滋病患者打针的镜头。医生祝芸在画面中说道他们的血管非常难打,一个病人有可能一两个小时都打不进去。护士是全身心地在他们的身上寻找能够穿刺成功的血管。这组镜头感动了很多人。通过这个正面的画面有力地帮助了公众消除恐惧的心理。
这种方式与内容朝向真实客观的变化,实际上是在逐渐消除对他人的不合理的偏见,修正传者和受者记忆中惯有的“刻板印象”,发挥媒体舆论导向的作用,帮助建立一个积极的舆论氛围。这就有利于消除社会其他群体因为社会传统文化、社会传统价值观念的影响引发的对弱势群体的“刻板成见”,从而帮助营造一个对弱势群体具有关怀氛围的的生活环境。
2.高期望的信息
高期望的信息即对弱势群体高度的期望,相信并支持弱势群体。它是关怀关系的核心。而参与和贡献的机会即弱势群体在社会中发展的机会,能够给予他们在社会活动、集体生活中参与其中并能发挥作用的空间。给予弱势群体参与和贡献机会是信任与支持的体现,即高度期望在行动中的具体体现。
如今,媒体影响力显著,人们生活在媒体营造的仿真环境中。在这个环境中,除了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新闻媒体舆论育人的作用也使媒体分担了现代教育的功能。媒体犹如一面精神上的镜子,照出了社会传统文化和行为规范,而另一方面,它又犹如一所无形的学校,向受众传播各种知识、价值以及行为规范,反作用于传统的社会文化和行为规范,影响了宏观的内化于每个人身上的社会文化和微观的个人生活具体情境,进而影响受众人格共性的一面和实际生活中多种多样的人格。
传媒通过影响受众人格共性的一面,使公众对弱势群存在普遍的看法。而这种普遍的看法使弱势群体了解到社会和其他群体对自己有哪些期待,这是弱势群体社会化的一个基本任务。那么对于弱势群体而言,新闻媒体在日复一日传播对他们高度期待的信息,会帮助缺乏对自身正确认识的他们激起参与社会生活的欲望,帮助他们在社会中找到自己的角色,并将期待作为目标,努力承担起角色赋予的任务。
2009年,美国《时代》周刊最近评出了本年度最具影响的“时代风云人物”,中国工人作为一个群体荣誉上榜,位列仅次于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之后的亚军位置。《时代》周刊的评价称,中国经济顺利实现“保八”,在世界主要经济体中继续保持最快的发展速度,并带领世界走向经济复苏,这些功劳首先要归功于中国千千万万勤劳坚韧的普通工人。传媒在此对普通工人阶层的高度评价,充分肯定了中国工人阶层在社会现代化建设中的努力和贡献,必然有助于工人阶层获得更大的社会认同,成为激发和构建他们抗逆力的强大动机和力量。
3.参与贡献的机会
弱势群体社会化的另一个任务是使自身具有实现期待的能力,也就是进行角色执行的能力。拥有一定顺利执行角色的能力,有助于他们在参与的社会生活中发挥作用、做出贡献,逐渐消除他们在社会化过程中的无力感。而新闻媒体传播的知识和技能有助于提升弱势群体学习、掌握顺利实现角色执行的能力。例如,随着社会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深以及“空巢家庭”的增多,越来越多的老人面临着新的角色转变。在这一背景下,媒体提供的生活保健、营养健康、戏曲歌舞等方面的知识以便利的学习途径一定程度上帮助了老人应对老年期绝望与整合意识失衡的问题,提升了他们进行角色转变的能力。如中央电视台开办的老年人专题节目《夕阳红》,以涉及社会、健康、谈话、旅游等不同话题的子栏目,真实地反映了老年人生活的情感和乐趣,给老人提供了解社会、了解信息的窗口,一定程度上帮助老年人克服了孤独感,搭建了老人和社会互动的平台,提升了老人融入社会生活的能力。
新闻媒体影响了弱势群体参与和贡献的意识和能力,此外,也帮助他们“寻找”实现参与和贡献的资源和外部条件。例如新闻媒体对政府就业政策等就业信息的报道,成为了失业人群了解就业信息的一个窗口。此外,媒体的报道具有引起社会重视、调动社会舆论的作用,当形成一种聚焦效应时,可以使社会调节机制对问题进行干预。在这个层面上,作为社会守望者的新闻媒体也间接地帮助弱势群体“寻找”了支持帮助他们的资源和外部条件。例如媒体为农民工“追讨拖欠资”的系列报道,带动了有关部门介入,促使企业及时兑现农民工的工资。
综上所述,弱势群体的抗逆力是其个体与环境的交互作用。在个体内外保护因素和环境外在保护因素良性的互动下,弱势群体的抗逆力得以构建。而由前文所述,新闻媒体在帮助弱势群体形成内在保护因素和外在保护因素上都存在一定的影响力。
新闻媒体产生于社会,其特征必然与所处社会的特征一脉相承,抑或者是相辅相成。帮助弱势群体构建抗逆力,使他们摆脱困境,是实现社会和谐发展的必然要求。而新闻媒体之于弱势群体抗逆力构建的影响对于新闻媒体来说,有利于新闻媒体重视其承担的社会责任。对弱势群体提供帮助,有利于新闻媒体获得公信力和良好的声誉,帮助形成一个具有人文关怀的从业环境,提升媒体从业者的幸福感,从而帮助新闻媒体行业可持续健康地发展。
既然新闻媒体对弱势群体抗逆力的构建存在影响,那么该如何更好地发挥这种影响力,使其积极促进而非消极阻碍弱势群体抗逆力的构建呢?在这里,主要探讨尝试运用一种新的视角——优势视角,来帮助新闻媒体更好地发挥这种影响力。
“优势视角”(Strengths perspective)一词最先出自美国堪萨斯大学社会福利学院教授Dennis Saleebey的《优势视角:社会工作实践的新模式》一书中,它是社会工作学领域的一个基本范畴、基本原理,是指“社会工作者所应该做的一切,在某种程度上要立足于发现、寻求、探索及利用案主的优势和资源,协助他们达到自己的目标,实现他们的梦想,并面对他们生命中的挫折和不幸,抗拒社会主流的控制。这一视角强调人类精神的内在智慧,强调即便是最可怜的、被社会所遗弃的人都具有内在的转变能力”。[4]3
“优势视角”认为,问题存在于语言当中,即问题本身不是问题,如何看待问题才是问题。优势视角关注的不是“什么是真实的情况”,而是以怎样的方式去构筑现实的意义。它帮助我们这样理解现实生活:现实生活是暧昧模糊的,即现实的一方面是缺陷被明显地昭示出来,而另一方面则是其中潜藏的优势也无所不在。优势视角鼓励理解、尊重、肯定弱势群体,聆听弱势群体的声音,关注他们的愿望,并赋予其周围环境以积极意义。
结合新闻媒体以及有关优势视角的研究,以优势为视角的新闻实践的特点是相信弱势群体是拥有优势的。新闻媒体在针对弱势群体的报道中应当以优势视角为其基本的报道理念,不以猎奇眼光或者揭露弱势群体生活阴暗面的心态对弱势群体进行新闻报道。新闻媒体在采访报道弱势群体时不仅不要对他们怀有偏见,反而要抛弃弱势群体受到伤害、经历创伤后就会因创伤和痛苦变成可怜人群的惯性思维,要相信他们也拥有独特的财富、资源、智慧和知识,要甄别且尊重可能帮助他们扭转困境的资源;在与他们的交流与对话中,不摆居高临下的姿态,而是要充满真诚、谦逊和包容;新闻媒体在重构有关弱势群体的新闻源时,不使用病态性词汇,不给弱势群体贴具有蚕食效应的消极标签,而是使用能够激发抗逆力的话语构建一个充满希望的情境。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首先,运用优势视角并不是否定弱势群体的问题,否定问题就如同否定成功的可能性一样,都是不正确的。运用优势视角是“否定判决”,否定给弱势群体做预先的判断和标签性的结论,而不是“否定指控”,否定了解弱势群体的情况。如果了解到的弱势群体的情况中存在消极不良问题,运用优势视角不是回避问题,而是不使问题恶化,不使问题给公众和弱势群体自身造成对弱势群体形象消极的认知。新闻媒体应用优势视角所要做的,就是了解什么因素可以导致更有希望的结果,从而重构一种对弱势群体的态度、重构一种描绘弱势群体的言语,讲述一个充满前景和期望的故事。另外,运用优势视角并非忽视了新闻媒体报道中的真实性客观性,而是在真实反映弱势群体形象的基础上积极对待弱势群体,从而维护社会和谐稳定的大局。特别是在当下社会转型的背景下,社会结构变迁加剧,社会结构各要素的变动活跃且不稳定,新旧体制转化中出现了衔接失调的问题等等,使得社会问题加剧。面对目前我国社会保障体制还不健全的情况,新闻媒体有必要在这一个极其特殊的时期发挥构建希望的作用,关注和支持弱势群体,维护社会利益平衡。而当社会机制健全起来时,媒体的这种作用可以适当收缩,回归其基本的环境守望角色。
近年来,社会大力提倡人文关怀,注重人的价值和发展。对于弱势群体而言,他们也得到了来自各界不同的关注。在新闻媒体层面上,近些年,新闻媒体在社会新闻中给予了弱势群体相较于以往更多的关注,但关注的目光不尽相同。有充满人情味的善意的目光,也有抱着猎奇的心理追求煽情和轰动效应的偏见的目光。新闻媒体对弱势群体的好坏交杂的关注对他们而言产生的积极作用并不显著。也许新闻媒体需要尝试新的视角、建立新的关系,了解弱势群体的同时也重新审视自己对他们对社会而言意味着什么,找准自己在社会中的位置,影响他人发展的同时也影响自己的发展。在这里,尝试的新视角体现在以弱势群体抗逆力的构建作为切入点,由此发现新闻媒体之于弱势群体抗逆力的构建是存在影响的。在实践中将这种影响力作为行动的指南之一,尝试应用充满希望的“优势视角”,这也许能够为新闻媒体关注弱势群体开辟一条新的道路,为新闻媒体履行自己的社会责任开辟一条新的路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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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朱 洁.“犀利哥”事件报道与媒介功能失调[EB/OL].(2010-05-11)[2011-02-02].http:∥news.xinhuanet.com/newmedia/2010-05/11/c_1287908.htm.
[7] [英] 戴维·巴勒特.媒介社会学[M].赵伯英,孟 春,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