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在“三重批判”基础上孕育了社会发展理论
——读《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2011-04-08 05:31刘荣清
关键词:国民经济黑格尔异化

刘荣清

(1.安徽大学 政治学系,合肥 230001;2.合肥工业大学 图书馆,合肥 230009)

马克思在“三重批判”基础上孕育了社会发展理论
——读《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刘荣清1,2

(1.安徽大学 政治学系,合肥 230001;2.合肥工业大学 图书馆,合肥 230009)

旨在解读《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对国民经济学、黑格尔哲学和粗陋的共产主义的批判,并以此为基础来思考社会发展问题。马克思通过“三重批判”初显其历史观的唯物主义基础,孕育了丰富的社会发展理论,揭示了现实主体的历史性生存,开辟了一条理解社会发展的全新道路。

劳动;异化;历史性生成;社会发展理论

社会发展理论是马克思哲学的核心内容之一,马克思以其创立的唯物史观为基础,全面阐述了生产力发展、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无产阶级解放、共产主义等人类社会的重大发展问题。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理论始终贯穿着三条基本的主线:一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辩证运动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和基本内容,生产力是最活跃、最革命、最根本的因素,是社会发展的动力和原因;二是人是社会发展的主体,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是社会发展的主题、核心和最终归宿;三是社会发展的“合力论”,社会的发展不仅仅指经济的发展,还包含着政治、文化、自然、社会和人的发展等重要因素,社会发展是多种因素合力的过程和结果。

马克思早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中就通过对国民经济学、黑格尔哲学和粗陋的共产主义的批判来思考社会发展问题,批判主体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存在的异化状态和真实人性的丧失,通过“三重批判”初显其社会发展理论的存在论基础,通过对现实主体的历史性生存的揭示,开辟一条理解现实历史的全新道路,从而为理解人类社会发展奠定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阐明了现实主体在社会历史发展中的核心作用和最终地位。

一、马克思对国民经济学的批判

马克思在《手稿》序言中开宗明义地指出:“我用不着向熟悉国民经济学的读者保证,我的结论是通过完全经验的,以对国民经济学进行认真的批判研究为基础的分析得出的”[1]3其实马克思想表达的是:他的结论是在对国民经济学进行认真的批判研究为基础上得出的,是通过对经济学的探索和经济关系异化的历史考察,揭示出国民经济学的非人性质,人性在国民经济学之外,非人性在国民经济学之中。也就是说,国民经济学是建立在异化劳动以及由此而形成的人的全面异化状态之中的。

1.马克思对国民经济学“劳动”的批判

马克思认为,国民经济学的伟大功绩之一就是发现了劳动是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是社会发展的基础和动力。劳动是整个国民经济学的出发点,但国民经济学则从来没有考察劳动的来历和劳动主体的现实生存意义。国民经济学中的劳动是抽象的异化的劳动,他们把劳动者看作是市场经济中的物质的或资本的因素,从活生生的劳动者中抽象出被假想的“经济人”,把主体的人看作是资本的附属物而失去了人性的现实丰富性。如马克思所说:“国民经济学虽然从劳动是生产的真正灵魂这一点出发,但是它没有给劳动提供任何东西,而是给私有财产提供了一切。蒲鲁东从这个矛盾得出了有利于劳动而不利于私有财产的结论。然而,我们看到,这个表面的矛盾是异化劳动同自身的矛盾,而国民经济学只不过表述了异化劳动的规律罢了。”[1]62

在国民经济学描述的异化劳动中,工人的劳动是被强制的谋生手段,“劳动对于工人来说是外在的东西”。异化劳动一方面表现在劳动者同自己的劳动产品相分离,产品成为了资本的产品,而非劳动者的产品,“劳动所生产的对象,即劳动的产品,作为一种异己的存在物,作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力量,同劳动相对立……,在国民经济学的假想的状况中,劳动的这种现实化表现为工人的非现实化,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被对象的奴役,占有表现为异化、外化。”[1]52;另一方面,劳动者同劳动本身相分离,“劳动不是满足一种需要,而只是满足劳动以外的那些需要的手段。”“劳动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别人的;劳动不属于他;他在劳动中也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别人”。[1]55也就是说,劳动成为了劳动者否定的、异化的力量,成为了劳动者的不幸、折磨和摧残。

2.马克思对国民经济学“工资”的批判

国民经济学以劳动为出发点,认为工人在劳动中因得到了相应的工资而得到了平等和自由。工资成为国民经济学家对待工人劳动的合法性基础,是资本和市场原则的平等体现。然而,工资成为了工人悲惨生活境遇的伪装和罪魁祸首。虽然马克思在《手稿》还没有发现资本家对工人剥削的秘密,但马克思通过对异化劳动的分析,批判了在工资伪装下的资本家与工人的不平等状况,以及工人的非人的生存状态。一方面从自由市场的竞争原则考察,“工资决定于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敌对的斗争。胜利必定属于资本家。”[1]7马克思分析了社会在可能处于的三种主要状态下,工人的贫困是不会改变的。也就是说:“在社会的衰落状态中,工人的贫困日益加剧;在增长的状态中,贫困具有错综复杂的形式;在达到完满的状态中,贫困持续不变。”[1]11另一方面,工人劳动的产品本来属于工人自己,但在工资的劳动报酬之下工人只得到了维持生存和劳动的最小的一部分。在资本家的眼里,工人仅仅是以尽可能少的花费带来尽可能多的收入的生产工具,是同土地、资本一样的生产资料而已。国民经济学没有把工人当作人来考察,仅仅是“把工人只当作劳动的动物,当作仅仅有最必要的肉体需要的牲畜。”[1]15在工资的伪饰下,劳动的主体成为了最卑微的工具,在劳动中主体丧失了一切人性中最本质的占有。

3.马克思对国民经济学“私有财产”的批判

国民经济学从私有财产的事实出发,认为私有财产是社会发展的必要要素,把私有财产当作了社会发展的事实前提,用合乎发展的规律和理性的原则来阐明私有财产的合法化基础,不懂得资本家对私有财产的占有和积累,作为资本并拥有了对劳动支配权利。也就是说国民经济学没有对私有财产的来源和性质进行深层的追问,而只是从这个简单的事实出发,“它把私有财产在现实中所经历的物质过程,放进一般的、抽象的公式,然后把这些公式当作规律。它不理解这个规律,就是说,它没有指明这些规律是怎样从私有财产的本质中产生出来的。”[1]50。

马克思认为,在私有财产的事实之下,一方面,工人作为劳动者与自己劳动的产品相对立,劳动产品成为了工人异己的东西,“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产品的力量和数量越大,他就越贫穷。工人创造的商品越多,他就越变成廉价的商品。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1]51工人所获得的仅仅维持劳动所需要的最低的生活必需品。私有财产成为了工人的枷锁,让工人变得赤贫和一无所有。工人异化为私有财产和物质力量和再生产工具。另一方面,资本家在为追求私有财产的增值和积累,也同样受私有财产的支配,虽然他们占有和支配工人的劳动和产品,但他们在私有财产面前依然是卑微的财产和资本的看家犬,他们对劳动产品的占有和支配不是出于现实自我的生存,而是出于对私有财产的“拜物教”,是异化了的物质力量对自身的占有。所以,私有财产无论对于资本家还是对于工人,都成为一种异化的力量,让人全面的处于异化状态之中。而且,私有财产在它完成真正对人的统治 ,并进一步了变成普遍形式的世界历史性力量,支配着资本世界的社会发展。

沿此出发,马克思在后期的一系列经济学哲学著作中,系统阐述了私有制何以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矛盾及其必然灭亡的总根源,并系统构建了社会发展的基础性规律理论。

二、马克思对黑格尔哲学的批判

《手稿》中,马克思在批判国民经济学的基础上考察了资本、工资、地租的关系,指出了资本对劳动的占有和支配关系。而资本是积累起来的抽象劳动,资本对劳动的支配就是抽象劳动对活劳动的支配。被资本支配着的活劳动是异化劳动,通过异化劳动,劳动者生产出“一个跟劳动格格不入的站在劳动之外的人同这个劳动的关系”。所以马克思对国民经济学的批判并不是仅仅局限于经济学的角度。他更深入到了现实的人和现实的社会之生存和发展的基础处,产生了对国民经济学、现实资本主义进行哲学批判的一系列基本范畴:劳动、对象化、异化、私有财产等。毋宁说,整个《手稿》,马克思是通过经济学而进行的哲学的批判。所以,马克思在对国民经济学批判之后,另辟一部分对黑格尔哲学进行了批判,目的是进一步清算黑格尔哲学,以及受其影响而无所不在的各门科学的形而上学的理性基础。《手稿》中,马克思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对黑格尔哲学进行了批判:

1.对黑格尔哲学“自我意识”的批判

马克思认为,作为黑格尔哲学的真正的诞生地和秘密的《现象学》的逻辑前提是把人设定为“自我意识”,人的现实的生活被理解为“自我意识”的思辨的活动,是受理性所支配的。作为人之对象性存在的自然物,是“自我意识”的外化,也就是把外在的自然界理解为“自我意识”外在的抽象的思想。马克思批判地指出:“正像本质、对象表现为思想的本质一样,主体也始终是意识或自我意识,或者更正确些说,对象仅仅表现为抽象的意识,而人仅仅表象为自我意识。”[1]100这种抽象的自我意识决定了主体同现实的一切相脱离,而与自我的思维和思辨的精神走在一起。

2.对黑格尔哲学“异化”概念的批判

黑格尔哲学也承认事物发展过程中的“异化”现象。但“当他把财富、国家权利等等看成同人的本质相异化的本质时,这只是就他们的思想形式而言……,他们是思想本质,因而只是纯粹的即抽象的哲学的思维的异化。”[1]101就自我意识的运动发展而言,异化在黑格尔哲学中是事物发展的一个环节,自我异化的运动和自我异化的扬弃是黑格尔发展理论的辩证运动过程。而且“人的本质,人,在黑格尔看来=自我意识。因此,人的本质的全部异化不过是自我意识的异化。”[1]102-103

3.对黑格尔哲学关于主体历史运动的批判

马克思认为,在黑格尔《现象学》中作为推动原则和创造原则的否定性的辩证法“的最伟大之处首先在于,黑格尔把人的自我产生看作一个过程,把对象化看作非对象化,看作外化和这种外化的扬弃;”[1]101然而,黑格尔的自我产生的过程,是用在思想上的扬弃过程作为中介实现的自我意识的历史运动。这种思想的扬弃,没有触及现实的主体及主体的对象,而仅仅是一个思想的环节,用一个个不断否定和扬弃的思想环节实现思想主体的历史运动,是绝对精神的自我运动,“所以他只是历史的运动找到了抽象的、逻辑的、思辨的表达。”[1]97作为这个历史运动的承担者的主体,“即知道自己是绝对自我意识的主体,就是神,绝对精神,就是知道自己并且实现自己的观念。”[1]113

三、马克思对粗陋的共产主义思想的批判

马克思对国民经济学的批判重点是在私有财产统治下的资本运行规律的批判,在此规律之下,劳动是异化的劳动,“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的直接结果就是人同人相异化”,进而,“一个人同他人相异化,以及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同人的本质相异化。”[1]59马克思批判国民经济学的目的不是为了批判本身,而是通过批判达到异化的扬弃和克服,达到“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

“自我异化的扬弃同自我异化走的是同一条道路。”在自我异化的扬弃路径中,呈现了几种粗陋的共产主义思想。一是蒲鲁东为代表的小资产者的社会主义对私有财产的批判,认为私有财产“存在的形式就是‘本身'应被消灭的资本”,其实质是通过对现实私有财产的改良,达到小资产者对私有财产的分有,实现其小资产者社会主义的目标。然而,蒲鲁东“对私有财产只是从它客体方面来考察”[1]78,他把私有财产当作独立于实际关系之外的经济学范畴,一种脱离了现实的客观的观念存在,根本没有从私有财产所代表的社会关系和人的现实生存状况,即从主体的角度去思考和批判。因此,“对蒲鲁东来说,当作范畴来看的经济关系,是既无起源、又无发展的永恒的公式……,他把经济范畴仅看作‘观念'或同实际相脱离的思想”[2]148

二是以傅立叶和重农学派为代表的原始平均主义。他们用朴素的重农主义来理解私有财产的有害性,对政治经济学持极端的否定态度,把“农业劳动看成至少是最好的劳动”。他们所畅想的“合理制度”是在否定和摈弃经济发展的现实趋向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是带有浓厚的原始平均主义色彩的粗陋的平等主义。

三是圣西门所倡导的,以有良心的工业家对私有财产的占有和统治,并对工人的状况进行彻底的改善。也就是说,他只是一相情愿的把工人的自由和平等寄托于工业家的良心,而把异化了的工业劳动看作是理所当然的本质,通过工业家和工人的良性互动来实现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劳动者主体的自尊和独立。

四是当时盛行于英法德的空想主义的共产主义思想,他们用普遍平等的私有财产来反对个别人的私有财产。也就是说,他们分有了建立在资本家对私有财产占有和支配的原则和前提,对私有财产的根源置之不理,而只用粗陋的平均主义来完成对私有财产最低限度的占有。这样,“物质的直接的占有是生活和存在的惟一目的;工人这个规定并没有被取消,而是被推广到一切人的身上。”[1]79

马克思在《手稿》中对以上观点为代表的粗陋的共产主义进行了有力的批判,认为粗陋的共产主义“对整个文化和文明的世界的抽象否定,向贫穷的、需求不高的人——他不仅没有超越私有财产的水平,甚至从来没有达到私有财产的水平——的非自然的简单状态的倒退,恰恰证明了所有财产的这种扬弃决不是真实的占有。”[1]79-80粗陋的共产主义在对私有财产的扬弃中所表现出的社会发展思想至少在三个方面存在着致命的缺点:一是在社会发展的现实趋势上没有明确的目标和科学的判断,甚至没有达到它所批判的对象——国民经济学的高度,更甭谈对整个人类历史的全部运动的把握了。二是没有通过经济学的批判达到对“现有事实”的哲学思考,仅仅从道德的或社会学、人类学范畴内去思考和解决问题,不可能实现对被黑格尔哲学颠倒了的知性形而上学及其本体论基础的批判。三是把对物的占有看作是社会发展的终极目标,而对社会发展之主体的人,以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置之不理。亦或说,他们没有达到从现实社会最基础的条件和人的现实的生存状况去思考人类社会发展的水平。而只是凭借朴素的情感,用道德的、理性的乌托邦来实现人的平等、自由和解放。

四、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孕育

马克思对国民经济学、黑格尔哲学和粗陋共产主义的批判虽然在《手稿》中是分开论述的,但却存在着内在的一致性,即对从先验前提出发的以知性形而上学为基础的异化理论的批判。马克思批判的目的不是对在社会发展中的客观存在的劳动、资本、活动等概念的否定,而是对通过经济学和哲学阐明这些概念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异化状况,由此而形成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以及对在异化扬弃的路径中同它们持有共同先验前提的粗陋共产主义思想的批判。马克思异化理论的批判,诚如德国学者瓦·图赫舍雷尔所说:“这里(指《手稿》——笔者)考察的异化理论是马克思的一种最初的尝试,他试图从理论上说明社会历史发展的物质基础和动力,试图根据他研究经济所获得的,在一定程度上加以综合的材料来证明,人类历史的基础无非是人类在物质生产活动中并借助于这种活动进行的辩证的自我产生过程……”,由此他的结论是:“可见,马克思的异化理论本质上是社会发展的理论。”[3]150-151

透过“三重批判”,马克思追问了国民经济学给予的那些“经济事实”所呈现的现实世界矛盾的根源。追问了被国民经济学当作事实和前提的私有财产、被黑格尔哲学先验化了的绝对精神的现实根据和哲学存在论基础,孕育了丰富的社会发展理论。

1.劳动是一切财富的源泉、是社会发展的基础和动力

虽然国民经济学家早就肯定了这一点,但他们所说的劳动只是“异化劳动”。工人劳动所创造的财富被资本家无偿地占有,以此为出发点,“人本身被认为是私有财产的本质,从而人本身被设定为私有财产的规定,就像在路德那里被设定为宗教的规定一样”[1]74,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在国民经济学那里是永恒存在的天经地义的公设和社会发展的现实前提。马克思对此作了强烈的批判,他以超人的睿智除去了一切被认为是事实的预设,摈弃了黑格尔哲学一贯的逻辑提前,从人之现实生存的根本处追问了在国民经济学家眼中的劳动是如何异化的。马克思用“对象性活动”作为哲学原则,认为劳动作为人的“对象性活动”,人在对象中确证自己的存在和价值。人是肉体的、有自然力的、有生命的、现实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这就等于说,人有现实的感性的对象作为自己的本质的即自己生命表现的对象;或者说,人只有凭借现实的、感性的对象才能表现自己的生命[1]105-106。所以,劳动是与人的本质联系在一起的,是人生命的现实表现,是属于劳动者自己的。只有这种属人的——而不是异化的、作为资本的附属物和工具的——劳动所创造的财富才是属人的,才是社会发展的基础和动力。

虽然资本主义以异化了的劳动为基础,通过资本和市场的原则创造了大量的社会物质财富,但社会的发展却成为了唯物质的发展,人的发展在此过程中被边缘和异化,人的生存遭遇了全面的异已和无根。正因为有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批判思考,才有后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社会批判理论,以及当代以人的生存和发展为本质基础的社会发展理论的不断发展。

2.社会的发展是人的不断生成的历史

黑格尔认为,“人的本质”的历史运动是一种“思辨的表达”,这种历史不是人的现实的历史,而只是人思维中发生的历史。黑格尔从一开始就把人的本质仅仅理解为抽象的“自我意识”,亦或叫“思维”、“精神”。因此,人的历史只是作为自我意识的历史,摈除了人之真实的、现实的丰富内容。

马克思指出,人的“对象性活动”对人的本质规定具有决定性的意义。“一切现实的对象性关系实质上都是活动的关系,一切曾经被预设而存在的东西都是在活动中生成的,都是现实的人的活动本身。现实的人的活动是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4]128,正是从这一前提出发,马克思本质地开启了社会发展理论的唯物史观基础。从这一基础出发,马克思在《手稿》中还借用费尔巴哈式的旧哲学概念——类本质、对象化,劳动等都具有超越旧哲学的意义。人不在是抽象意义上的人,人的“对象性活动”是具有生命创造意义的生存活动,是人的真正实在的存在,是人本质力量的确证和呈现。作为现实社会主体的人创造着一个对象世界。创造意味着社会的发展,是对象世界对人来说的生成,历史是主体的人的现实的历史,是“人的产生的活动、人的形成的历史”。

诚然,马克思就要把人的发展看作为社会发展的基础和前提,一切社会发展都是以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为最终旨归的。

3.对私有财产积极扬弃了的共产主义是历史之谜的解答

粗陋的共产主义只是狭隘地从被异化了的现有的“经济事实”出发,不懂得追问“人怎么使他的劳动外化、异化?这种异化又怎么以人的发展的本质为根据?”马克思以此追问作为其经济学哲学批判的唯物史观基础,在研究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运动的基础上,进一步探讨了社会历史的发展,认为以“异化劳动”为基础的人类发展进程,是对人性的本质的占有、捋夺和奴役。人性奴役的结果就是让一切社会关系处于被奴役的状态之中。所以马克思得出的结论是:“社会从私有财产等等解放出来、从奴役制解放出来,是通过工人解放这种政治形式来表现的,这并不是因为这里涉及的仅仅是工人的解放,而是因为工人的解放还包含普遍的人的解放。”[1]62普遍的人的解放就是共产主义,也即“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和范围内生成的。”[1]81马克思的共产主义饱含了对现实的人的生存论关怀,提出了历史发展规律和归宿,并把它归结为“历史之谜”的真正解答。

4.社会发展、人的生存与自然界的生成是同一的历史过程

马克思在《手稿》中指出:“被抽象地理解的、自为的、被确定为与人分隔开来的自然界,对人来说也是无。”[1]116马克思在这里一方面说明了以黑格尔“绝对精神”的外化来确认的自然,虽然它与主体的人有着相互的紧密关系,但自然界和人在此也仅仅是与本质相异化的抽象思维,对人来说是无实体的虚无。另一方面,以费尔巴哈的唯物的自然主义来确认的自然,是与人的现实生存和历史发展相隔离的自然。被抽象了的自然排除了人与自然的关系,造成了自然与人、社会和历史的对立,这种先天具有对人之生存毫无意义的僵死之物,是在人的历史视野之外的,无意义的存在对人来说也是无。

事实是这样的:“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生成的对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心理学。”[1]88也就是说,人作为对象性的存在者在自己对象性的活动中确证自己的生存,并以对象性的活动来看护自己的存在,筹划自己的生存和未来。人以对象性的感性活动创生着自己的历史,推动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同时也创生了作为对象性的存在的自然界。自然界也只有在人的对象性活动中生成着,对人的存在有着生存的意义,对人来说才是实体存在着的“有”。在此意义上,社会的发展、人的生存与自然的生成是同一的历史过程,人在感性活动中自我生成的“人本身的自然”和在对象性活动中使“自然界成为人”,才不可辩驳地具有历史的性质,并在历史中确证自身。

马克思的这一思想的本质要义就是:自然界不是人类之外的僵死之物,而是人类创生的活生生的自然,人类社会的发展与自然界是紧密相连的。自然界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条件和人类力量的本质体现,人的发展与自然的生成是和谐共生的统一过程。马克思的这一理论也内涵了社会发展理论的生态伦理思想。

[1]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2] 庄福龄.马克思主义史(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

[3] (德)瓦·图赫舍雷尔.马克思经济理论的形成和发展[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4] 谢建芬.国民经济学批判与马克思生存论哲学路径的开启[J].求索,2003,(1):125-128.

(责任编辑 刘 翠)

Marx Created Social Development Theory Based on“Triple Criticism”-Interpretation of Economic and Philosophic Manuscripts of1844

LIU Rong-qing1,2
(1.Dept.of Political Science,Anhui University,Hefei 230001,China;2.Library,Hefe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Hefei 230009,China)

This paper aims to interpret Marx's criticism on national economics,Hegel's philosophy and crude communism in his work Economic and Philosophic Manuscripts of1844,which laid the foundation for his further study of social development issues.Through this“triple criticism”,Marx initially declared the materialist basis of his historical view,created the social development theory,and revealed the historical survival of the realistic body.All of these pioneered a new way for understanding the social development.

labour;dissimilation;historical generation;social development theory

A121

A

1008-3634(2011)01-0028-06

2009-10-26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9BKS041)。

刘荣清(1973-),男,安徽合肥人,馆员,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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